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唯太知道这只是沿途的风景，所以没有太多留恋。但是她又有多害怕清醒呢？现在又怎么不算是沉溺？每天都浸润在张也的照顾里。
张也带她去买了些糕点，除了现做的以外又买了不少包装的。
南唯问他，“买这么多？”
“给老陆带点，总不能空手把团团交给他，留下把柄让他卡你毕业？”
“怎么会？”
张也笑着，“开玩笑，你毕业跟我与他没有必然的联系。不过这些糕点确实是他点名要的。”
南唯噢了一声，看着他把糕点都装在后备箱里，只把现做的留在了前面副驾驶的储物柜里。
上车的时候，张也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南唯凑过去亲了他的下巴。他哪里会放任她这样得逞，当然是捏住她的脸，亲了回去。是在地下车库，但也不好继续，便只是吓唬了她一下。
团团早就在后座趴着，也不吵不闹。
湖蓝色在航空箱里，他是有点懒在的。
“直接送你回学校？估计到的时候是晚上十一二点？会不会太晚？”
“下高速吗？”
“不堵车的话，十个小时下高速没有问题。”
“那如果不回学校的话，我们住哪？”
“随便挑一个你喜欢的地方住一晚上，早上再玩一玩。”
南唯看他表情不算太认真，没理他。
“好了，直接回去。不闹了。”
张也的精力真的没话说，也就是三点多的时候路过服务站，带团团下来玩了一会。
南唯只是坐着都觉得累了。张也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看来这真的不是很好的想法。”
南唯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张也便又说了一遍，“自驾游，还带着俩孩子，真的不是很好的想法。”
“你累吗？”
“还好，不算太累。”
南唯又去服务站随便吃了点小吃，他们继续往北开。
虽然沿途施工地很多，但好在并没有堵车。加上张也偶尔超速，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车就开到了校门口。
张也说，“要送你吗？”
“不用了，你是社会人士，还要登记。我自己进去吧。”
张也笑了下，摸了一把下巴，“湖蓝色怎么说，你抱进去？还是我直接带过老陆那里去？”
南唯想了想，“我带回去吧，明天还得去办公室见老陆呢，让湖蓝色陪我改论文吧？”
张也看着她，“行，那就，抱一下。”
南唯扑进他怀里，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这几天真的是太荒唐，比梦境还要魔幻。
如同现实被抛弃了一般。
感受到胸口有一片滚烫，张也拍了拍她的肩膀，“哭什么，又不是不再见面了？未来还有那么长，怎么会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像做梦，但是梦会醒。”
张也把人扶住，帮她整理好在自己怀里弄乱的头发，“南唯，你没有做梦，我们一直都在现实里。”
南唯拿袖子抹了好几把眼泪，才忍住。
张也吻了吻她的眉心，“快回去吧，一会该叫宿管阿姨帮忙开门了。可以想一想毕业旅行了，我还有年假没休，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
南唯点头，忍住眼泪转身。
张也看着这个瘦小的身影，拎着小行李箱，背着她的小挎包，胸前还背着便携猫包，猫包里是湖蓝色。
这哪里是二十五岁的大姑娘，明明就还是小孩。
好巧不巧，陆轲的电话打进来，“到哪了？不会还没下高速？”
“早到了，刚把人送进学校。地址发过来，找你喝酒去。对了，给我找个地儿停车。”
“耿兴然的车送去修了，你先停我们家空车位上吧。老城区有些绕，要不要我来接你？”
“你怎么来，回头你的车又放哪？”
“行呗，辛苦您开车过来，我备好下酒菜等您。”
耿兴然听他打电话，“怎么，是谁要来？”
陆轲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的说，“张也。”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回房间休息了，你们谈吧。”陆轲没说什么，跟她道了晚安。
三个人的关系放在一起，怎么样都很尴尬，加上张也现在开始了新的感情，偏偏还是涉事的局外人。
但眼下，只要陆轲把好关，倒也没什么。其实从来都没有谁是有必然的对错，只是纠缠的太深，所以被乱象蒙蔽了是非真相。
团团好久没见陆轲，见到他就扑上去反复闻着。
陆轲蹲下来想要摸摸她，却被扑倒。
“还真是调皮，居然能被你一路带过来。”
“人家不是调皮，只是选择性听话。”
张也把团团的胸背解开，放她在客厅转悠。
“刚炒了一盘海带丝，书房谈还是餐厅？”
“餐厅吧，不好带她进书房。”
“你什么时候走？开车还是飞机？”
“当然动卧，明天晚上走。”
陆轲把海带丝端过来，又抱出他珍藏的陈年老酒。
“车怎么办？放我这里？还是附近找个收费停车场？”
“你们小区不管车？”
陆轲笑着，把一碟调味的海带丝拿过来，是准备喂团团。“老小区了，也没什么好管的。”
“团团这会应该不饿，刚才喂了不少肉干。”
“你还真是惯着她。”
张也呛他，“你不也惯着自己学生吗？怎么，后续有什么安排，真让她这么闲着？让她在本地找个实习吧，总比一直闲着好，我都退居幕后了，现在的压力太大。”
陆轲把酒给人倒上，“你都好在是转了行政，不然你这年纪也很尴尬。”
“大势所趋，我有什么办法？”
陆轲摇头，“现在的形势还是太严峻了，对了，有没有谭生的消息？”
“还没有。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虽然这次等的有点久，但是总比其他的结果要好很多。”
陆轲把那杯酒一口闷了，“确实。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两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局与工作，独独谈不了感情。他们都不算是很会拿捏感情的人，也都是在规范清理跌跌撞撞，谁都算不上有多好。
耿兴然没有睡下去，就靠在门背后听他们聊天。
她没有底气站出来，也没有任何说话的立场。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一些和他们有关的事情。
她没有办法想象谭生的身体已经差到这个程度，需要反反复复的手术，来维持生命。多年前她也是在台里雷厉风行的人，身上有太多传奇。虽是院里出来的人，却也算不上是有多保守古板，反而还是走在最前面的人。虽然她也没比他们年纪大多少，但是她的思想总归是先进的。
因为老陆不急着开会，南唯今晚也就可以享受一下，不需要第二天着急忙慌。这些天过得太安逸，她还是有些懈怠，也没怎么管答辩的事情。
她翻出屋里的存货，简单挑了杯螺丝起子。
刚和张也分开，需要一些缓冲。其实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张也的年纪和阅历，甚至也没觉得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差别。真要说的话，也就是性格上，他太有耐心。反观自己，总是急得跳脚。
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年纪大的，但是现在发现，年纪大的是真的香。至少是真的有耐心。要什么激情吗？不需要，毕竟南唯也不是很跳脱的人，能够带着她安静下来好好享受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回想这几天，真的太像梦境。
刚还在他洪都的家里吃饭，就自驾到了长沙，又是去杭州，最后一路开回京都。
不得不说江南春色确实撩人，也不得不承认张也真的有太多耐心，可以这样拖家带口一路北上。
如若南唯年纪再小些，还真的是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冷静处理。虽然她处理的也不算多，基本都是张也在解决问题，她只是跟着享受。
倒也真是，难为张也了。
南唯端着她的螺丝起子在阳台上靠着，回头看，一片安静。好多人都出去外面住了，一边实习一边在外面租房子住。她这样的真的算特殊，但是人与人总是不同，总不能千千万万你我都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每个人都走一模一样的路。
她刷着朋友圈，最后一条是张也发的西湖。
是在断桥上拍的保俶塔，配文是江南春色好。
南唯忽然想到春天的礼物，反应过来原来一切早有预谋。老陆认识张也，张也在过去就见过自己和南熠。什么春天的礼物，不过是试探。
他们此行在杭州，行程匆忙，没去九溪，也没有去龙井村的茶楼。
如若去了，这又会是怎样的际遇呢？
张也会让她猜猜春天的礼物有何用意吗？还是会说些什么，揭秘些什么？
这就无从得知了，至少张也还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话题。连上次冷水澡背后的真相，都被他把这个话题拂过去了。
南唯摇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多少会知道一些的，只是理论很难实践而已。但真要是在张也身上实践，她还没有这个胆量。至少她还说不出“我爱你”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