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剑勃然大怒:“我是让你给他个痛快!”
山躔停下咀嚼,一摊双手,装作满脸无辜:“我从头开始吃的,不就是在给他痛快吗?”
句剑语塞,却不好发作,只得压下怒火,一甩袖子,面露鄙夷:“哼!妖就是妖。”
山躔悄悄翻了个白眼,却也将吃了一半的尸体放下。
句剑见事已办成,一刻也不想多待,冷声道:“收拾干净,该换身份了。”
言罢便转身离开。
刚打开门,却见十皇子旋风一般,从他腋下钻了进来,句剑差点与其后追赶的两个太监撞个满怀。
“大王恕罪!”两个太监吓得魂不附体,磕头求饶。
句剑脸色狰狞,冲院中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便退回阁中,缓缓合上了门。
转过身,十皇子已被山躔提溜在手里,吓得肝胆俱裂,尿液失禁,呆呆看着地上的半截尸体,如筛糠般直抖。
他适才得了心怡已久的木狮子,简直爱不释手,乐不可支。
本是想进来和师傅、皇兄两个最亲近的人分享分享。
没想到一进来,便见到自己的师傅人不人鬼不鬼,正用一条长舌头清理手掌。
地上还有半截尸体,看服饰体形,也是自己师傅。
他还没想明白,为何这里有一个半师傅,就被抓了起来。
“少师?”山躔见句剑回转,冲他亮了亮手中的稚童。
句剑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沙哑道:“他不过一黄口小儿。”
山躔眯起眼,闪动着狡烩光彩:“他能说会道,聪慧过人,还是谨慎些好。”
句剑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窜起的邪火,他想不到这妖怪敢逼他至此。
“他是我同母胞弟!”他咬着牙,逐字逐句道。
山躔发出一阵嘿嘿怪笑,语气轻蔑:“你出身皇室,还在乎这个?”
句剑喟叹一声,终是妥协。
望着眼中神采渐复的十皇子,他喃喃道:“给他个痛快。”
说完大袖一甩,逃也似地离开。
山躔得胜一筹,心情大好,桀桀狂笑起来。
他早就看这个颐气指使的人类不爽了,也不知上师抽了什么疯,换他来负责上京城的事务。
十皇子这时终于恢复神智,开始奋力挣扎,两行血泪涌出,撕心裂肺地朝着句剑背影呼喊:
“皇兄!皇兄!”
……
褚南与李静虚出了皇宫,便施展遁术,全力赶回虚靖台。
见到蜚廉,褚南将详细情况一说。
蜚廉盯着那副舆图,一拍桌子:“难怪!”
“难怪什么?”两人同时问道。
蜚廉见二人都是一头雾水,便解释道:
“和上京城对应的影界自古以来都是进不去的,那九颗妖丹,定是被镇在那里。
关于上京城影界的诡异现象,万年来一直众说纷纭,没想到是因为这先贤布下的八臂那拏局,将整座上京城给隔绝的原因。
这也解释了,为何三劫要找阴阳两界灯,因为世上除了此物之外,再无其他方法,能绕过八臂那拏局。”
褚南忆起社祭坛影界处那迥异于当今的风土地貌,似乎万年未曾有人踏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蜚廉也没注意到他,只是紧盯着舆图皱眉苦思,似是在想对策。
半晌,他才开口:“为今之计,是要抢在三劫前头,将其他七处锁眼保护起来,因为这八臂那拏局的九个锁眼一旦被破去大半,影界的结界便会冰消瓦解。
目前三劫已破坏了舜井、社稷坛两处,剩下的不能再让他们得手了!”
说完,便取出一柄金剑,屈指一弹,金剑朝天,急射而出。
少时,殿内便有人陆陆续续传送进来,包括妙玉,也是风尘仆仆地赶回。
蜚廉见虚靖台的高阶修士都已到齐,才正声道:“目前的情报表明,三劫极大可能是为了地底的无支祁而来。”
众修一脸迷茫,纷纷对视,蜚廉看向褚南:“你来说说吧。”
各道眼光又齐刷刷落到他的身上。
褚南便将无支祁与那拏之事复述了一遍,大殿里瞬间炸开了锅。
蜚廉连连敲桌,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现在首要之事,是将这九处锁眼找出,并加以封镇,以免被三劫伺机破坏。”
“第二件事,便是请皇帝和大臣们移驾别苑,上京城目前已是暗流汹涌,他们待在这里危险倍增,会拖我们的后腿。”
“第三件事,是加大力度,继续搜查藏匿在城内的三劫邪修。”
说到这里,蜚廉一顿,转头问妙玉:“夏不全和那黄须汉子还未抓到?”
妙玉摇头:“已掌握了几个线索,正在排查。”
“时不我待,要抓紧。”蜚廉叮嘱了一句,回头继续:“第四件事,是那些感染了咒怨灰和夔妖妖气的百姓……”
他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长叹了口气。
因为感染的人太多,即使请了外援,人手也不够。
而且目前尚无有效的办法,只能由修士们出手,以真炁挨个去探,将余毒逼出来。
近百名修士日夜不停,这两日也只治好了四千余人。
但又不能置之不理,谁知道那些百姓什么时候就突然爆发,化为人魈,为祸一方呢。
这把架在上京城颈上的刀,压得整个虚靖台都喘不过来气。
在场众修闻言也都一片哀嚎,神情很是倦怠。
蜚廉也只能给众修鼓劲:“内廷的供奉明日便会过来帮忙,各派在上京城的人手,我也都请了过来,宗门的支援不日便到,诸位勉力之!”
“谨遵长老法旨!”众修一拱手,齐声应道。
蜚廉满意点点头,准备开始分配任务,没想到褚南却叫住他:“蜚长老。”
“怎么?你有话说?”
禇南点点头:“我认为守不如攻,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百密终有一疏,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况且敌在暗我在明,与其耗费大量人力去守那锁眼,不如直接将锁眼掘开,抢在三劫前面进入影界,销毁妖丹,如此才是一劳永逸之举。”
众修听闻,纷纷点头附和,蜚廉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问褚南:“后稷可还将此事透露过别人?”
褚南摇头:“临行前我问过,他说没有,老先生两朝帝师,世受国恩,德高望重,断不会在此事上撒谎。
若蜚长老不放心,我这便折返皇宫,将老先生请来。”
蜚廉这才满意点头:“如此才算万无一失,你现在就与静虚去一趟吧,顺路将内庭的供奉们一起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