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白来看我,让我周末陪她看电影。
我推辞说:“才接了骊州购物中心男装部重新装修的工作,一个星期后要交草图。”
她踮起脚吻我的面颊说:“爱工作的好孩子,你一向把工作看得高于一切。”她的眼睛里全是关心和爱意。
安白在我身边不停地说了许多话,我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全是穿着白色衣服的于诗言。
我说:“安白,我送你回去。”
安白十分不情愿地被我送回家。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深夜才睡着。
天刚蒙蒙亮,我一骨碌爬起来,洗漱后来到于诗言住的小区门口,等候她。
这样远远地看她一眼也是幸福。
同样的时间,白色的身影出现了。我又把头低下来,弯下身子,藏在仪表板下。心里计算时间。
有人敲车窗玻璃。
谁?是银行保安?现在还不到银行的营业时间。到底谁呢?
我慌忙抬起头,坐直身体,张大了嘴巴——是于诗言。
我赶紧下车,着急解释,“我,我在附近办事。”
“李铭琪,你到底有什么事,天天大清早等在这里?”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时间很多?”
“不多。是有点多。”我语无伦次。
“你肯定有事,说出来听听。”她微笑。
于诗言不笑时浑身散发的冷气能把人冻僵,她微笑如春花盛开,明艳动人。我看得失了神。
阳光在她身后洒下七彩的光,她笑吟吟地等我开口。
我轻声说:“诗言,我已经爱上你了。”
她一怔,不做声。许久,她说:“李铭琪,你的感情太冲动了。”
“我没有冲动。如果我愿意早结婚了,太多的女孩子围着我转,讨我欢心。这些年来,我对着她们从没有动过真感情,直到你出现……”
“你说的话我喜欢听,这是对我的赞美。可是,你了解我吗?我并不是一个可爱的人。”
“是,你是。于诗言,在我眼里你是最可爱的女子。”
“李铭琪,我欣赏你的个性,但是谈爱情,有点儿言之过早,我们做个好朋友吧?”
“我不要做好朋友。我要做你的男朋友。”
“唉,你真任性。你考虑考虑我的建议。我要上班了,时间来不及了。”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我又是一阵心酸,我打电话给周舟。
周舟在电话里指责我,“你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一切得来不易,你要珍重。我们活在现实世界里,感情不是一切,我们有属于自己的,不能推卸的责任。你忘记爱了你三年的安白了?”
我热泪盈眶,开车回到公司。
我自虐般地,不眠不休地工作五天,做完了骊州购物中心的设计图,约傅尧第二天去见骊州购物中心程经理。
安白到公司找我,“铭琪,五天不见,你瘦了一大圈,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她心疼。
我把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对她不理不睬。
安白以为我工作太辛苦,疲惫至极,没有埋怨。她实在是个懂事的女孩子。我的心已飞远。
安白像杏花,艳态娇姿。我爱的是冰山上的一朵雪莲。
傅尧安慰我,“事情总会过去,时间是最好的药。安白是公认的才貌性格俱佳的女子,你应该知足。”
我回他,“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世外仙姝寂寞林。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红楼梦》中的句子。
意外地,在骊州购物中心程经理办公室里,我看见了穿着黑色制服的于诗言。
一袭黑衣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透明,只涂了红色唇膏。穿黑色衣服的于诗言给人一种神秘,高贵感。
我喃喃地说:“于诗言。”
程经理问:“你们认识?”
“我们是同学。”于诗言说,“程经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交待,我去工作了。”
程经理对设计草图很满意,只需要调整几处细微处即可。
不虚此行,我知道了于诗言在女装部当销售员。心里兴奋莫名。
回公司的路上,傅尧说:“真是美女,而且她有故事,不似街头空有一副美丽皮囊,却一肚子稻草的美女。难怪你念念不忘。”
“不许跟我抢。”我急了。
“我了解自己,我爱自由胜过一切。而她似一副名画,对光照,温度,湿度都有具体要求。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可以跟她做谈天谈地的知己朋友。”傅尧说。
“不许接近她,她是我的。”我的语气象喜欢的玩具被人抢走的孩子。
“生活是多元化的。我清楚自己不适宜结婚。”傅尧说。
安白到办公室约我吃午饭,我用忙工作为借口推辞。
安白看着我,半晌,她说:“她是谁?”
我没有办法开口。
“这么维护她?是要我退出?你是不是挣扎了许久,仍然无法对我开口说分手?担心我责备你?”
我低头不语。
“铭琪,我不会纠缠你,感情本来是相互的,你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留你这具躯壳也没用。人都是自私的,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我抱住安白不许她离开。
她挣脱我的怀抱,说:“铭琪,我看见了你的消瘦,你看见我为你憔悴了吗?你爱她,我爱你。我们在爱情里都是傻瓜。”
我抬头看她,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我抬起手臂打算抹去她脸上的泪。她抢先一步,用手背狠狠擦掉泪水,说:“再见!铭琪。”
我眼睁睁看着安白离开,半天才晓得放下手臂。
我心情抑郁烦闷,没想到安白会如此绝决。对待一段坏死的感情,手起刀落,没有半分犹豫。
安白主动提出分手,我应该高兴才对。
事实上,我并不快乐,也不轻松,反而心如石头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