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正和秦歆吃火锅,想着关键时候老麻烦她虽然天经地义,但还是免不了几顿饭下来的犒赏。突然接到史丽莹的电话,前几天约她,一直说自己没空,今晚她却主动约我到江滩见面。
外面天很冷,还在下雪,秦歆开车送我一脚,等到了秦歆说让我速战速决,这天寒地冻的不好打车,她在原地等我回来。
我裹紧了围巾下了车,史丽莹朝我走来,她将一串钥匙拎到我眼前,“这是Endymion让我转交给你的。”
“什么啊?”我好奇地接过钥匙,左翻右查,没看出什么毛病。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销售加推的时候为了一套样板房拆不拆争论不休,其实Endymion早就将它买下来了。”
“那还故意刁难我?现在……现在我也不需要了。”我将钥匙递还到史丽莹面前,她两眼紧盯着我,一动不动。
“反正东西交给你,我的任务就完了,至于你想怎么处理,和我无关。”
“喂,Winnie,你怎么回事?你究竟是在帮谁?你知不知道戚宁晨现在什么处境?”
她扭转身体,不愿直面我,“知道,正因为一开始我就知道,Endymion回国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向害他家人的人讨回公道,大不了一起玉石俱焚。结果为了你,为了帮你不得不把你留在身边,最后又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刁难你、疏远你,逼你离开,怕的就是给不了你将来,还会连累你。”
“那你为何不阻止他?一个人永远活在仇恨中能行吗?”
“你以为我不想,可他会听吗?我只是对他说,宋宗并非他认为的那样,他就将我从办公室轰出去,一连三天关上门。”
“你怎么知道宋宗是怎样的?你很了解他吗?”
“是他,把我养大成人,没有他,我早就成了街边任人踩踏的蝼蚁,更不可能有今天。”
“什么?”我只知道鞠阿姨和史丽莹的这层关系,却还未曾想过,史丽莹和他父亲现在的情况,于是接着问道:“你……你原名叫夏文,对吗?你妈说你爸带你南下打工,那现在你爸呢?”
“当年他在宋宗工地上干活,一次工地发生意外,去世了。后来宋宗看我可怜,无依无靠,就收养了我,还给我换了个名字。”
“哦,对了,记得Angela说过,宋宗的太太叫史芸芸,她姓史,你也……姓史,他是让你随他爱人的姓了?”
“没错!”
“你去美国念书,遇到了宁晨,难道也是宋宗安排的?”
“是!”
“你…...你是宋宗的眼线,难怪戚氏的内部机密经常泄露,原来是你!”
“不要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Endymion的事。”
“那会是谁?难不成是戚氏自己人出卖自己?”
此时史丽莹依旧面不改色,但从她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来看,我猜测得八九不离十,“是戚宁深,对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应该早就猜到了,他和郑成远在一起,是你亲眼所见。现在,他的眼里除了利益,恐怕是装不下其它东西了。”
“那他之前,在晓晓和宁晨的订婚宴上,让我帮忙引郑成远上钩,然后利用晓晓来算计郑成远,究竟是真还是假?”
“之前我也被他蒙在鼓里,后来去酒店一打听才知道,根本就没他口中所说的连环套间,幸好你没那么做,不然……不过从那以后,我对他开始就更加小心。”
听到这里,不觉阵阵寒意逼来,原来戚宁深原本是想将我借花献佛的,“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突然和你说这些,你会信吗?也许到现在你都不会信!”
“不、不,我信!”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戚宁晨,你不会害他,更不会伤害对他好的人。”
史丽莹把头一偏,分明是不想让我看见她眼中闪现的泪花,而我却偏偏借着这银白的飞雪,让视线更加清晰明亮,“戚宁晨他知道吗?”
“这么多年,他不知道是假的,可是他对你,却是我羡慕不来的。”
“羡慕我?呵呵,你看我俩走到现在,除了互相伤害,还剩什么?”
“这也是我今天想找你的最主要的原因,Endymion他……”
话还没说完,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越野车朝我俩冲来,灯光刺得我们双眼无法睁开,只听“嗞”的一声响,车急刹停在我俩身旁。这时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嬉笑着对史丽莹道:“史助理,戚董说今晚天气冷,问要不要帮你们安排一间暖和的包间喝喝茶,再接着聊。”
乍一听,这声音貌似特别耳熟,但这个男人却从未见过。
“不用了,我们刚聊完,帮我谢谢戚董。”
“戚董又交代了,如果史助理聊完了,请移步一下去他那儿,戚董有事找。”
史丽莹回过头和我相视一对,我轻微的摇头暗示也没能阻止她的上前,那个男人一把打开车门,“请吧!”
我飞快地回到秦歆的车里,“秦歆,快跟上前面的车!”
“干什么去了?这么急?神神叨叨的?”
“别问了,赶紧跟上!”
车在一阵狂飞乱舞的跟踪后,终于看见前方的车停在了一间日式茶室门前,秦歆离得比较远,最后只好将车停在离茶室还有一个拐弯的路口边,尔后我们一起下了车。
刚进茶室大厅,一位身着日式和服的服务员朝我们深鞠一躬,同时伸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我们顺势往里走,服务员小碎布紧跟其后,穿过一小段走廊后,像着了魔一样,没任何指引,仅凭直觉就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再回头一看,四周包间的木拉门都是关着的,唯独这间是敞开的。
“终于齐了,怎么样,宁晨,我说过,只要是我想请的人,没有请不到的。苏小姐,不好意思啊,只能用这种方法把你请过来了!”
我惊愣地站在门前,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史丽莹,有种被她诓骗的感觉,可她却不住地轻微摇头,暗示着什么。这时在看眼前的两个男人,戚宁深和戚宁晨两兄弟相对席地而坐,桌上放着刚沏好还没动过的茶,此时正冒着热气。戚宁晨向我投来惊诧的目光,弄得在场的人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底签还是不签?”戚宁深发问道。
“签又怎样?不签又怎样?”戚宁晨答道。
“很简单,就像昨晚我和你说的,戚氏就像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而你,就是挡在列车前面的骆驼群,如果你不将驼群赶走,别怪我……”戚宁深一根食指指向我,一道凶煞的目光划过我的脸庞。
“你敢!你再敢动她试试!”戚宁晨一跃而起,史丽莹一旁拽住了他。
“哈哈哈,我不会蠢得还会故技重施,等着瞧。”戚宁深双手击掌,喝令一声,“进来吧!”
这时只听见“哈哈哈……”的一阵狂笑声离得越来越近,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等人大步跨进了包间,才看到这人就是刚刚要挟史丽莹来这儿的男人。
他扭过头突然将脸凑近,吓得我连连后退,“干什么?”
尔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戴在脸上,眯起双眼,留出一道极细的缝隙,透出一丝淫笑的光,“苏小姐,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熟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啊!哈哈哈……”
一阵强烈的心悸使我浑身颤抖着应声跌到,秦歆大叫着“暎勤”!随之蹲下来扶我,而此时的我感觉无法正常呼吸,好像整个人要窒息过去,过往已久的恐怖画面再次浮出脑海,霎时,揪心的痛楚袭满全身,极度羞耻、恨意浓烈的泪水注满双眼。
戚宁晨见状奔上前想要抓住那个男人,可却被戚宁深阻拦,一阵推搡后,那个男人在戚宁深的授意下,很快便闪出了包间,消失不见。戚宁晨气得一把揪住戚宁深的衣领,戚宁深却满不在乎地说:“怎么,又想动手?苏小姐,就在前不久的一天深夜,宁晨回家的时候,脸上是不是还有伤啊?有印象吗?告诉你,那是我打的,就像现在一样,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打架吗?”
“闭嘴!”戚宁晨一拳打在戚宁深的鼻梁上,鲜血直流,史丽莹想上前拉扯,极力劝阻,可为时已晚。
此时的我,哪怕只剩最后一丝气息,也要奋力地嘶吼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缓缓从地上爬起,秦歆扶起我不住安慰:“暎勤,没事啊!咱不激动!”
戚宁深重新坐回到位置上,拿起日式小茶杯放到唇边,边喝边道:“为什么?苏映勤,为什么?”“啪”的一声日式小茶杯被他摔得粉碎,“自从你的出现,什么做慈善、搞什么狗屁公益,我的弟弟变得就不再是我弟弟了,处处和我作对!你蛊惑他,帮扶他,打破我的全盘计划,你就是那个骆驼群的主人,如果不赶走你,恐怕列车永远无法恢复正常行驶,更别谈高速行驶!”
“我说过,一个企业要增长,而不是无限制增长!企业的命运是和国命捆绑在一起的,你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是老百姓的,以前是宋宗,现在是你,你们和郑霖霄做的那些阴损事,就不考虑将来有任何后果吗?”
“听,听见没有,满口的人意道德,这都是和谁学的?别忘了,你是个商人,你妈、你外公都是商人,他们辛苦打下的基业,不是我戚宁深在国内市场奋力搏击,靠你这个败家子,她——李青澜的家业早光了!”
“戚董,当年在美国,不是Endymion以放弃自己的股权相逼,那30%的戚氏股权,李青澜怎么可能做出让步给你?你现在又是如何对待你弟弟的?”史丽莹说的义愤填膺,眼神死死地锁在戚宁深身上。
“屁话,我需要他给?戚氏的一切都是我爸打拼来的,没有他,哪来的今天戚氏?再说,我们戚家的一切原本不都是我的吗?不是她李青澜硬插进来,会成今天这样?我妈临终前都还在骂她……”
“闭嘴!这是上辈人的选择,能不能对他们有最起码的尊重。十年前在美国,你劝我振作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要瞅准时机,等回国了我们一起大干一场,将害爸爸和宁溢的人统统揪出来,一个也不放过。而如今呢,你又是怎么做的?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人生哪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利益场上有的只是利益,生意场上有的只是钱!马克思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你行吗?你不行,只有资本才可以!”
“不要拿伟人的现实批判当作自己的人生真理,简直无药可救!”
“这几年你试过了,你整死他们没有?他们不但没事,还活得更加光鲜亮丽,而你呢,愚蠢!”
我气得身体不住颤抖,指着戚宁深的鼻子低吼:“马克还说,为了300%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代价。这就是为什么,你不顾法纪,绑架、杀人,不管什么犯法的事你都敢做的原因,你就等着坐牢吧!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戚宁深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将一张极度愤怒的脸凑过来,“苏暎勤,你去揭发啊?刚还没说完,其实宁晨他早查到了,结果呢,我和他就只是打了场架而已。宁晨他宁愿牺牲你,也不会去告发我……哈哈哈…….”
“不会的……骗人……”
“不信,你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