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染回酒店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捂着被子,但是一早起来的时候,枕头已经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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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城中学。
付染在17岁遇到了陈宴安。
准确来说陈宴安第一次见到付染吸烟是在16岁高一,学校的水房。
那天并没有那么热,去打水的陈宴安看到躲在水房后面的付染。
那个地方很少有人去,因为有碍事的铁栅栏,付染可不嫌麻烦,她可以在下课前从后门去水房。基本一路上遇不到领导或者是教导主任。
付染不喜欢去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那里面人不仅多,还很吵。树林里经常有翻墙到学校看女朋友的外校男生。
抽烟就抽烟,话还那么多,有时候这里也是情侣吵架分手的必经之地。
付染翘了一节历史课,那天早上因为没有吃饭,只喝了一杯冻在冰箱一晚上的冰水。
她经常这样,白雅琴的应酬很多,没有时间管自己,更别说做饭了。
白雅琴每次超额给付染手机里面打钱,她花的也毫不客气。
水房是去教学楼的必经之地,陈宴安从昔城中学转学到怀城。
因为家里面的关系有些僵持,陈父给陈宴安转了学校。
家里面是做服装生意的,每天忙到不可开交,母亲曾经是服装公司的会计人员,父亲是设计师。
两个人因为一次不经意的眼神碰撞定了终身,结婚前母亲是会计员,结婚后母亲还是。
婚前温柔体贴的父亲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禽兽不如的野兽,母亲因为长时间嗑药也变得神智不清,一天天神神叨叨。
数不清的锅碗瓢盆在吵闹声中摔碎,母亲因为嗑药神智不清送到了精神病院,家里面面孔不断变化的女人经常来访,次数越来越频繁。
对于这种事情,陈宴安见怪不怪,看到女人们临走前还不忘上前再捞一把陈父的钱。
有好几次,女人们看到陈宴安贴过来想说几句话,陈宴安根本不留一点情面,直接报了警。
他对陈父说过,欠母亲的债,是一辈子还不清的,况且她现在的精神出了很严重的问题,要折磨她换个好一点的时间。
七八月份的怀城空气中有着让人窒息的空气,又闷又热,黏糊糊的总感觉有数条虫子在脖子后面爬。
陈宴安在校外父亲安排的公寓洗了个凉水澡,家里面装修的基本上就是黑白灰三种颜色空荡荡,没有植物,鱼缸里养的是灰色的清道夫。
水房后面是一些坏的桌椅板凳,全部都堆在空旷的草坪上,那堆摆放的高高桌子上座了一个女生,也不知道她是怎上去的。
陈宴安的视线由下往上。
白色的裙子,她看起来很瘦,却很白,过眉的刘海,耀眼的光茫照在她的脸上,她身上有光,有光而不耀,和光同尘。
陈宴安眯着眼睛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女生就像是悬崖边上的一朵白莲,嘴里含的是一根细长的香烟,好像是第二根,烟灰才燃烧一半。
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女生并没有从那堆桌椅上跳下来,而是朝自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挑逗而暧昧。
接着女生朝自己扔了一盒红色的东西,他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接住,是一盒中华烟。
陈宴安有些懵,他望着女生,桌子上的女生冲着他挑了挑眉,他的视线没有收回来,女生已经从那高高的桌子上跳下来站到他面前。
陈宴安这次完全的看清了女生的容貌。
尖尖的下巴,雪白的肌肤,白色的鞋袜,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皱,用熨斗烫的很平整,很松的皮筋绑着马尾,仿佛用手轻轻就能掉下来,鼻子上的小绒毛,姣好的面容。
她身上散发着香烟味,却没有那么的难闻。
女生见他没有动作,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自己的裤腿。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女生俏皮的歪着头,头后的长发掉落下来,很意外,女生的第一句话。
“怎么了?不抽吗?”
她没有这个年纪女生的羞涩,更多的是高傲,她笑眯眯的说。
女生没有梨涡,但是她笑的时候,陈宴安的心却漏了一拍。他摇了摇头。
她了然的哦了一声,“哦,那你是不是逃课过来抽烟呀,这个鬼地方很少有人来。”
说着,她突然靠近陈宴安踮起脚用手捂着嘴在他耳边神秘的说,“我们一般去操场后面的小林子里。”
见陈宴安没有反应,她从陈宴安手里抢走烟盒,指甲碰到陈宴安手腕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奇妙。
女生拿了一根烟递给他,陈宴安像着魔般接住了。
从来没有人教过自己如何抽烟,他想着之前学校里男生抽烟的方法,陈宴安把烟放到嘴里,他第一次闻到了烟的味道,女生还没有来得及给他打火机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女生半个身子跨过铁丝网还不忘回头跟陈宴安搭话,有缘再见,我请你吃饭。
电话又打过来,她有些生气了,说着脏话离自己越来越远。
陈宴安觉得一眼万年,他被迷住了。
这并不是动心的开始,而是为了守护这一世荣光的情种,那一眼,他认了出来。他说过心动的原罪是动心,他便认了。
她认出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