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瞬间,我想逃。
逃开邱默。
逃开有关温楠的一切。
温楠是个不负责的人吗?我想不是,谁又会说自己有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让我想明白,这因我而起的一切,也该由我平息。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我,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没有我,邱默的一生会无比顺遂。
以现在的清醒,没有我,一切也不会石沉大海。有我,我想邱默会好受一些,在这个以爱筑造的故事里,我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就像现在,听到罗文文的话,看着她的侧脸,我绕道另一面,足以看清罗文文正脸以及完整表情的角度,俯视着关于她的一切。
明明那么清楚,这一切无论发展到何种程度,实际上她一直在其中,从未离开过。
我不禁冷笑,拉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我问:“你真觉得这一切是我造成的。”
她不反驳,我便当做她默认。
“当年的事,作为一个逃跑的人,也不能任由脏水泼过来。你清楚,我们这些人都是朋友,所以谈不上什么责任,谁也不必为了谁的行为负责。薛衡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当年险些将我撞死的车上坐了谁,又是谁可以精准提供我的位置。
是,当年我擅自转校,我想离开这。他身上那么多秘密,我总不能拿人生去赌。如果重来一次,我会走得更早一些。”
我实在不愿提起当年的事,却又不得不提,记忆还如昨日般清晰。
“你知道见证一个人在你面前死是什么滋味吗,你体验过吗。在这件事上,我们谁都不比谁无辜。”
我步步紧逼,心里却慌得很,更不得不承认,当年的事对我的影响实际上从未消失过,就像拨不开的云,让我无比沉闷透不过气。
罗文文不讲话,我却有败阵的感觉。
听我说了一通,罗文文始终未看我一眼,她瞧不上我,我知道的。
片刻,罗文文开口:“我真想让薛衡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
我觉得可笑,一个让我的前半生尽是噩梦的人,即便此刻出现在我面前,也要好好论上一论,是谁欠了谁的。
反正这辈子出现在我面前,他是没这个机会,想到这,心中觉得惋惜。不是为了这个人,是为二十岁整,多好的年纪。
我险些忘了,我也曾差一步留在那个年纪,就差那么一步。
提起薛衡,也不免想到薛家那位,薛家小少爷,如今是薛氏集团的主心骨,是薛总。想起上次随手扔在包里的卡,我翻了几下,在包底瞧见它。
它躺在那,躺的安然。
我拿在手里,翻弄几下,不禁觉得好笑,以前听人讲但凡是人都有个价,我不免在心中估算在他心中我的价值,九位数字。
多了还是少了,我分不清。
原来,我也被人定了价。
但这东西我留不得,我往罗文文面前一撇,刚想将早在心里转了几次的词,谁想那卡不偏不倚落在邱默脸上,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动。
他睫毛闪着,眼却未睁,看样子听了有一会。
我装作没发觉,不担忧,也不怕他听见什么,大约是源于邱默从小给我的底气。
“这是薛皓给的,劳烦你转交给他。”
罗文文拿过那刻,我心中更是佩服邱默。这烂俗的演技,怕他发觉,也怕笑出声来,遂低下头,或许罗文文也发觉了,也未揭穿。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我早想好了理由:“我不想见他。”
罗文文打量着那卡,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发生这么多事,说不想见是真的,道没必要见也是真的。
要说薛家的事,自打三年前薛衡那时候,薛家就半点和我扯不上关系。
“这里有多少?”
忽然这么一句,我抬起头瞧她,卡里有多少我从未查过,又转念一想,薛皓不至于拿张卡来耍我。
“九位数。”
罗文文笑了下,又叹了口气,我不明白她笑的是什么,或许是笑薛衡,又或许是在笑我。
“他倒是为你准备的长远,也是,除了钱,他也给不了你别的。”
这话我赞同,但只赞同一半,除了钱,还能带来危险。
“留着吧!”
她忽然这么一句,把卡扔回来,我没伸手,从包里掏出来那刻就没想着再带回去,说到底是薛家的钱,留在罗文文手里不算流落在外。
“可能你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些,但这点在阿皓那不算什么。”
我没反驳,挺直了身子看她,自打进了雍芮挣了不少,花销自然也不少但起码衣食无忧自给自足。
“你应该知道……”
她打断我,盯着我一字一顿道:“钱对你来说不够重要,你想要的是赢,也有足够的能力,也一定会赢。”
她停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不说我也不问,这是我们仅存的默契。
那刻窗外吹的响,好似要将这沉闷的气氛掀翻,我的目光落在邱默脸上,这些年他过得好吗,我脑中忽然跳出这问题。
好与不好,都过去了。
以后好就好了。
有了证据,真相就要水落石出,想到这我突然不明白罗文文的话,证据不是一直在邱默手里吗?
瞧她沉默,我不禁往最坏处想,她带邱默去了哪,从离开到入院,我没有听到罗文文提一个字。
他不是可以保护好他吗,难道路上发生了意外,又有什么意外发生的如此巧,还是那本就不是意外。
我自觉有些过分,怎么会怀疑到罗文文身上,如果真的是她,那又在哭什么。她是真的担心邱默,我不会看错。
即便如此,我仍疑心未消,更想去查她的行车记录仪,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还是不愿去怀疑罗文文,大约是太想相信她了。
“你最近有见过薛皓吗?”
我也不知为何问了这句,等了许久,罗文文始终未回神,她手机在床上响,在邱默脚处震动,她倒未有一丝反应。
“罗文文。”我拍了拍她的肩,她猛地看向我,眼里万分惊恐,像烤在火上的鳗鱼,被人掌控了生死。我提醒后,她才反应过来,拿着电话匆匆出门。
我心中不解,无论是薛衡或是邱默,都未提过罗文文在渝禾有什么熟人,罗文文也未提过,她在D市长大,我猜不到她和渝禾究竟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