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看着电梯的数字,从来没有觉得八楼是如此遥远。
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她多么希望电梯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六楼、七楼、八楼。
“希希,到了,到了,我们快进去找医生。”
白云希艰难地站起来,跟在她后面。
田敏先跑出去,她大声喊着:“医生,医生,救人,出了好多血,好多血。”
“女士,已经下班了,你不能进去。”
“什么?下班了,怎么能够下班?”
“我们五点就下班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我朋友在你们医院拔牙后,口腔大出血,你们必须得负责。”
“可现在确实没有医生了。”
田敏的瞳孔瞬间放大,后面跟来的白云希也听到了这句话。
“已经没有医生了,没有医生了。”田敏重复着。
“那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办?”田敏在原地跳了起来。
“你们快去急诊室,那里有值班医生。”
“在哪里,急症室在哪里?”
田敏真的想要掐死眼前的这个人,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在一楼,你们去一楼。”
“希希,快点,我们去一楼。”
此刻白云希里的血流速度加快了,嘴巴中全是血。
血腥味一直在涌,胃里面也难受得厉害。
因为血实在太多,她嘴里实在包不住,只好咽下去了一些。
她急忙跑去卫生间,吐了一口血。那个护士看见后,她急忙递给她一个止血棉球。
“你快点咬住这个,咬住不要松开,快去一楼急诊室找值班医生。”
慌忙中白云希接过了止血面棉球,然后田敏拉着她跑进了电梯。
出了电梯,田敏到处找急诊室。
“哪里啊!到底在哪里?我去它md。啊啊啊……”
田敏真的原地抓狂了,看着白云希脸上苍白,眼神充满了无助。
她更加急躁了,她想炸掉这个医院。
她好害怕,这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绝对不能有事。
白云希看到外面的保安,拉田敏走过去。
“保安大叔,急诊室在哪里啊?我朋友牙齿大出血,快要不行了。”
田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求救。
这个保安热情的给她们指明了方向,田敏一眼望过去,怎么这么远?
白云希也看到了,足足有好几百米。
这几百米,仿佛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她们二人不敢耽搁,朝着那边走去,刚进急诊室,一个女士慌忙的跑在她们两个前面。
白云希比这个女士慢了几步路,不过她们都不想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士如此慌张?为什么她额头上全是汗水?为什么她眼角还挂着泪水?
那一刻的白云希只想医生赶紧来止住口腔中不断流出的血,她想活着。
她想要好好的活着,不想这么狼狈不堪的死去。
终于,白云希来到了急诊室,里面坐着两个医生。
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她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
其中一个医生刚准备让她躺下,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跑了进来。
伴随着一阵阵哭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云希看到了那个孩子,她被小孩的伤吓到了。
她的脸上好几条长长的口子,脑袋上面全是血。她的伤口翻了出来,清晰可见里面的血肉。
关键这些伤口还紧挨眼角和大脑。
与她相比,白云希身上的血迹好像微不足道,她好像没有那么惨了。
一瞬间,医生护士们都围了过去。
田敏看着医生瞬间离开了白云希,她大声说道:“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好歹过来一个医生啊!”
而小女孩的母亲用更大的声音说道:“医生,救救她,救救我的孩子。出车祸了,刚刚在外面出车祸了,一个车将她撞飞了。”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
小女孩嚎啕大哭的说道:“爸爸,这是哪里啊?这是哪里啊?我害怕,我害怕……我要回家,我好害怕!”
“没事的,宝贝。医生会帮我们的,你别哭,爸爸在这,我们都在这。”
白云希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嘴里面含着鲜血,无奈又委屈。
不过在某个小小的瞬间,白云希觉得医生确实应该去救那个小女孩,毕竟她还那么小,伤得那么重。
她都三十一了,马上就要三十二岁了,而她还那么小。
在白希云希绝望至极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这是天意。
可能她的生命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可能老天爷看她过得太好了,它要夺回这一切。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
他身穿白大褂,自信又沉稳。
在他眼中,诊室中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在诊室中他就是神。
白云希毫不犹豫拿出手机。
拨通了安济远的电话,然后递给了田敏。
当田敏看到安济远名字后,他瞬间便明白了。
电话嘟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
白云希见状,眼眸中最后一丝光也熄灭了。
她怎么可能来救他,怎么可能接她电话。白云希心里面想着。
此时的安济远在四川大学图书馆查阅资料。
今天下班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临床问题,便来了图书馆翻阅相关文献。
四川大学就在华西口腔医院对面,学生们上课实习也就隔着一个斑马线的距离。
校医联合的模式是造就不凡华西的重要原因。
正当安济远沉迷于文献之中,一旁走过来的学生看见他手机屏幕一直闪烁着。
轻轻的提示了他一下。
他看到白云希打来的电话,心中有些激动。
他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联系他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跑着出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田敏的声音。
“安济远,你快点来救希希,她快不行了。口腔大出血,出了好多好多血,我们在华西口腔急诊室,现在值班医生都没有空你能不能来……”
田敏话还没有说完,电话便挂了。
白云希渴望的看着她,田敏用最后的力气说道:“他挂了,什么都没说。”
这是压垮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
她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像是关不住的闸门一样。她眼睛中泪流不止,嘴巴里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