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想了一会还是去给他打了招呼。
短短一个下午,她感觉陈宴安给她的感觉是陌生。
一身白衣显得他更白了。
在离陈宴安三步的时候付染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付染在心目中祈祷,最好是干刚才来。
陈宴安踢了踢旁边的石子,“你说我很好,但是你不适合我的时候。”
付染咯噔了一下,这么久的吗?
他到底还听到了多少?
“我妈下午都跟你说什么了?”
语气淡淡,仿佛知道刘俪说了什么一样。
付染朝着他望去,这个街上就开了两盏路灯,寒风呼呼,路边的树叶差不多就要掉光了,还有一些环卫工人带着口罩打扫卫生。
陈宴安整了整袖头,抬头望着她,“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付染抬眸微微一笑,她直视陈述安,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陈宴安,你是记得我吧。”
陈宴安听不明白,他皱了皱眉。
“我妈究竟给你说了什么?”
刘丽的做事作风他是知道的。
“2003年到2004年的时候。”她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等陈宴安回忆。
“那个你看到穿着美人鱼尾巴,爱吃百香果味糖,你认为叫“安如笙”的女孩,就是我。”
付染身子前倾,“你一直在装作不知道?安?”
陈宴安用手捏了捏眉心,“她是这么给你说的?”
母亲能亲自从昔城赶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他和付染之间需要的是绝对的信任,但是现在好像都没有了解过彼此。
陈宴安没有回答,静静的看着付染。
付染先是从得意的表情转换成了失望而又愤怒的表情。
“你是一直装作不认识我对吧?”
嗯?
付染怒气冲冲,“要是这样你还跟我谈什么恋爱,干脆拜把子当兄弟得了!”
正当她要转身离去的时候,陈宴安冷清的问。
“那你难道不是一直装着吗?难道你第一面见到我的时候,你不记得我?”
付染停住脚步,回头望着站在路灯下的少年,他光穿了一件衬衫,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穿,这在博取同情吗?
付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是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付染,你又想往哪里逃?”
每次都是这样,陈宴安眸子里带有一丝难过。
每次付染要逃跑的的时候,她会做出难堪的表情,每次都是这样。
难道爱情不是双向奔赴的吗?
陈宴安说,“以后在街上见到,匆匆擦肩而过吗?”
他眼眶微红,垂在身边的手握紧了又松开。
他没有办法往前走那一步,接着他慢慢的靠到了栏杆上。
“你有一刻是喜欢过我的对吧?”语气捎带期待,“是吗?”
付染抿了抿嘴,“那你呢?有没有?”
我的青春都是在围着你转圈圈,我感觉很久之前,我就迷失了自我,一直在你这里打圈圈。
我怀疑你是不是挖了个坑,等我跳进去?
“付染,你以为这短短的的两年里,我只是在追逐你这么简单吗?”
从2004年的9岁,到2011年的18岁,我追逐你了九年。
九年很长,一下子就过去了。
那九年以后呢,你还会记得我吗?
陈宴安眼眸深邃,“你之前说的是气话,对吧……”
他难得的小心翼翼,“我们没有分手,对吗?”
付染望着繁星点点星光,她吸了一下鼻子,她低下头,用着重重的鼻音说道,这辈子,都不想说的话。
“陈宴安,我们真的结束了。”
付染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为那样,她会心软的。
陈宴安属于更好的人,她不适合。
每次不用在你耳边调戏你,看着你发红的脸颊,无处安放的手,和青涩的脸庞。
我们,为什么就这样分开了……就这样,悄声无息的分开了,连一句体面的“分手快乐”都说不出来吗?
我们的感情是双向的。
那个整天躲在角落偷偷吸烟,偷偷说脏话的付染再也不用在意陈宴安了。
那个天天说荤话,脸红脖子粗的陈宴安再也没有了。
我们就此别过吧……
最后她露出牙齿,“明天我就去俞知初的班级了,你好好学习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付染转头,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她没有用手去蹭,撒开腿就跑,这样眼泪就不会流的太快了。
留在原地的陈宴安坐在长椅上,双手撑头,泪珠从鼻梁上滑落,那双布满泪水的眸子在黑夜中格外的亮。
......什么长长久久,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冷风呼呼的吹着,挂在付染耳边,她好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又踉跄的往前跑。
现在的我,在奢求什么?
付染忘不掉刘俪说的那一句话。
放过安儿,也放过你自己。
我希望你永远忘掉他,小姑娘,你适合更好的。
可是付染永远不知道,陈宴安是一个长情的人。
——
付染回到房间里,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话,她把挂在身上的书包随手一扔,跌坐在床上。
下面节选陈宴安日记。
———
2003年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来到伦敦了,只记得那天有蒙蒙细雨。
安徒生,鱼尾。
嘿,吃糖。
安如笙。
2004年。
十字架。
除夕。
等我长大了就来找你。
安哥哥。
阿染。
2005年 3月7日
我和母亲通过一次电话,她虽热语气很亲切,但是她的言语中有着无数的不耐烦与厌恶。
我又一次被抛弃了。
第一次是在商场里,她想丢掉我,第二次是这里。
我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2006年7月12日
这是修女死后的第二年,我有时会发电子邮件到伦敦。
我瞒着母亲,但是我没有收到回复。
我在想那个爱吃百香果味味糖的女孩怎么样了。
父亲正在秘密的想把母亲送往精神医院。
2007年 1月30日
今年的大年夜和往常不同,姥姥来家里面过年了,还是以往的沉默不语。
昔城的冬天把人都能冻个半死,她那边会是怎么样子的?
直到现在,我都记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
2008年 3月29日
时间过得很快,四年过去了,他们的争吵还是无休止的。
父亲在外面养的情人怀孕了。
母亲在一个月内上吊了4次。
保姆把她抬下来的时候半死不活,我没有想到,她还能抬起手来扇我一巴掌。
我今年休学一年,父亲说要把我送到怀城那边上学。
其实我无所谓,只不过换了地方耳朵能清静一会儿了。
2010年5月2日
我在那所学校里面好像看到她了……
我不敢确定,她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
她抽烟满嘴脏话,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她。
2010年7月9日
我又见到了她。
是在办公室里面,她笑嘻嘻的跟教导主任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约架了。
但是转身出去就骂教导主任“死三八”。
她好像真的不是她。
2012年 9月20号
我开始进入这所学校上课了,老师把我安排到走廊尽头的一个班级。
那个班级好像是去上体育课了……
我一个人去资料室,看见了一个女孩。
好像她。
她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2012年 7月20日
我和她已经谈了一年的恋爱,我们几乎没有吵过架,但是,她其他都好,就是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8月6日
她今天要去打耳洞了,拉着隔壁班的俞知初和姜述一起。
但是她进去了又跑了出来,她怕疼。
隔了一个礼拜,我来这里打了一个耳洞。
因为我想试试到底疼不疼。
这样她来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疼了。
……
10月3日
我和她好像是吵架了吧。
但是我知道她一会就会好的。
她会来找我的。
但是没有。
我对母亲说过。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
她像是从月亮中走来。
她像是一道光,又像是彩虹。
———
可是从那之后,她再也不会与我讲话了。
我很认真的说,她就像从月亮中到来,但是偶尔也不会照亮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