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庭聚餐”方案,得到如期实施。
老谭负责采买和配菜,藏威负责择洗,宾哥负责统筹和操作。我嘛,嘿嘿,负责出钱,还有招呼客人,还有监督厨房。
郭文悦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我提出顺便叫上黄滔时,她有些犹豫。说黄滔对我和我的朋友们是有些看法的。但她转眼一想,单刀赴会毕竟太拘束,还是拉上个陪桩的,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郭文悦和黄滔来的时间点有些早。宴会原来准备是五点半开始,他们三点就来了。居然还捧着一大束的鲜花。一进门很礼貌地跟所有人打招呼,并且热情地把鲜花献给了藏威:“生日快乐!早日找到女朋友!”
藏威一脸闷逼相,擦着择菜的手,推了一下大大的眼镜,尴尬地说:“我的生日不是今天啊。”
我脸上一阵烫热,赶紧说:“还不把花收起来。你的身份证我见过,生日不就是今天嘛,我们讲究过农历嘛,对就是阴历。”
藏威还是不明白,正要辩解,我赶紧将他拉回他的房间,小声说:“我请人来做客,总得有个理由吧,只好说你生日了,家不在这,又没有女朋友……”
藏威一脸委屈:“咱不说你自己生日呢?”
我赶紧出来招呼客人,泡茶,拿瓜子,拿水果的。
郭文悦说:“你也真是,人家藏威过生日,怎么好让人家洗菜呢,我来吧。”
我赶紧按住她说:“今天你们是客人,更不能让你们动手了。还是我来吧。来吃水果。”
这时,藏威突然传出话来:“宾哥,这鲜花插在哪里?”
宾哥裹着围裙,跑到客厅大声回答:“插牛粪上!”
感谢宾哥。宾哥一句话搞活了气氛。原本有些尴尬和沉闷的气氛,一下打破了。他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让人捧腹。这不,黄滔将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重重地喷在了我身上。
大家一下活跃了起来。
饭菜端上来后,我有些惊讶。四凉四热,荤素搭配,看来宾哥着实是用心了。
“来来来,酒满上啊”
郭文悦推说不喝酒,我又开了红酒:“不喝说不过去,少喝点,意思意思。”郭文悦推脱不了,倒了小半杯。
我站起来举起酒杯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为祝贺我们藏威同志诞辰,特邀请了两位美女前来祝贺。在此,我们祝贺藏威同志,永远年轻,早日找到女朋友。也祝贺各位永葆青春,来,干!”
藏威觉得别扭,也不好说什么。
“来来来,大家再举一杯。今天哪,还有一个特殊的,就是我们黄滔美女眼中的一窝流氓,集体亮相的日子,来,为亮相干杯!”
“来,为流氓干杯!”
黄滔笑着用眼睛瞪我,郭文悦抿着嘴直笑。
黄滔笑着说:“你们还以流氓为荣耀了啊,流氓是光荣啊。”
藏威直着脖子说:“这是个流氓的社会,只不过很多流氓都伪装成高洁之士,其实干的事流氓的事情。”
“对对,他们是真流氓,我们是假流氓。”宾哥笑着说。
老谭摸了摸自己秃顶的发亮的前额:“其实,无所谓流氓不流氓的,流氓的解释是,一般是指不务正业、经常寻衅闹事、文化素质较低的人,也指那些对他人不尊重、对他人有下流语言或动作或思想流氓的人。”
“哈哈哈……还是谭哥有文化,是个有文化的流氓。说得对,我们只是思想上有下流的倾向,但没有实质行动,没有给社会造成什么危害,总之还算是可以教育的,可以改正的社会好青年。”我想换个话题。
藏威用力地推了一下谭哥的脑袋,笑着说:“就怕流氓有文化,就你这样的。”
老谭不服气:“我一个农民,有个屁文化。也不是流氓,只是跟你们在一起,就被误认成了流氓。”
“其实吧,我觉得你们几个挺有意思的,挺真实的。”郭文悦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她今天打扮得体,还是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我觉得她比以往都漂亮,还有点楚楚动人的风姿。
酒喝的有些急,都有些兴奋。藏威是明显喝多了,脸和脖子都粉红的,像烫熟的虾一样。头发蓬乱了,大镜片后的眯缝眼睛也红了。平时不爱说话的他,活跃得要找人单挑。老谭的酒量最大,秃顶的头上冒着汗珠,还是平常的样子。宾哥酒量不错,原本就嚣张,喝了酒就更张狂了。
宾哥厉害,喝了这么多酒,就他没忘记今天这酒宴的最终目的。宾哥率先向郭文悦发难了:“小郭,来碰三杯。以前是久闻大名,今天得以相见,幸会啊,一睹美女芳容,如沐春风,三生有幸啊!”
真没看出来,宾哥为什么讨女人欢心了,这嘴皮子太溜了,装起来也装的太到位了,说谎说得跟真的一样。起码他以前是见过郭文悦的,而且不止一次。
郭文悦端着酒杯站起来,不好意思,笑着,用左手半掩着嘴。显然,宾哥的这通马屁拍得相当到位。“哪里有你说的那样,说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郭文悦喝下一杯后,宾哥马上给满上,郭文悦刚要端杯子,被黄滔给拦住了。
“文悦不能喝了。”
郭文悦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说:“是真的不能喝了。”
宾哥有些不愿意了,我知道,宾哥和黄滔纯粹是两个世界的两种人,他们相互看不惯的。
宾哥歪着脖子说:“怎么个意思?郭小姐不能喝了,你能喝?你替她喝?”
宾哥的话明显有火药味,这黄滔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倔丫头,端过郭文悦的酒说:“我替就我替,你说,怎么个喝法?”
我暗自着急,这两人抬起杠来了,后面的局势很难收场。藏威是个傻帽,喝点酒就更缺根筋了,他立马兴奋地大吼:“好!好!拼一下,看谁厉害!!”。妈的,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老谭还算清醒:“我的意见是:碰三杯酒好了。”
宾哥杠上了:“这不公平。我的是白酒,她喝的是红酒。要不换一下?”
我赶紧起来打圆场:“黄小姐是姑娘家,你一个大男人的何必计较,能陪你喝,就很不错了。”
宾哥来劲了:“不是我胡某眼拙啊,我老胡也算是阅人无数啊。看看,这姑娘,不简单啊,巾帼英雄啊。放在过去拿就是花木兰、穆桂英之流。早几十年,那也是阿庆嫂。”
宾哥推开我,摆出架势,开口唱了起来:“阿庆嫂,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若无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焉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
哈哈哈……别说,这狗日的还真行,一段惟妙惟肖的《沙家浜》唱腔,把刚才剑拔弩张的局势缓解了。
就这都没少喝,直到两瓶白酒一瓶红酒都见底了。
喝多了。真的喝多了。藏威早已经斜着躺在沙发上,嘴里嘟囔着:“不行了,喝多了。”
老谭镇定得多,只是满脸通红的。平时不怎么抽烟的他,也叼支烟在嘴上。
宾哥是喝张狂了。继续在屋里表演他的沙家浜:
垒起七星灶,
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
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
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
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有什么周祥不周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