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悦在电话里说要急着见我,有个秘密要告诉我。她正从黄滔家坐车往回走。
文悦让我去接她。
一见面文悦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我:明白黄滔为什么非要嫁给张校尉了。
我去旁边的小店买了两瓶水,我们在公交站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郭文悦激动又神秘地说:“难怪,难怪黄滔要那么认死理呢。原来吧,她有个姐姐……”
“她有个姐姐怎么了?”
“死了!”
“怎么死的?”
“自杀。喝药死的。”
郭文悦断断续续地讲了,我终于听明白了。
黄滔原来有个姐姐,比黄滔大八岁。嫁到了邻村。丈夫一家人都是农民。姐姐嫁过去并不幸福,原因是丈夫发现她不是处女。黄滔的姐姐曾经在本村谈过一次恋爱。那男的开拖拉机出了车祸,死了。本村人都说黄滔的姐姐克夫。只好通过媒人说和,嫁到了邻村。谁曾想,这户人家很看重贞操,认为失去贞操的女人不吉利,会带来厄运,更觉得丢人。黄滔的姐姐嫁过去后,发现不是处女,这户人家就变了脸。黄滔的姐姐在家里没有地位,脏活累活抢着干,还每天承受的就是冷嘲热讽和鄙夷。被公公婆婆每天指桑骂槐,丈夫更是拳打脚踢的。黄滔的姐姐嫁过去没有半年,人便疯了,一会清醒一会傻的,最后喝了农药,死了。
黄滔的姐姐的遭遇,给黄滔家打击非常大,黄滔的父母从此脸上很少有笑容。
黄滔也受这件事情的影响很深。
我沉默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黄滔父母对黄滔这事情怎么个说法?”
郭文悦叹了口气:“还能怎么说。她妈一直哭,说自己的两个闺女咋都这么命苦。他爸爸不说话,就一直抽烟。”
“黄滔她妈最后说,赞成黄滔嫁给张校尉。说是,哪怕过不下去,离婚也行。离婚再嫁人,比失操的黄花闺女嫁人,要体面。她爸爸在送我出门的时候说了两个字:认命。”
“黄滔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郭文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要你去帮个忙,去跟张校尉摊牌,说这事。”
“我去?我合适吗?”
郭文悦笑了:“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我有些为难,感觉是把黄滔往火坑里推。但黄滔和她家人都要认命,我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事。
我到古玩城那个叫“满斗”的店里找到张校尉的时候,他对我的到来很诧异,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我先是若无其事地在店里转了转,看了看货架上的各式古玩。
“有真家伙吗?”我故意问。
“有好货也不买给你。”张校尉的话里充满了敌意。
我笑了笑,看看他说:“别逗了,真家伙你也不会往店里放的。”
“算你还懂点行。快说,找我什么事?”这家伙坐在圈椅上,翘着二郎腿。
“好事!”
他不相信,点支烟,不屑地说:“你找我能有好事?咱们总共见过两次面,两次都是要干架。我看啊,咱们俩就是天生的死对头。”
“没错。两次都为黄滔。这次来,还是为黄滔的事情。”
我的话让他有些警觉,他收起了二郎腿。
我拿起他茶盘上的茶筒,“午子仙毫”。“是正宗的吗?给泡茶呀,好事上门了还这么怠慢?”
张校尉极不情愿半信半疑地给我沏了一杯。
我端起玻璃杯,仔细看了看,闻了闻:“好茶!可惜,好茶放你这是浪费了。”
“你什么意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没有闲功夫跟你瞎扯。”张校尉不耐烦了。
“你能有啥事?又发现好的满斗了?”满斗是他们的行话,有货的古墓。
张校尉脸色变了:“你少拿这说事,我已经洗手十多年了。快,有屁快放。”
我放下茶杯,收起了笑容,很严肃地问:“那天你把黄滔怎么了?”
“哪天?”这小子装傻了。
“咱们一起喝酒那天!”
“没怎么呀,你都看见了啊。就是抱了一下!”还继续装傻。
我拿起杯子,斜眼看着他:“我问的是后来,你把她送到酒店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小子有些心虚了,“送……送酒店之后,我……就走了啊。”
我不说话,品了口茶。“就这么简单?”
“那你想多复杂啊。”这小子腆着脸皮了。
我放下杯子,也翘起二郎腿:“要真有这么简单的话,我今天就用不着坐在这里了。我也用不着来找你。”
“黄滔都跟你说啥了?”张校尉还是心虚。
“你说呢?你做了些啥,还怕人说吗?”
张校尉毕竟是老江湖了,他想套话,摸摸底细,更在揣摩我的来意。
“你不会是来敲诈我的吧?告诉你,这套在爷这没用。”他干脆窝进圈椅,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哈哈哈……敲诈?亏你想得出。我原本的意思是,送你进去吃牢饭的!”
张校尉脸色一变,又迅速恢复正常,一幅无赖的样子:“去啊,告我啊。男女之间,谈朋友开房间,很正常啊。”
“真的是这样吗?黄滔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怎么说的?”张校尉有些紧张。
我从茶几上掏出烟来,点上。“她怎么说,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要嫁给你!”
“嫁给我??”张校尉的嘴张大了,他似乎感觉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什么个意思?”
“黄滔,要嫁给你!要你娶她!”
张校尉鄙夷地说:“大哥,别拿我开涮了。”
我往前倾着身子:“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谈这事情的。黄滔要你娶她,明媒正娶!”
“真的……没开玩笑?怎么会呢?”张校尉也感觉很意外。
“黄滔这样说的时候,我比你还意外,还不理解。甚至是震惊。”
张校尉拉过圈椅,坐得离我很近,抓过烟来发给我,给我点上:“她不是疯了吧?”
“差一点,不过还好,没疯。”
“那……那她怎么会要嫁给我呢?”
“她是个很传统,很倔强的女孩。她发过誓,要把自己的贞操给自己的老公。你……占有了她,尽管她有一万个不情愿。就这么简单。”我说的很平静。
张校尉的表情很怪,怪怪地看着我。
“我今天就给你说到这,下一步你看怎么办。找个人,提上聘礼,去上门说媒吧。”
“别,别走。这是真的?”
“你觉得我专门跑一趟是来跟你开玩笑,逗你玩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张校尉还是有些不信。
“很正常,换了我,我也不相信。你小子算是走运,坏事变成了好事,白捡这么好的一个老婆。算了,走了。你自己想想吧,明天等你回话。”
“你的话,我还是不相信。这事情太扯了。”张校尉送我出门的时候,一直摇头。
“刚开始我也不相信,的确太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