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分花梨紫檀,人有三六九等。老师也不例外,也分特级,高级,以及一二三级之分。310班,虽说是天高最不起眼的三类班,但他们的任课老师却都是非常出色的。除了小浣熊,咸哥这两个高级教师外,还有英语老师蔡丽娟,一位教学经验丰富的一级教师;以及同样出色的语文老师张彬,当然不包含汪玉珍。
其中不得不提的张彬,和蔡丽娟一样,张彬也是毕业于浙江师范大学,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为人和蔼,人称“旺哥”。至于具体为什么称为旺哥,没人知道,好像是长得像郭晋安演的阿旺,所以大家这么叫他。
张彬的课永远都是乏味的,不是他讲的不动听,而是他永远不会强制你去听课。
孺子可教,浪子回头,是他永远的教学理念和宗旨。曾经有被他带过两年的学生说:“两年班主任,没见过张彬说一句重话,红过一次脸。”
沉默少言,温润善良,张彬或许就是那种背负所有积怨却仍独自扛着班级往前走的老师。这一点,倒是和小浣熊有点相像。
有多少人喜欢他,自然就有多少人讨厌他。喜欢张彬的人都是他的学生,因为他的放纵,他的溺爱,他的仁慈;而“讨厌”他的也都是这些学生的父母以及校领导,同样是因为他的放纵,他的溺爱,他的仁慈。
第一周的限时训练刚刚测完,十班的成绩不尽如人意。全是最基础的选择,古诗文填空以及文言文翻译,但考出来的分数却都像是高难度的模考题,让人大跌眼镜。
或许是刚开学的原因吧,加上三类班的学习氛围本身起的比较晚。有很多同学刚刚才接受分班现实,还有很多同学甚至都沉浸在漫长的暑假里无法自拔,根本还没进入学习状态。因此第一次考试的成绩比较差,也说得过去。
“果实累累,这个累读第二声,不要再读第三声,甚至还有个别同学选第四声的,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张彬看了看台下一双双迷离飘忽的眼神,“最后再强调一遍,都记住了。”
“有种今晚再来。”
“怕你啊,输的人明天带早饭。”
“好啊。”
“诶诶,玩什么,算我一个,我也要玩。”
教室最后排,倪鹏和汤炳臣几个在商讨着晚上回家打游戏的事,很是起劲,完全忘记了在上课。
“还有这几个经常出现却很容易出错的词,大家都记一下。”张彬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下来,说道:“日积月累,伤痕累累,果实累累,硕果累累。前面两个词念第三声,后面两个念第二声。”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吗?”陈董俊问汤炳臣。
“你听他吹牛吧,两把加起来还没杀这么多人。”倪鹏打断道,“我就觉他是假的,我都没这个技术。”
“不信晚上再来啊!”汤炳臣说。
“你跟他打两把就知道有多菜了。”
连同陈董俊一起,倪鹏,汤炳臣三人越说越起劲,对于中后排的同学而言,他们的声音远远盖过了讲台上的张彬,根本听不清在讲什么。
“啧——”张彬朝下面一看,几人稍稍安静。然后又转身,继续在黑板上写了文字累赘,不胜累赘,然后转身看着大家:“还有这两个词,大家注意一下,也读第二声,同时这个赘,这里都读轻声,也很容易考。”
上面张彬继续说,下边陈董俊,倪鹏几个继续讲,秋毫无犯。
终于,张彬忍不住了。
“后边睡觉的和讲话的,都注意下啦。”张彬看了看教室后的挂钟,提醒道:“你们看看你们上课的样子,有镜子的都拿出来互相照照,看看自己一个个都是什么样,哪还有个毕业班的样子。”
张彬的提醒仿佛一剂灵药,一个个都坐起来,打起精神。
“诶,阿闷,别睡了。”林子卿习惯用笔戳着郑雷伟的后背。
徐言看了看郑雷伟不自觉地背影,真想把和咸哥的配合再打一遍,可无奈此刻站在讲台上的是心慈手软的旺哥,不是爱憎分明的咸哥。和林子卿一样做着大善事的还有刘丹阳,因为坐在她身旁的正是十班的女中豪杰章天琪,也是全班这么多不学无术的同学里唯一一个敢在课堂呼呼大睡的女生。
前世造孽,今生积德。这是小浣熊在得知章天琪第一天就在数学课睡觉被刘丹阳叫醒后对刘丹阳的玩笑,虽是玩笑,可现实还真的就是这样。
张彬讲完没两分钟,徐浩翔就来了,庆幸的是谁也没被带走。
然而,善意没被尊重,徐浩翔走过没两分钟,大家继续开启先前的听课模式,睡觉的继续睡觉,讲话的接着讲话,看小说的又拿出小说来。完全没了警惕。
“姚敏,把D选项这句话翻译一下。”张彬对姚敏说。
“额——”姚敏站起身,看了看身旁的林子卿,把刚刚手里的《读者》塞进抽屉:“客人中有会吹箫的,跟随着箫声而唱起来,箫声呜咽,像含着怨恨,像怀着——”
“这是上一题。”张彬打断道,“重新来过。”
“哦。”姚敏看了看张彬,偷偷接过林子卿手里的翻译:“我按照他的办法去做,大王就赦免了我的罪。我看他这个人是个勇士,又有——”
“……我就说嘛,他在吹牛。”倪鹏笑着说。
“谁在下面叽里呱啦的,站上来说啊。”张彬拍了下讲台,班上顿时安静下来。
“倪鹏,把刚刚姚敏翻译的那句话再翻译一遍。”张彬问倪鹏。
“啊?”倪鹏尴尬地笑了笑,“我不会。”
“不会还不好好听,还这么理直气壮?”张彬反问。
倪鹏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人家同学在发言,你在干嘛?”张彬越说越严肃起来,“嘻嘻哈哈,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会,你还指望别人尊重你吗?你行你上啊!”
倪鹏没有说话,低着头愣在那里。
“不想听我讲课可以不听,我不强求你们,但请你们不要影响别人,最那个害群之马。”张彬看着倪鹏,言语间透露着一股愤怒,“讲义十三题,D选项,翻译一遍!”
倪鹏呆呆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翻译的意思,眼里飘过一丝仇恨。
“听不懂中文吗?”张彬反问。
然而,倪鹏依旧没有翻译,只是眼里的仇恨,愤憎更多了一点。
两人继续僵持在那里,足足半分钟之久。
“跟我混了三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这么没出息。”张彬瞄了眼倪鹏,合上讲义,满脸愤怒:“坐下!”
张彬难得有这么大声说话的时候,徐言高二整整相处了一年,都不曾见过。可想而知,倪鹏这次有多过分。
话说倪鹏,虽然满脸愤怒,一言不发,但一坐下来却温和的不得了。相比于其他些个被数落的同学,他的态度似乎好得不得了。
“看看你们这次限时训练的成绩,我懒得说。用双倍精力考出来的成绩,还不如人家,要么你们不努力,要么你们比他们笨。”张彬边说边将刚刚生气合上的讲义摊开,“继续下一题。”
忽然间,张彬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晕,很快又消失了。这是生气的表现,是典型生气时爆发出来的症状。换做别人,短时间舒缓过去根本不可能,即使豁达如咸哥,没个三五分钟也根本停不下来。然而,张彬愣是几秒钟就把事情搪塞过去,并毫无破绽,可见平日里是多么的会包容。
好高的情商,好宽广的胸怀。
十三郎,倪鹏的外号,因为他容易犯十三。
对于张彬,对于带他两年的班主任,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我永远不会对他说对不起,但我永远不会反抗他,这是我对他最大的尊重。”
或许这就是两人长期相处,互相理解,包容出来的结果:平淡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