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和几个下属从电梯出来,边走边谈,向停在公司门口的“丰田普拉多”走去。
“顾凌哥哥。”莫舒悦微笑着向他走去。
前台服务员小跑着快步走到他面前,诚惶诚恐地说:“顾总,对不起!我——”
顾凌沉声说:“去忙吧。”他对莫舒悦的性格了若指掌,她想做的事,前台的小姑娘怎么能阻拦?
围绕着顾凌谈公事的几名公司副总互相对望一眼,纷纷找借口告辞,他们实在不便再留在这儿。
顾凌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问:“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呀。”莫舒悦伸出手挽住顾凌的一只胳膊。
顾凌像碰到一块烫手的铁,迅速甩开,若不是在公司大厅,若不是有员工在,他早发起火了。
“看你,做什么呢?”莫舒悦不以为意地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顾凌的肩,状似替他拍掉衣服上的尘土。
“你为什么来?”顾凌的声音又冷又硬。
“我说过,我来接你嘛!”莫舒悦很委屈地说。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们没有关系。”顾凌冷冷地说。
说完,顾凌大步离开,根本不理会背后的莫舒悦,莫舒悦是存心要他好看,丢他的脸。
他听见背后她跟上来的声音,他的脚步更加快了。
顾凌刚走出电梯的时候,站在车旁等待的司机就已经打开了车门。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汽车旁边,正准备上车,莫舒悦也赶到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顾凌关上车门,站在那儿问,又转头对等候的司机说:“你回家吧,不需要你了。”
“身为你的妻子,来公司接自己的老公回家,不行吗?”看见司机离开了,她那装出来的亲热笑容消失,变得阴冷,刻薄。
“我告诉你,无论你耍什么花样,没有用。”他低吼。
“我也告诉你,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你摆脱不了我。”她的话从牙缝里迸出来。
“根本不必用什么办法,我正大光明的申请离婚。”顾凌不理解,莫舒悦怎么这样不可理喻呢?
“离婚?哈,你以为离了婚就能摆脱我?”她冷冷地笑。“顾凌,只要世界上有你这一个人,我就跟你纠缠到底。”
“莫舒悦,你疯了!”顾凌压下涌上来的怒意,提醒自己要冷静,发脾气并不能解决问题。
“也许是,我疯了,世界上有那么多男人。比你好的更数不清,我莫舒悦更不是没人要,但——我认定了你,就是你,顾凌,就算我死了也不放过你!”她恶狠狠地盯着他。
顾凌心中打了个寒噤,莫舒悦的话——真是令他害怕,死了也不放过他?他们之间真的这么大的仇恨?
“你从来没想过,我们分开该是最好的办法?”他问,冷静而克制。他希望她能保持冷静,恢复理智。
“想过,”她自嘲地笑,“我又不是目不识丁的无知妇人,我自然知道夫妻相处不好,惟一的办法是分开。”
“那你为什么不肯做,放自己一条生路?你把自己困在自己画的牢里苦苦挣扎,自我折磨?”他皱眉。
“因为我恨你!”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恨,她恨!
顾凌暗暗吃惊,他知道她恨他,怨他,怪他,但不知道他恨得这么深,这恨——足以毁灭全世界。他说不出话,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知道我恨你什么?恨你娶了我又不爱我,恨你不在乎我的所作所为。我恨你,顾凌,你是个自私又卑劣的小人,你美好,出色的外表是一层糖衣,内心里,你是一颗毒药,谁吞下去只有永恒的痛苦,”莫舒悦不顾一切地说:“你冷淡我的感情,无视我的付出,还要把所有过错,罪名全推在我身上。嫁给你,虽然不打我,不骂我,让我衣食无忧,但是,你的冷暴力让我的日子痛苦万分,生不如死。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
顾凌全身冒冷汗,背脊发凉,心脏麻痹。是的,莫舒悦说的是真话,全是真话,他不爱她而娶她,他故意不在乎她的所作所为。但是——但是——他也曾希望好好维护这段婚姻,他也曾希望他们是一辈子的伴侣,他是打算永远忘记于诗言了。然而,莫舒悦无休无止地吵闹,只要有半分不如意,就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怎能怪他呢?他的信心就在日复一日地吵闹、打砸中消磨怠尽了。这又怎么算是把过错,罪名推在她身上呢?对她的任性妄为他也愤怒,也感到痛苦。
婚姻一开始就错了,难道,他要一辈子承担这错误?难道莫舒悦不给他,也不给自己机会?他们都还年轻,难道真是那个交通宣传广告“一次疏忽,足以致命”?他是伤了莫舒悦,伤的却不是她的心,而是骄傲,这是他最大的错误吧?女人宁可伤心,不能伤了骄傲,这是至理名言。
“你说的都对——”他长长的透一口气。“不过,小悦,爱情不能只看片面,我也有感受。”
“你也有感受?”她不屑地冷笑。“是什么?心满意足?梦中情人已是枕边人,不是吗?”
“小悦——”他轻叹一声,这是命吧!事已至此,无论他说什么岂非多余?解释也更可笑。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心意已决,”莫舒悦斩钉截铁地说:“法庭判我们离婚,我会签字,签字只是形式,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漠然地看她一眼,径自拉开车门进去。
“明天,后天,每一天我都会来,”莫舒悦并不跟上车。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他无可奈何地。他知道她一定说到做到。
“那么,我可以去你家中看你吗?”她似笑非笑地。
“当然可以。”他想也不想地。“但——何必看我?”
“看见你,可以时时提醒我的恨意!”她脸上笑容消失。“我不得意.也不能任你得意!”
他再摇摇头,开车疾驶而去。
他真是再没有办法摆脱莫舒悦?她真是打算纠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