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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走出悲痛2

路过温哥华岛 弦歌悠悠 3218 2024-07-06 16:08

  星期六晚上,白洁把我请到家中来看她刚完成的书法作品——王羲之的《兰亭序》。她从小就跟父亲学习书法,最喜欢家里那些老字帖,还有丰子恺的漫画。后来,她从师于著名书法家许老先生,在数十年的学习和深造中,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我最喜欢她那幅《千字文》,该作品在全国书法大赛中获得一等奖。她的梦想是举办一次高规格的个人书法展,而妹夫泽宁就是她最有力的后盾,我们全家人都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和鼓励。

  闲聊中泽宁问:“姐姐,你有勇气上网征婚吗?”

  “什么?上网征婚?这靠谱吗?”我诧异。

  “怎么不靠谱,我哥哥就是在婚恋网上找到的嫂子。”泽宁的哥哥泽润在美国当医生,离婚后在国内的婚恋网上找到了现在的夫人。“如今是互联网时代,全世界征婚的男女都聚集在这里,信息量大,选择范围广,你可以先上网去看看。”泽宁说。

  “姐姐,试一试吧,我们支持你。”白洁说。

  回家后我随手开灯,柔和的光源将装修精致的客厅点亮,这里曾经是我们和朋友谈论文学艺术的地方。那时博文是艺术学院的院长,我刚成为律所的合伙人,从早到晚都很忙碌。我们精心打造的家,是一套闹中取静的花园洋房。这套南北朝向的大平层,除宽大的客厅、饭厅、厨房、休闲露台和生活阳台之外,主卧、客房、书房、琴房、衣帽间、储物间一应俱全。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将时尚、书香和艺术完美结合,家里的每一处都有属于我们的故事。比如琴房钢琴上摆放的日本进口镀金石英钟,它的外形是一把圆号。

  记得我们刚结婚时,每到周末,我们都会到解放碑友谊商店的侨汇专卖店里逛一逛,欣赏那些进口的洋玩意儿。有一次,我俩的目光同时被柜台后面货架上那两个闪闪发亮的石英钟吸引,它们的外形都是乐器,一个是竖琴,另一个是圆号。

  “我喜欢竖琴,你呢?”博文轻声问。

  “请把那个圆号石英钟拿给我看看好吗?”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问营业员。营业员很有礼貌,戴上白色手套将它轻轻取下来,放在柜台上,石英钟的工艺精美、造型逼真,每一个按键都与真正的圆号十分相似,这独特的创意让人爱不释手。细看价格,我们被吓了一跳,两人只得相视一笑,这昂贵的装饰品和奢侈品,我和博文根本买不起。

  一年之后的一个深夜,我被刚回家的博文轻轻叫醒,他兴奋地打开一个盒子,一束亮光射向我的眼睛,我迷迷糊糊中定了定神:“哇,圆号石英钟!”我叫喊起来扑向他的怀抱,那种惊喜激活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在改革开放的中期,人们开始从事第二职业,博文和几个朋友组建了一支灯光舞美队,利用业余时间承接各种演出业务。他们还搞了个小型乐队,周末为重庆大学的舞会伴奏,他担任萨克斯手。一年辛苦挣来的外快,就是为了满足爱人的心愿,购买这个日本原装进口的镀金圆号石英钟。如今三十多年过去,圆号仍然光亮如初,但石英钟滴答的响声已经停止,它一动不动的时针和博文的生命,永远定格在我的心灵深处。

  我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钻进浴缸,哗哗的流水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热气腾腾的水仿佛充满了魔力。当关上水龙头,我又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吞没其中。我斜靠在浴缸壁,双眼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回想着泽宁的提议,自问:“白冰,你能走出来吗?能找到一个像博文那样爱我、宠我、包容我的人吗?”洗浴之后,我感到浑身放松,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的皮肤光洁,胸部丰满,肩膀圆润,腰腹没有赘肉,臀部充满魅力。我穿上桑蚕丝玉兰花睡袍,裹上羊绒大披肩,冲好一杯热牛奶来到书房。

  泽宁的一席话,为我打开了一扇门,想走进去看一看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好奇地点开那家婚恋网站,第一次来到这个虚拟世界,就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真是找不到北啊。用这种方式能找到心仪的对象,实在是太荒唐了。

  周日下午,助理李薇把下周的工作计划发给了我,我看了一遍,觉得这又是忙碌的一周。于是打电话给李薇,让她把 HG地产集团案子中,原告提出的新证据再核实一遍。作为该集团的法律顾问,对这一类业主告开发商的案子已经轻车熟路且运筹帷幄,不敢说自己在每个案件上都能做到完美,但是我尽力在原被告之间找到一个法律框架下的平衡点。

  回望这一路,我走得着实不容易,从西南政法学院毕业之后,经历过风雨,承受过磨炼,如今我已成为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给自己的职业生涯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然而,现在的我却没有成就感,反而感到越来越孤独,博文撒手人寰离我而去,儿子有自己的事业和小家庭,爱犬巴迪也寿终正寝,这个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

  每个星期天下午,是我、琳琳和静怡三个闺蜜约定的下午茶时间。我们是发小,小学、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我们一起成长,成为最好的闺蜜。清秀斯文的静怡,现在是美术学院国画系的教授,她长发飘飘、典雅脱俗,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大大咧咧的琳琳,曾经是报社的高级编辑,成为全职太太之后,她整天围着老公和女儿转,优越的生活和良好的心态,使她看上去年轻又漂亮。多年来,我们三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保持着密切联系,目前都回到重庆安家立业,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白冰,我们已经在楼下等你了。”琳琳来电话。

  “你们稍等,我马上就下去。”我迅速化好淡妆,在羊绒连衣裙外面套上一件BURBERRY风衣,急匆匆来到车库,琳琳和静怡已经在车里等候。

  “亲爱的,你今天好漂亮。”静怡对我夸赞道。

  “资深美女都到齐了,出发。”琳琳发动了她刚买的保时捷轿车。

  深秋时节,重庆被银杏树装点得格外美丽,不论是大街小巷,公园广场,道路两旁,满城尽是黄金甲。我们来到郊外的天星寺,寺庙门口有一棵千年银杏古树,它像一把巨伞将寺庙隐藏在金色之中。这里很幽静,琳琳拿出那套精致的户外茶具和小点心,静怡架起心爱的画板,我们坐在蓬松厚实的银杏叶毯上,享受美好的下午茶时光。

  “白冰,你和博文的故事写完了没有?”静怡一边写生一边问道。

  “刚写完。”我答。

  我和博文这一生,从青梅竹马,到恋爱结婚,成家立业,最后是生离死别。我把这些经历用文字表达出来,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熬了多少个夜晚,今天终于完成了《你是我生命里的一盏灯》。我曾经对她俩说过,我和博文的故事写完之时,就是我走出悲痛之日。

  “真的吗?快把故事发给我们分享,也就是说,你终于走出来了。”琳琳说。

  “亲爱的,真为你高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静怡试探着问。

  “我们应该帮白冰找一个对象,她条件那么好,一般的男人肯定配不上,一定要找个身体好的,有素质有品味的,年龄太大的不能要哦。”琳琳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我真是服你了,你还有没有完呀。”我说。

  “是啊,博文那么优秀,他们夫妻感情那么深,一般的男人很难走进白冰的心里。”静怡慢慢喝了一口茶,又给我续上一杯。

  静怡离婚多年,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宁缺毋滥是她再婚的底线。我有好几个单身姐妹,她们都是职场精英,静怡告诉我,她们都在婚恋网站上征婚。

  “真的吗?你也在上面?”我感到非常好奇。

  “是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没有满意的人。交往过几个,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只当是有人陪你聊天罢了。”

  我似乎明白,网上征婚并不是什么无稽之谈,而是现代社会择偶的一种有效方式,尽管很艰难,但也会有希望。

  “亲爱的,你也试一试吧,也许有奇迹发生哟。”琳琳说。

  “网上征婚太复杂,我不会弄。”我说。

  “我来教你。”静怡在手机上打开自己征婚的网页,给我作一些讲解和示范,并向我推荐了两本征婚电子教材,让我仔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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