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院長焦急的模樣,經過的醫務人員覺得事大,無不打起精神,準備隨時支援。
在一號手術室,雷三已經處理完藍于辰的傷口。
「傷不嚴重,子彈擦過肋骨。」傷不嚴重,但手術室內充斥著寧宓沉鬱的氣氛。
藍于辰只是局部麻醉,但精神看起來萎靡不振。
雷三知道他在想甚麼。
他們都看見,藍于辰是全心尋死,在最後一刻挪過一點,想子彈直穿心臟,但子彈落在肋骨旁,原因只有一個,十一當時瞄準了他的心臟。
在場的人都看見,但沒有人開口說,因為他們的心情同樣沉重。
十一是他們的戰友,他們不相信她會出賣他們,那麼剩下的原因只有兩個:她恨透了他或者她遇到意外導致失手了。
無論原因是甚麼,對藍于辰和十一來說都不是好事。
甘澤聽到雷三的話,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藍于辰,欲言又止。
「她出事了?」
甘澤不說,他不是不知如何開口,只是他確實不知道她的狀況,醫生還在治療。
他的猶豫在藍于辰腦海裏無限放大。
他從床上坐起來,局部麻醉藥效還在,他感覺不到傷口的痛,反而心口的不適越來越劇烈,但他顧不了。
他向門口衝去,甘澤攔著。
「你去哪裏?醫生還在治療!」
他把他推開,衝出去,甘澤也放棄了,說:「對面。」
他向對面的門走去,雷六依靠在門邊牆上,心情煩躁。
十一被推出,雷六馬上站起來,這時,他才看見藍于辰怔怔的站在門口看著被推出來的人。
他走過去,揪住藍于辰的衣領,壓著聲音忍著不吼出來,咬牙切齒說:「你要傷害她就不要動搖她的心!」
說完放開手,跟著十一上病房。
醫生出來,對甘澤說:「幸好出血問題不嚴重,母親和胎兒都平安,要注意母親的心情,要避免情緒波動。」
甘澤瞥了一眼藍于辰,確定他都聽進去,才說:「辛苦你了。」
甘澤回頭過來看著藍于辰:「聽到了?放心了?可以去躺下了?」
「我想見她。」他卑微得近乎哀求的語氣讓甘澤不得不服軟。
「好,我來安排。」
甘澤轉身找雷三商量。
藍于辰在手術室內等著,他不能出去。
甘澤走到十一病房門口,告訴雷六,十一之前預約的產檢未進行,要帶她到檢查室。
雷六沒有懷疑,幫醫護把十一推到檢查室外,在外面靜静等著。
檢查室門後,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穿著白袍的人,從門打開那一刻,雙眼便沒有離開過床上那張臉。檢查室內除了他,甚麼人都沒有。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眼裏盡是深情,顫著的手緩緩伸到她的臉旁,輕輕的撫過她的臉,掃過她的長髮。他抬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握在手裏,他怕她會醒來,把這夢打碎,又矛盾的想她醒來,聽她說一句話。
就這樣,他不說話,靜靜坐在她身旁盯著她看。
甘澤進來的時候,看著他像石頭般坐著,一動不動,差點以為他失去意識了,他靠著門說:「要走了,再不走,要被發現了。」
他還是不動。
甘澤察覺到不對,走過去,只見藍于辰握著十一的手拿著短刀,插進胸前,十一還未醒。刀沒插進太多,大概是自己進來的時候動手的。
他一臉震驚,一把推開藍于辰把他壓在地上,按著他的手,阻止他動手上的刀。
「雷三!」
雷三一直在後門守著,聞聲衝入,看到一片混亂的場面,急忙給藍于辰檢查。
雷三接手後,甘澤匆匆拉起布簾,遮擋藍于辰和雷三,再安排人手把十一推回病房。
藍于辰再一次被送到手術室。
這次的手術比剛才的手術花了更長時間,心臟沒有受傷,但傷口頗深。
藍于辰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除了甘澤和汪博軒,連雷二,雷三,雷四和雷五都在病房裏。
「你沒告訴我們計劃改變。」汪博軒語帶不滿。
「既然放不下,為什麼不告訴十一?」雷五不明白,既然兩人都會受傷,為什麼不共同面對。
雷四拍了拍雷五的頭,小聲說:「不會說話就別說。」
雷二看著他,把想問的問題吞下去。
「本來是小傷,還想著怎樣瞞天過海,現在好了,不用想了,這個樣子,沒一個月都出不了醫院。」甘澤諷刺,他沒有誇張,他寫了一個月的病假證明,寫的時候一點心虛都沒有。
「一個月以後呢?」雷二問。
「哼,一個月後難保這瘋子不會做別的傻事。」甘澤生氣了。
「我們輪流守在這裏。」雷四說。
「也好,這樣外面的人更容易相信。」汪博軒點頭。
討論還在進行,清醒的主角卻像被排除在外。
夜深,雷二在房內盯著藍于辰,半步不敢離開。
「可以幫我拿點水嗎?」這是槍傷後,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好。」雷二沒有即時離開病房,他檢查了一遍,確定房內沒有任何可以讓他受傷的物件,才提著保溫杯出去,關上門,還不忘把門鎖上。
看著雷二離開,藍于辰雙唇緩緩張開,沙啞地說:「十一,我說過傷你的人,我不會放過。」
他嘴角彎起,「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把我的命還你。」
這是他的誓言。永生不忘。
十一醒來的時候,眼眶紅了,她緊張地看著雷六:「他怎麼了?」
「沒事,子彈只擦過肋骨,沒傷及內臟。」
十一鬆了一口氣,忽然又抬起頭問:「孩子呢?」
「都平安,但醫生說你要好好休養,情緒不宜大起大跌。」雷六提醒。
「嗯。」十一應了聲,又問:「那可以坐飛機嗎?」
她本來計劃完成任務後馬上飛往M國,但現在醫生說要多休息,可能會影響她的計劃。
雷六說:「我去問問。」
他轉身出去,十一回想她的夢,夢裏,她的子彈打進他的心臟,在倒下前他笑著對她說:「我把命還你了。」
十一心有餘悸,還好那是夢,還好他沒事。
在她知道他要結婚後,她想通了,她對他沒有恨,她的愛仍然在心裏,因為他只是忘記了,如果他一輩子想不起來,她仍然會帶著他和她的孩子,靠著對他的思念好好活著。
他愛與不愛,已經不重要,因為他給過她的溫暖永遠在心裏,而現在,孩子就是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