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休想打老娘的主意!
翥慢听着总觉得周法官的话里话外总有别的意思,不会是暗示我们这一方打点下吧?翥慢虽然听别的律师说过,有的地方,有的法官,尤其是越小的地方风气越坏,不管熟悉不熟悉的,总是想让你“上贡”下,不过好处是他们的胃口倒也不大,几百几千的都行,甚至你送个购物卡洗车卡洗衣卡蛋糕卡都行,蟋蟀再小也是肉嘛,反正你送这个,他送那个,基本就能把法官的吃喝拉撒全包围了。
翥慢偷摸在“喳女”群里吐槽,引得娉婷羡慕不已,娉婷说是不是时代变了,他们这批年轻人,包括她所了解的身边的人,至少她自己吧,可是不敢这样。
首先,这“吃拿卡要”的话就说不出口,怎么说呢,原告啊,这个案子不好做啊,你们考虑下?还是拿着案卷,说,你懂得?还是啥也不说,直接拿出来一堆发票说方便帮我把这些发票报了么?反正娉婷脸皮薄,说不说来这话。
另外娉婷也怕风险,这些可是案件啊,但凡折腾到法院的,就说明双方基本都达不成协议,刑事案件就更别说了,涉及到公民生命自由的,娉婷更不敢懈怠,所以双方争议大,娉婷可怕拿了钱,回头有了变动,这每天都睡不好觉啊。
况且,娉婷身边又不是没有活生生的例子,身边五十多岁的法官,有因为收了几百万锒铛入狱的,也有因为收了几千被当事人投诉,被纪委立案,愁得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所以娉婷,干不出这事来,只能在群里感慨,同工不同命啊。
翥慢是相信娉婷的,如果娉婷靠工作实现“财富自由”的话,也就不会考虑调动到相比之下、相对清水衙门般的司法局了。
翥慢因为也没干过打点的事,也不想干打点的事,所以只是礼貌性的应承着,像个捧哏般,听着周法官继续在抱怨、在“启发”她。
翥慢想起来一个好玩的事,心里差点笑出声。
翥慢想起来,另外一个旭日所有一个小张律师,为人很直白,有一次中午开完庭时间有点晚,都过了法院吃饭的饭点了,然后法官说,哎张律师你看啊,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这些年轻的书记员们,多辛苦啊,这都吃不上饭,律师你给他们买点泡面啥的吧。
换成翥慢,虽然不行贿送礼,但是这种机会她还是会把握住的,一方面确实是书记员们太辛苦了,另外一方面,自己和书记员们岁数都差不多,在一起交流交流,以后也许工作便利点,也许能多个朋友呢,翥慢也不指着书记员能帮多大的忙,毕竟铁打的法官流水的书记员,最多就是问个电话之类,翥慢也觉得算便利不少,所以翥慢想,要是自己的话,那就赶紧麻利地组织大家吃饭啊,年轻人嘛,火锅烤肉寿司奶茶,你们定。
可我们这个小张律师脑子里可没翥慢这么多弯弯绕绕,一听法官提议,也立马应酬下来,一溜烟跑没了,过了十来分钟,拿着一箱泡面回来了,法官和书记员脸都绿了,小张律师还邀功呢,看,怕你们光吃泡面没味,我还买了几包咸菜呢。
可怜的小张律师哪里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法官之意不在泡面啊。
书记员也反应快,说张律师啊,不好意思,笔录记得不太全,需要对着庭审光盘再补充下,您下午再来签笔录吧,然后上楼去食堂吃饭了。
过了吃饭的点了,但让食堂师傅留点饭这种事还是容易的。
食堂饭菜再不香,一荤两素一汤一水果不比你泡面香么?
下午小张律师等到几点才签到笔录,就不得而知了。
翥慢心理转动着小算盘,这法官要是一直不启动执行,让打点点儿还说得过去,既然今天已经到现场执行了,况且这个服装厂除了这点设备再也没有其他的财产了,这后续也就终止执行了,这再伸手,就算自己这方完全不配合也没有任何问题啊,因为法官也没有卡住自己这方的脖子啊。
周法官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看翥慢只是笑,并不多言,于是不再聊工作,转而问翥慢,“看你这样子,刚做律师不久吧?”
翥慢点点头,是啊,还在实习期。
你这个小丫头有点内向啊,内向可不适合做律师,
小丫头?内向?
这怎么也是工作场合吧,这个岁数的老男人说自己小丫头,翥慢听着未免亲切了点,内向?翥慢心想,我可不内向,我只是不爱搭理你罢了。
翥慢点点头,是啊。
不要拘谨嘛,既然我们认识了,就说明有缘,这样吧,你年纪小,咱俩结交下,你是妹子,我是大哥,可以么?
翥慢啊了一声,怎么做个案子还被强行摊派一个大哥,翥慢心想,自己又不是没有哥哥,眼前这个可和郁芮这个哥哥,画风差的着实有点多啊。
翥慢赶紧摆手,别别,周法官,高攀不起。
这一句周法官,又无形之中把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周法官面有不悦,估计在这种小地方,可能还没什么人拒绝自己吧,每天在饭桌上,自己都不用说话,各种叫大哥的声音和酒杯碰撞的声音就络绎不绝,眼前这女律师,怎么这么不上道啊。
“你们省城的律师就是不一样啊…”周法官说,眼光上下打量着翥慢。
翥慢又礼貌性的微笑,“你们这省城的律师这么漂亮…”
翥慢没有想到周法官是在说自己漂亮,翥慢心理的不安更浓烈了一些,看来周法官看上的不是钱,可能看上的是自己。
换做是平时,翥慢可能一口吐沫就啐到周法官的脸上了,管你是法官还是什么玩意儿,可是现在,案件还没执行完,顾问公司的利益还掌握在周法官的手里,翥慢忍住恶心,还是笑了笑,说哪里哪里,我们主要还是靠业务。
说完,翥慢“哎”地大声应了一声,嘴里喊道,来了来了,老铁,等下,然后一脸歉意地对周法官说,不好意思啊周法官,当事人叫我呢,我先过去一下。
周法官看着翥慢穿着高跟鞋离去的身影,一边心里留着哈喇子一边纳闷,我怎么没听到有人喊她?
翥慢走过去拍了拍老铁的肩膀,老铁正忙着看设备呢,扭头一看是翥慢,赶紧笑着说,米律师啊,快去旁边歇着吧,这儿不用你,怪热的,去阴凉地吧。
翥慢宁可晒着也不想去和周法官说话,于是站在旁边,看着老铁和其他工人干活。
老铁时而摸着设备感慨可惜,时而骂服装厂不讲信用不珍惜东西,时而组织大家搬动的时候小心别磕碰,翥慢心想,老铁这种男人才叫靠谱,虽然并不是老总,但是这认真、负责的态度就让人肃然起敬。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所有工作完成,为了招待好周法官一行,翥慢和老铁邀请一起共进晚餐,周法官欣然答应,饭店自然由周法官指定,周法官说出了一个饭店的名字,翥慢刚要导航,周法官大手一挥说不用,于是指挥着老铁左转右转直行…就来到了一个有着大院的饭店,翥慢一看,“味佳渔庄”,前来帮忙引导停车的保安热情,不对,谄媚地招呼着周法官,翥慢就知道,常客,要不那些弯弯绕绕的路怎么那么熟悉。
周法官还装模作样地征求翥慢和老铁的意见,这里怎么样啊,我们吃吃河鲜吧,你们都吃得惯么?
翥慢和老铁只能点头,可以可以。
走进包间,服务员也谄媚地招呼,周法官自然坐在包间最里面所谓的上座,翥慢自然地坐在了一进门最外面的座位,周法官赶紧拍着自己旁边的座位,招呼翥慢,来来,坐这里!
翥慢无奈,与老铁互换了下眼神,只好坐过去。
服务员问吃什么,周法官随便说了几个菜名,让服务员去准备了,然后问翥慢,我刚点了几个招牌菜,你们看看还吃啥,你们点啊。
四个人点了六七个菜,还点啥啊。
老铁说,我们没来过这,也不知道哪个好,还是听周法官安排吧。
周法官一看服务员走出门了,然后压着头,神神秘秘地对翥慢说,你看那服务员,我们这宣宜县的女的基本就长那水平,还是你们省城的好看啊。
翥慢只能继续打哈哈,“各有各的美”,心理在想,这无聊的饭局啥时候结束啊,看着只有一壶水的桌盘,又有点绝望,啊,怎么还没开始啊。
周法官又点了一根烟,翥慢心理反感的不行,但是无奈,也只能坐着陪着,如坐针毡。
菜终于慢慢上了,开席了,周法官不知道从哪变出一瓶酒,就要给翥慢斟上,翥慢赶忙说喝不了喝不了,周法官坚持要倒,嘴里还打趣道,听说米律师是研究生啊,研究生,不抽烟不喝酒的学生,怎么能算是“烟酒”生呢?
双方争执不下,老铁赶紧上前解围,米律师是真喝不了酒,上次我们聚会,她说没喝过,尝一口吧,结果不知道是酒精过敏还是什么,直接去医院打了三天吊瓶,周法官您说说,米律师这么漂亮,这美人打吊瓶,您怎么舍得啊?!
周法官一听,只好放在酒瓶,老铁赶紧上前拿起酒瓶,先给周法官满上,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喝酒这项运动,还得是咱老爷们的运动,来,周法官,我陪您!
周法官眼珠子一动,说也行,把书记员赶边上去了,你又不喝酒,靠边坐,我和铁老弟喝!
三杯两盏地,周法官和老铁就喝了起来,周法官自然是酒场老手,翥慢担心地看着老铁,老铁冲翥慢炸了眨眼,翥慢想着老铁怎么也是搞销售的,酒量应该也差不了,心里放心不少。
翥慢在旁边陪着,都觉得万分煎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露出的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既耽误时间,又影响心情,还不能随着性子一拍而走,难怪很多还没毕业的学生总是在问,不喝酒能不能做律师?有没有不应酬的律师?
翥慢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做一个随自己心、只做业务的律师。
翥慢并不是不能喝酒,每次和娉婷他们聚会,主动叫酒的就是自己,和知己喝酒千杯不醉,和这帮人,别说喝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古人诚不欺我。
酒过三巡,周法官已经渐入佳境,说话更是张狂,嘴里也逐渐不干净起来,指点江山,骂社会、骂单位,为自己还是个法官愤懑不已,旁边的小书记员也早已见怪不怪,早拿起手机打起游戏来,翥慢也想,但是没办法,周法官还在这里狂喷吐沫。
周法官不停地在说,今也晚了,你们留下来吧,我们这宣宜,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也有个世外仙境,有个大峡谷,明天你们去转转,住下来,住宿我安排!
每次说这个的时候,周法官都面向翥慢说,翥慢只能不停推脱,哎,工作太多了,明天安排满了。
周法官指着老铁,这都喝了这么多酒了,这还怎么上路,留下来吧,我来招待!
翥慢心想,难怪你同意老铁喝酒,原来是为了这个啊,确实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啊。
翥慢看向老铁,老铁脸颊也犯点红晕,翥慢指了下手表,老铁示意,说自己去下洗手间,然后便离席,翥慢知道,他是去结账了。
翥慢心里可算松了口气,妈呀,终于快结束了。
忽然,翥慢浑身一激灵,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翥慢知道,那是周法官的手,因为周法官的身子也凑过来,周法官压低声音说,晚上留下来吧,明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