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琤已经火化了,躯体损坏太严重了,所以亲属强烈要求立刻火化,尸检报告确实看不出问题,结论是符合高空坠楼,初步排除刑事责任。、”王啸说
“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不能打草惊蛇。先把精力全放在找孟知暻这件事上,其他的,让爸爸来。”粱父说
“钟淼已经乘坐私人飞机离境,目的地是伦敦,但是不能保证会不会二次转移。目前最有价值的是,我们查到江流,上周二,也去了英国。”温远说。
车内没有播放音乐,梁宸谢绝了朋友们的好意相陪,一个人开着车在车流中缓慢前行,在脑海里回顾着所有的信息,从失望,到无望,他根本不愿意去思考——再也见不到孟知暻了——这种情形。
父亲劝他看开些,至少孟知暻应该不会受到伤害。
可梁宸放不下,他曾经轻而易举地放下过她,才让她陷入更黑暗的境地。这一次,他绝不会放弃。
到了家,梁宸疲惫地躺在床上,猜想这她现在怎么样,在做什么,偶尔他还会担心,不知道小孟子是否害怕钟三爷。
正想着,他的电话振动了一下。他随手抓起电话,上面时间显示11点26分。
谁会在这个时间联系他。
梁宸解锁,发现是一个微信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个古怪的全黑图片,他点开里面简介里只有一个词语——活着。
看着这个好友申请,梁宸突然福至心灵地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随即点击了通过。
然后他收到了一个位置信息,在爱尔兰群岛。
孟知暻刚刚发完位置,就听见了外面直升机的轰鸣声,钟淼回来了。
她立刻关机,然后拿着手机来到浴室,在一堆高低不同错落有序的瓶瓶罐罐中找了一个深色较大的圆形罐子,一打开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便把手机藏了进去。
洗了洗手,整理衣服,正好迎接钟淼。
“还好吗?”钟淼正想拥抱她,想起身上还带着寒气,就没有动作,只牵着她低头问道。
“挺好的,不用担心。”
晚饭的时候,钟淼问起江流,她把情况告诉了他。
“如果你想让他戒毒,我可以安排专门的戒毒医生来,不过,痛苦是免不了的。”真正能戒掉毒品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钟淼见多了戒了复吸,然后再戒的人,沾上了毒人也就完了。所以他一直不接触毒品生意的原因。
孟知暻是一个追求对错近乎执拗的人,她最恨的就是毒品,所以他现在接收所有生意之后,就斩断了这条路。
他相信时间久了,她的心就会松懈,不在那么坚持的,想要离开他。
“还是问问江流自己吧,戒不戒毒,他应该自己决定。”知暻不知道自己是心软了,还是心硬了,对江流,她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了。
过了两天,她才去见江流。
意料之中的,江流选择了放弃。
她和江流单独在外面散步,两人一点点走到悬崖边缘,知暻俯身往下看,陡峭的山崖下巨石在海浪中挺立,怅然间她感慨真是太美了。
江流拉了她胳膊一下,让她离悬崖远一点。
他们在不太平坦地石路上往下走。渐渐都得有些远了,后面两个黑衣人也跟了上来。知暻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两人就保持了稍远距离跟随在后。
江流也瞟了一眼他们,压低了声音,看着脚下的路,边走边说。“这真是个好地方,我来时发现这里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路上沿途都安排了人随时待命,周围除了海就是悬崖,都是绝路。”
知暻不小心踩在一处硌脚的石头上,江流伸手扶住了她。松开手,她多看了江流几眼。“我们回去吧。”
“不想再往下走走,去看看海吗?姐。”
“反正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哦,那回去吧,天冷了,你得换双长裤。”江流扶着她往上返回。然后还是无意地说。“姐,说起来,我买的手机是防水的,有机会我们游泳的时候,试试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
这回知暻淡定地挽起鬓角,微笑着说。“好啊,希望以后有机会。”
晚上钟淼照常赶了回来,他现在正处于关键的时期,难免比以前要忙。
不过他总在忙完的第一时间赶回来。
今晚的天空特别晴朗,钟淼带着带着孟知暻往塔楼上走。
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了,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感应灯自动亮起,长廊两边挂着他们过去的相片,一直延伸到尽头。
钟淼牵着她的手,来到塔楼顶层,让她爬上楼梯,走到露台上。
掀开绒布,是一家专业的天文望远镜。
他低头去调试,转动。“找到了。你来。”
“什么?”她也低头去看,和钟淼一起。
“你看,这是双子座,是你的星座。”钟淼在调近,“那里,北面不远的那里,那个蓝色的星星。”
“嗯,我看到了。挺好看的。”
“我买下来,送给你好吗?”钟淼说着,知暻弯着腰没有动。他搂着她的腰,继续设想着。“我还没有命名,你来起名吧。”
见她不说话,他就仰望着天空,笑着说。“dream怎么样,美梦,美孟,和你一样。”
知暻的头微微后靠,沉浸在他的怀抱里,感慨地说。“好。”
“真的,你喜欢这个礼物吗?”他低头在她耳边紧张而激动的问。
“喜欢,我很喜欢,谢谢你。”她回头说着,嘴唇和他的只有一丝距离。钟淼忍不住地啄吻她,一下,一下。“喜欢就好,我也喜欢,我喜欢你。”他虔诚地一遍一遍地诉说着满腔柔情。
孟知暻顺势转身搂住他的肩膀,真诚地去回应他的爱。“我也喜欢你。阿淼。”
“可喜欢,不代表一切。”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阵疼痛,他努力地挣扎着去看她,手努力地伸向她,最后也只能发出一声。“阿孟。”
孟知暻扔掉从江流那拿的镇静剂,细小的注射器在她裤子里藏了很久,还要注意不要扎到自己。
药量有限,她不确定钟淼会昏迷多久,所以只好把钟淼拖到一个还算温暖的地方,自己就按照计划,迅速的行动起来。
她无声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江流已经在等着她了。江流正在将床单被单系在一起,她则直接进了浴室。
找到手机,心焦地等待开机,然后就有好几条信息进来。
她看见梁宸给她的回复。
——你是谁?
——你是知暻吗?
——你是在这里吗?
一连好几个问题,最后是一条肯定句。
——等着我。
知暻舔了舔嘴唇,又发送了一个位置过去,说了一句,我在海上等你,速来。
然后将电量只有45%的电话再次关机,还有几个沐浴露的瓶子一起装进背包里背上。
出来之后,江流对她点头。她用力拽了拽床单。“你能行吗?”
“我总不会摔到你的,姐。”
“好的,再见了。”她说道。
“再见了。”江流将临时充当绳子的床单从窗户顺下,保险起见一头绑在床上,他在拉着,知暻倒着跪在瘦窄的窗前,慢慢往下。
“姐。”江流突然喊住她,她抬头看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不过化作一句话。“你要好好的。”
“嗯,你也是。”说完,她纵身一跃,顺着白色的绳绸下滑,从二楼落在草地上。
“哈呼,哈呼,哈呼。”孟知暻做在院墙上喘着粗气,她借着旁边的大树跳到这里,攀爬消耗了打量的体力,可她不能停留太久,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她深吸一口气,手扒住墙边,慢慢向下,脚踩着墙上的棱角让自己不要下的太快,最后,她只靠着手攀在墙上,可脚底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应该可以,她再次吸气,松手,摔在地上,她轻轻的闷哼一声,手心被石子划破了。
知暻拍拍手,往山崖下走去。她看见过,那里有一艘小船,不知道能不能用。
夜晚的海安静多了,她跳跃在巨石之间,果然找到了。船底有一些水和砂石,她解开绳子一扔,船锚砸在石头上,绳子的一端落入水中。。
她小心地站在湿滑的石头上,使劲的将船推远,直到小船随着潮涌逐渐远去,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孟知暻转身向悬崖边走去,在那里找到一个不起眼的洞穴,黑黢黢地不知里面是什么样子。
就是这里。
她似乎对黑暗的恐惧比别人要少,她打定主意往里走去,手在墙上摸索,有什么东西从她手边爬过,孟知暻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揉搓了一下指尖,继续前行。
她还是觉得先不往深处走了,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空地坐下。拿出背包里的瓶子,里面是饮用水,喝了几口,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静地坐着。
天没全亮,钟淼就被负责清扫的人发现了,他清醒过来,立刻就让所有人去找孟知暻。
你怎么就不能安生一点呢,阿孟,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多好啊。
钟淼站在塔楼的楼顶俯瞰整座古堡,计划着,等她回来,就打断她的腿,让她永远都不能在跑了。
可没想到的是,沿途的哨点都没有发现知暻,火车站机场她也没有来过,孟知暻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钟淼将脾气都发泄在江流身上,遍体鳞伤的江流最终妥协在毒瘾发作之上。
“海边,我只知道她往海边去了。”
所有人都调转方向,去海边搜索,有人发现了船锚,隐约记得这里有一艘船。
于是,众人又纷纷出海朝着不同方向寻找。
一艘快艇上,一个黑衣人带上墨镜,对旁边的阿北抱怨。
“北哥,三爷真是疯了,那种不知水泡了多久的破船,能漂多远,几个大浪就打碎了。”他想了想,反正周围没什么人,他说话也放肆起来。“我记得说是孟小姐不会游泳,我们是来找人还是拖尸啊。”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赶紧找人,别废话。”阿北踹了他一脚,男人才闭嘴,只是看向另一边,眼睛敷衍翻了一下,装作认真寻找的样子。
找了一整天,出海的兄弟们都没什么精神的回来了。阿北将情况汇报给钟淼。
“继续寻找,晚上也要出去。让周边的渔民一起加入,路上也要派人盯着,她不会游泳,沿着海边找,可能躲在人家里了。”
“让所有人都出去找,一定要把她找回来。”钟淼疯狂的样子他在两年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阿北也把相劝的话咽下,遵命的离去了。
阳光下,一架小小的迷彩无人机,悄悄地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从古堡飞回来,落在一处绿色的帐篷前。帐篷旁停着四辆越野,围城一圈,帐篷里的人正在研究行动战略。
“我们不能在等了,这已经是知暻发来位置信息的第四天了,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全。”说话的正是梁宸。
这些人是温远调配的手底下的,考虑事情紧急,他们此次是秘密行动,只能速战速决。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目标地点没有太多的武装人员,所有人都被派出去了,我的想法是突袭,先将目标抓了再说。”
“那也行,总之要快一点。”
整个行动过程非常顺利,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快准恨地擒获了钟淼。
其中也是因为钟淼将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找孟知暻了,除只有一人被女仆刺伤外,其他人都安全。
钟淼的人也相继被抓,投降。更多的人接到消息后,掩藏消失了。
接下来在沟通下,将钟淼等人遣送回国,并安排人进行对孟知暻的搜救。
已经是第6天了,孟知暻的水都喝光了。
她不是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可是一旦有人声传过来,她就往更深的山洞走去。
她本就湿着衣服,洞里又冷又潮,饿着肚子的知暻意识逐渐昏沉,头也疼了起来。她摸着自己的额头,她是发烧了。
本就靠着一点求生欲在坚持的孟知暻,就要撑不住了。
她咬牙打开手机。灯光照得她脸色惨白,嘴唇龟裂,饥饿的心慌已经过去了,只是空虚发力。
手机一开机,就有很多信息。都是梁宸发来的,说他到了,问她在哪里,一条接一条不断地进来。
太好了,她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
她再次发送位置,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开始发散,微弱的说着。
梁宸坐在山崖下的巨石上,绝望又不甘地看着汪洋大海,手机响了。
一段语音,虚弱的,断断续续的。
“我在山洞里,我快不行了,救救我,宸,救。”
他马上站了起来,风声,潮水声,在这一刻全部消散。他只听见爱人对自己的呼唤。
“在山洞,找山洞。”梁宸呼喊起来,搜救的人立刻行动。他站在巨石上,突然发现了前方的被岩石遮挡的地方。
他眼前一亮,飞速地跑过去。
跑到山洞前,呼喊着。“知暻,知暻,”
“知暻你在这里吗?”
有什么声音穿进来,又好像很远是幻觉一样。
她动了动嘴皮,发不出声音。
梁宸就是觉得她在这里,他往里走了走,走了走。
然后手激动的颤抖起来,冲过去,伸手抱起了潮湿瘫软的知暻,往外走。
低头,这个睁着眼却没有焦距的人,一直在看着她,嘴唇开开合合,梁宸凑近去听。
“救救我,救救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再扔下我,我错了,我错了。”
梁宸心痛地搂紧了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诉说着。
“我来救你了,你安全了,知暻。”
“我早该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知暻感到有水滴落在脸上,她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只是艰难地抬头去看抱着自己的人,刺目的阳光下,她只看请了那个人眼尾之下的殷红一点,好似在什么人脸上见过。
孟知暻安心的笑起来,慢慢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