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戚宁晨一把将戚宁深从我眼前推开的那刻开始,我们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然而很快,他的目光开始蜷缩、闪躲,面露难色,徐徐走过来想解释什么,可我却什么都不想听,只是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不要过来!别过来……”
史丽莹冲上前拉住我的手,大声喊道:“Cynthia,你清醒点儿!不要轻信其他人啊!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用你的心去看清楚啊!”
“不……没有……不…….我不知道……”
“哟喂,快都别说了,你们先让她冷静冷静,行吗?暎勤,我们先走!”秦歆拖着我就往外走。
“站住!没签字之前,谁都别想走!”戚宁深的一声咆哮,迅速从包间外围冲进几个彪形壮汉拦住了去路,包间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戚宁深,你疯了!”
“你们兄弟俩这是干什么呀?”一声柔美的嗓音穿进来,打破了包间里的狂噪,随着声音的落下,包间的门在白菲儿缓缓步入后拉开又被重新关上。众人顿时投来诧异的目光。她还是老样子,一脸的盈盈微笑,柔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国吗?就是不想看到你们兄弟俩今天这个样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
“菲儿,你也是戚氏的股东之一,现在‘丰宁项目’启动的批核书就差宁晨签字了,不管我怎么说,他都油盐不进,谁劝都没用,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随说的,晨晨向来睿智,项目开发他没理由不同意的,中间只怕是有什么误会?你说是不是啊?晨晨?”
“二嫂,如果是常规的项目开发,只要设计合规、调研数据充分、工期合理,批核书是没问题的。但‘丰宁项目’的性质并非那么简单,某些人已在暗地里和四基财富的郑霖霄签了合作协议,也就是这个项目即将成为下一个投资标地。”
“有钱没理由不赚!郑霖霄怎么了,他违法了吗?如果他违法了,为什么政府没有取缔他的四基财富,还让他明目张胆地把各家分店开在最繁华的商业街边?”
“是啊!晨晨,你大哥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公司的商业合作只要是依法依规,我们都是希望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二嫂,那是没出事,一旦一个项目出了状况,后果不堪设想,关系到民生问题,到时候政府会袖手旁观?现在各种问题的苗头都陆续冒出来,我们不能再以身犯险。”
“国家有国家的法规,企业有企业的生存之道,太远的事我们也管不了,但是戚氏除了我们,还有其他股东,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企业任重而道远啊!”
“正因为企业背负的责任重大,所以才更要良性的发展,那些黑心钱不要也罢,我们戚氏一样可以有交待。”
“晨晨!”
“二嫂,这事不用再劝我,除非取消与四基财富的合作,否则免谈。”
“菲儿,别浪费口舌了,我说他油盐不进。”
白菲儿转头看向我,狡黠一笑,“暎勤,我算是没办法了,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反目,你也不想吧!如果因为你再出什么事,晨晨可是要和他哥同归于尽的,到那时,一切都晚了,这又何苦呢?你还是劝劝吧!”
我的精神已经恍惚,一时半会无法走出那挥之不去的阴霾,人反映开始迟钝,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如何将戚宁深绳之以法,所以白菲儿对我说的一席话,压根不管用,但这时戚宁晨却拦在了我跟前,“二嫂,够了!不要再想着利用暎勤了!”
“这是什么意思?”
“琪儿出事,我很担心,但绝不可能是暎勤所为,她连对一个孤儿都细心体贴、关怀备至,更何况是琪儿。”
“你的意思是我害琪儿了?”
“我问过颜儿,开始他不肯说,最后还是说了,是妈妈告诉他,去游乐场玩的时候可以吃坚果冰淇淋。”
白菲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二嫂,自从你回国后,我和暎勤间的矛盾不断,我也不得不留心从中寻找症结。事实上,无论别人怎么说,我从没有过和暎勤分开的想法。之所以不戳穿你,是念在我二哥的情份上,如果你还想继续伤害暎勤,可不要怪我!”
“好啊!好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鬼话’,听见的人差点都被感动了。晨晨,你若真是这样冥顽不灵,可别怪二嫂我,让你永远失去她!”
“我和暎勤能走到今天,自己早已不是自己,而是彼此。”
“噢,真是这样吗?”白菲儿脸色一沉,转头对戚宁深道:“还愣着干什么?让她进来!”
今晚的这栋茶室还真是热闹非凡,接下来的嘉宾又会是谁?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即将隆重登场。
当包间的门再次被拉开时,徐徐走进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来,看肚子的大小,孩子应该有五六个月的样子。她一进门就娇嗔地走到戚宁深的身边,“哥,我回来了!”
“她谁啊?”秦韵凑近我耳旁问道。
我也十分惊诧,没想到几个月不见,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快当妈了,当初离开的时候也是带着满腹的委屈和伤心,怎么这么快就重振旗鼓,还突飞猛进了呢?我慢慢直立,推开秦歆扶住的双手,告诉她,“是宋晓晓!”
白菲儿笑意更浓,“晨晨,还不快过来,都是要当爸的人了,还愣着干什么?”
虽然今晚已是惊诧不断,但此话一出,没有什么意想不到,只有更加不可思议,愈发备感让人陷入无尽绝望的境地,只剩骨子里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希望白菲儿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使出的最后阴招。
戚宁晨气恼地一把拉住宋晓晓的手腕,“你又想闹什么?不可能!我和你,根本不可能……”
宋晓晓奋力甩开他的手,“戚宁晨,你可以不负责任,但孩子的确是你的。不信,可以看看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如果还不信,可以亲自再去测一测。”
戚宁晨一把夺过宋晓晓高举头顶的鉴定报告,拿到手里的那刻起他就从未有过认真看的打算,而是迅速的将一堆白纸撕得粉碎抛向空中,尔后一个健步冲过来拉起我的手腕就要闯出包间。
之前那几个彪形大汗立即围上前拦住去路,戚宁晨抡起一脚将其中一人踹飞,其他几人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是迅速填补空缺,再次围成一排人墙,任凭戚宁晨如何踢踹、嘶吼,他们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个出口也破不开。
正在这时,一声尖声叫嚷划过上空,“歆歆,你在哪儿?我来了!”
“亲爱的,我在这儿!”一声尖刺的男声,对应上一声粗矿的女声,在当时当下,虽然听上去十分不和谐,但关键时刻却是相当奏效。
包间拉门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强行拉开的瞬间,浮现在眼前的便是耿言双拳锁在锁骨前的定格像,摆出的是一套搏击防守及随时进攻的姿势。“吼嗨哈兮’散打——青龙七段”,从前耿言在情急之下护兰简贤时用过,这次也不例外,没几个来回,四五个壮汉已被耿言纷纷撂倒。兰简贤紧跟其后,虽不敌耿言专业能打,但此时多一个人,至少气势上不输。
“快带暎勤走!”戚宁晨将我交到兰简贤手上。
“你呢?”
“他们不敢对我怎样,你们快走!”
“反正我报警了,你再忍忍也行。”
这时戚宁深大怒,怒吼着:“一群废物,赶快拦住他们!”
耿言拉着秦歆,兰简贤拖着我,我们四人在前面狂命跑,三五成群的人在后面狠命追,差点没跑断气。正在此时,正前方一声警笛长鸣,闻迅赶到的警车吓退了后面疯狂追赶的一群人,我们却被顺遂请去了警局做笔录。
等警方搜查那栋茶室时一无所获,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当时,不是秦歆急中生智,用情侣手表向耿言发送了求救定位信息,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接连几天戚宁晨和史丽莹没有任何消息,接连几天我开始打乱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重复着听天由命的颓丧。
直到一周后收到一件快递,打开一看,竟是“日月相随”的日石项链。这对情侣项链是十年前戚宁晨买的定情信物,其中一条月石项链被我一气之下埋在了黄云县小学的梧桐树下,至今还没取回来;另一条日石项链转交给了史丽莹,如果没错的话现在应该在戚宁晨身上,而此时日石项链正躺在快件中,同时后附一条匿名纸条,“戚家别墅,一个人来。”
我一把攥起项链就往门外冲,兰简贤一把拦住我,“你这样没头没脑地闯过去,就不怕又有什么好戏等着你?”
“没看见吗?”我高高举起日石项链,“他们分明是拿戚宁晨来威胁我,没看见吗?”
“你不去,难不成戚宁深还能把他弟弟给绊了?”
“那可不好说!我有种直觉,戚宁溢的死没那么简单。”
“别去了!戚家够复杂的了,还嫌自己伤得不够吗?”
“不!虽然在过往漫长的时间里,我和宁晨好不容易交付了彼此,好不容易用爱和信任将对方填满,现在一切又被打回原形。更何况此刻,我最大的煎熬,就是白菲儿将一连串事件集中激起后,那种继之而来夺去希望,又让人陷入绝望的境地。但我仍不能放下他,即便不是他,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暎勤,你去,就等于上了他们的套了!还不明白,这是他们早算好的,就盼着用你来拿捏住戚宁晨!”
“我才不管!也绝不用别人的期盼划定自己的命运,即使有些事无法改变,但仍要试着去做!别跟过来,要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暎勤……”
将兰简贤紧拽的手坚定地掰开,毅然决然地离去,倔强得不再回头,此时的我,只剩下一个不可救药的背影正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