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地上的一片碎玻璃,这是当年和妻子相恋之时两人出国旅游时候买下的纪念品。妻子很喜欢这个,一直放在窗边。现在它碎了,白安良将玻璃片放在台子上,带着孩子走进屋里。
在大声责骂的人是他的岳父,而尖锐的反抗声则是他的妻子。
每当妻子和岳父吵起来,白安良都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默默的抱着孩子坐在了一旁。他不敢离开,只能原地等待他们吵完。往常都是这样,只是今天正好,他们争吵的主题就是白安良。
“当初给你介绍过多少人,你偏偏就选中个这么个玩意!”
“高管的儿子,富豪家的公子,政界律师,人家哪个配不上你,非要在学校里选!”
“就看他那张小白脸,都不知道脏了多少回了!恶心!”
关于之前去医院的事,白安良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在结婚后还是被岳父的手下给扒了出来。这事就连妻子他都从未告诉过,在东窗事发的那天,白安良哄了妻子很久又做了很多保证,这事才算是过去。
可现如今又被岳父一遍遍的翻出来,就像是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被人撕裂开看一样。
“吃我们家用我们家的,还生个脑瘫儿子。”
在此之后是倘若放出来,光是屏蔽词都能连成一首歌的难听的话语。白安良微微抿着嘴,每当他稍微抬头看向岳父,对方一个眼神杀了过来,他又不得不再次低下头去。
“什么野种,也敢招惹我家女儿,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眼看着要抄起家具砸向他,白安良连忙护住了怀中的孩子,紧紧地闭着眼睛。
“安良!冉冉!”妻子惊恐的叫着,朝着他连忙跑过来。
那重物终究是没落到他身上,从他身后飞过,砸向墙壁,碎了一地。
孩子刚吃过药,迷茫的望着母亲朝着他跑过来,将他抱在怀里。他无法理解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白安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够了”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妻子从未如此不顾形象,就连嗓子都喊哑了一般冲着岳父吼去。“这是我的家庭,我爱怎么活怎么活!”
“爸妈..”最终还是白安良放下了孩子,挡在了妻儿的前面,他尽可能的保持温婉的模样,但也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请你们先离开吧,拜托了。”
房间留了一地的碎屑,佣人们很快将这些打扫了去,夜也深了,岳父母上楼休息去,算是勉强放过了这对鸳鸯。
扶起哭泣的妻子,白安良一直用着温和的笑容来面对她,轻声哄她停止难过。可妻子一直不停地啜泣,即便好不容易停下来,又在某个角落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幕,又继续哭了起来。
深夜之中,妻子一直埋在他怀里。不愿说任何话,也拒绝和他沟通,只是这么沉默着。
难过的气氛如同冰窖,让白安良有些喘不过气来。
更要命的是,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即便已经过去几个月,当初造成的伤还是像烙印时不时提醒他犯下的错误。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声音里透露出无尽的委屈,让这段时间忽视了妻子的白安良感到格外内疚“爸妈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才要好好休息,总失眠的话太伤了。”
“可我怎么也睡不着..”妻子的手揽住了他的腰,仿佛靠的更近才能让她好受一些“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你知道我一直相信你的。”
“我爱你。”
结婚后,岳父母不希望女儿住出去,怕受人欺负。当时白安良也只是想着自己当医生比较忙,有父母照顾妻儿也是好事,如此看来,简直是大错特错的一步。
当第二天,佣人们端上了早餐。一家三口刚到餐桌前,白安良便感到岳父母那随时准备和他吵架的气氛。
又要针对自己了吗,不过没事,已经习惯了。
为了自己的妻儿的安宁,白安良不介意再委屈自己。
可当岳父在餐桌上甩出一叠白安良的离职证明后,意识到不对劲的白安良默默的停下了手中的刀叉。
“本来看你是个医生,当初才娶你进门,这还没几年,怎么就辞职了?”
“我有我自己的职业规划,还请爸安心。”
“是什么样的职业规划让你一天到晚的带着孩子往外跑,还瞒着家里辞职,你孩子是孩子我孩子不是孩子是吧。放心?谁知道你又在外面勾搭什么人。”
“爸!”眼见父亲又要拿这说事,妻子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安良已经不是那种人了,你怎么还拿快十年前的事情说事。”
“哼,他这狗东西,我还不了解。”岳父吹胡子瞪眼的,没有给他好脸色“真要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干嘛瞒着我们全家。”
“女儿啊,你也别被男人骗了”就连丈母娘也牵过妻子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导“当初你要是听我们的话,今天也不必和这种病孩绑在一起。”
“我明白我的丈夫在做什么。”妻子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已经去看过了,他在救我们的孩子,这点毋宁质疑。”
好在妻子总是相信自己的,这让白安良心里好受多了。
或许是没想到女儿女婿竟然和他唱起了反调,岳父握紧了拳头,愤怒的朝着白安良瞪着双眼。
“关于治疗的事情,全部都是保密的,所以也请岳父相信我,为了治好孩子,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话说到这,白安良已经是仁慈义尽。
“好啊,证据都是保密的,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吧!谁不知道这病至今无人能医。”
话音刚落,白安良立马反驳道“我不认为这是个完全没有希望的事。”
“你一个外科大夫装什么装!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拿出证据来啊。”
刚想说这些都是保密,只见岳父大手一挥,让仆人们将孩子抱走。白安良这才意识到他们今天是来和自己抢孩子的,连忙冲上去,却被安保摁住胳膊。加上旧伤,一时之间疼的白安良冷汗都下来了。
“安良!”就连妻子也被那仆人给牵扯住,她惊讶的望着自己的父母,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一幕。
在疼痛之中,白安良默默抬起头来,盯着眼前胜券在握的岳父。
“你想做什么。”
“要么交出你的论据,要么就别想再见到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