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鹤搀扶着楚婉婉往外面走,见老师给楚婉婉搬了个凳子,扶她坐着。
医生直接撩起楚婉婉的腿脚,吓得楚婉婉弯腰捂住裤子。
“看看你的伤,做个紧急处理。”
听了这话才收回手,撩起来,膝盖青肿一片,膝盖还破皮流着血。
众人倒吸一口气。
章鹤怒横着眉看一眼罪魁祸首。
医生微蹙眉,几个高中生这么歹毒。
他严肃着脸:“被踹的还是…”
“踹的…还摔了。”
“这儿痛吗?”楚婉婉摇头。
“这儿呢?”她还是摇头。
“痛就说出来,不要忍着…不然我怎么知道这是单纯受伤还是骨折?”
“…痛。”楚婉婉不再皱眉隐忍,而是实话实说:“膝盖疼得厉害…”
“……”众人看着立刻变脸的楚婉婉。
警察赶过来,开始现场做记录,进行现场调解:“你对让他们赔偿你医药费有什么意见?”
章鹤站出来:“那如果是涉嫌qj,杀人未遂呢?警察不行就让法院做决定…”
一个老师说话:“你这是不给他们后路,你不知道有前科对一个人的影响多大吗…做事要这么绝情吗?”
“死老头,被欺负的不是你女儿就别bb。”
“你…”
“前科对他本人伤害大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能保证楚婉婉没心里创伤?万一哪天想不开自杀了…你们二中跟个傻缺一样,眼睁睁看着校园欺凌无所作为。”
“哪个人没在学生时代受过欺负?这是很正常的。”
“正常?你以前没被欺负过吧?非要逼得人自杀,轰动学校,轰动全国才后悔?难怪有钱的家长砸钱也要进一中,不肯屈身二中。”
“你!”
“我要告他们,呵…等着进监狱吧。”
警察汗颜,这章家的狼崽儿不好惹啊…
那几个人没进监狱。
楚婉婉劝服了章鹤,打官司花钱花时间选择让他们赔偿,章鹤在旁边恨铁不成钢,决心让他们赔到倾家荡产,他们后来被抓到了少管所。
因为这件事,两父母下班回家吵了起来,盎盂相击互相推责,闹着要离婚。
看着一团乱的家里,楚婉婉失望痛心,流泪到天明。
等她睡够起来,奶奶被接到家里来了,楚婉婉依偎在老人怀里又是一顿大哭。
她腿好之后,章鹤就带着她出去旅游。
楚婉婉这两天一个人躺床上惴惴不安,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警戒着整夜不眠白天出去玩瞌睡连连。
两人走在热闹的街上,车辆来来往往,游客特别多,街道十分拥挤。
“矮冬瓜,你昨晚去偷鸡摸狗了?”
“没有…”
“你瞧瞧你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儿。”
楚婉婉点开一条消息,是很长的文字:“对对对,你精力旺盛…”
章鹤狐疑打量她全身,刚开始楚婉婉还疲惫着脸任她吐槽,几分钟后无声脸色突变跑到路边干呕,他跟过去。
“怎么吐了?没吃早餐反胃了?”
楚婉婉摆手,手指压着胃,想到刚才的消息,又是一阵干呕,吐出苦水抽咽着。
“快喝水…胃痛吗?”
楚婉婉接过来喝了一口:“不痛。”没两秒吐出来了。
是心寒。
“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休息会儿就好了,走吧。”
一路上楚婉婉无精打采的,神情恍惚像个行尸走肉,章鹤好几次调头喊她,干脆皱着眉提议。
“你不太舒服,今天先回去。”
“?不用…没事,走吧,不是要去那个什么美食城看看嘛。”
“不去了。”
章鹤直接拽着她回酒店房间,靠软椅敲二郎腿抖着脚,直勾勾看着她:“你休息。”
“你先出去。”
“你睡你的我又碍不着你。”起身把椅子搬到窗户边戴着耳机打游戏。
楚婉婉见劝不动,钻进被子,这床的味道她闻不惯。
放空目光,开始陷入深思。
消息里吴玉梅说,在楚婉婉遇事前一个星期她差点遭了那个人的道,不过她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当然,也没有告诫村里的女生小心一点,她看见楚婉婉一个人往前走,她惊慌了,但是提醒的话卡在喉咙并没有说出来。
路过树林时,她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楚婉婉当天惨遭毒手。
楚婉婉遇害后,她开始愧疚,一直做噩梦。从此,这件事成了她的心结,自责压在心底太久选择今天告诉楚婉婉,为了让自己好过些,同时希望得到楚婉婉的谅解和宽恕。
楚婉婉心里五味杂陈,她能怪吴玉梅吗?她不否认她怨恨吴玉梅,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怪谁……想来想去谴责自己,沉痛自责。
是她太矮小,力量单薄没逃脱命运…她每时每刻不在想,要是自己长高一点、不那么懦弱无能就好了……心里一遍遍不断自我怀疑、否定。
时间能使她满目疮痍的心愈合吗?她能放下过去吗?她觉得自己就是过不去那道坎…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浑身扎满了刺,脚下全是玻璃渣子,她在无人的角落不断舔舐伤口,一次次重整旗鼓,套上保护色与开朗的外衣忍辱偷生…
楚婉婉觉得鼻腔堵塞,呼吸不畅,吸了下鼻子。
章鹤耳尖听到了,拔掉耳机走过去看着她:“你在哭什么?”
“我没哭。”楚婉婉一手拉过被子蒙着头。
“我都看到了,爱哭鬼。”
“我没哭,你看错了。”
“你只会自己哭,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楚婉婉有苦难言,憋在心里闷不吭声。
丑闻说不出口,她也不想别人可怜她……
闭口不言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你起来。”
“我不想起…这几天没睡好,想睡会儿。”
章鹤打开电视搜索喜剧,放了一部星爷的经典电影,扔下遥控器坐床头靠着,拍楚婉婉。
“快起来陪我看电视,我无聊死了。”
章鹤交叠着腿瞥了一眼楚婉婉若有所思。
楚婉婉就在里面擦完眼泪打开被子也靠在床头,就那么静静盯着电视。
看完一部,他又放下一部,喜剧或恐怖片。
“我下去买点东西回来,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
章鹤眉心跳了跳,问也是白搭…算了。
他起床摸过桌子上的房卡叮嘱道:“乖乖待着别乱跑。”
等他大包小包提着回来,楚婉婉已经蜷缩着睡着了。叹了口气关掉电视,进卫生间抽烟。
连续抽了两根,叼着烟拨通一个电话,没有署名。
压着声音看镜子里的自己:“怎么样?”撩了一把头发:“嗯嗯,注意分寸,别把人搞残搞死就行…按我之前说的那样做就行。”
待在厕所一小时等烟味完全散了,章鹤才出来二世祖般坐在软椅上玩手机。
睡了一觉,楚婉婉又恢复朝气蓬勃的憨憨模样。
半个月后,父母离婚了,楚婉婉不为所动,她没告诉章鹤,跟他玩得很开心,三个月他们跑了五个城市,都是章鹤做攻略,她负责吃喝玩乐。
回去那天,楚婉婉从家里搬出去,带着奶奶到炎城美院附近租了个房子,原来的家已经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