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不齿与你为伍
翥慢来到义主任办公室,看见韩红牛律师正在和义主任喝茶,义主任看到翥慢,笑着说,咋了这是,还没出道呢,做案子就挑三拣四了?
翥慢不明所以,想了想才明白,应该是说自己不做这个毒品案件的事情,翥慢想解释,想说自己并不是挑三拣四,只是不赞同韩律师的作案风格,只是不想和韩律师合作而已。
但是翥慢没有说出口,韩律师能在背后打自己的小报告,但是翥慢并不想打他的小报告,这不是翥慢的风格。
“年轻人,不要随着自己的喜好来,什么案由都要学一学,兼容并蓄,先由广再及深,才能不断进步,在工作初期,案件挑三拣四可是不可取的”,义主任给翥慢沏了一杯茶,谆谆教导着。
翥慢只能不断点头,嗫嚅说,没有挑啦。
“没有挑最好”,义主任说,“刚和韩律师还在这讲呢,他说他现在就要去会见,我问你呢,他说你不肯去,翥慢,去吧,顺便,我这有一包衣服,是一个外地的远方亲戚给他儿子的,也在这个看守所呢,你过去会见的时候,帮我把衣服上给他,并且帮他上两千块钱”,义主任拿出手机,给翥慢转账了二千。
翥慢一听又要和韩律师去看守所啊,刚想拒绝,看了看韩律师,韩律师的表情深不可测,翥慢想还是算了,不要让义主任觉得同事之间关系不和。
义主任看了看翥慢,以为她不想去给嫌疑人上衣服上钱,就说,“不要小瞧这个送衣服送钱,你去感受一下,感受不一样的…”
翥慢赶紧说,不是不是,我愿意去,于是和韩律师一起向义主任告辞,向看守所出发。
韩律师开着车,翥慢坐在后座,刚开始两人无语,韩律师从后视镜看了看翥慢,说,为什么我给你的钱你不收?
翥慢想起来是说被退回去的那个两千块钱,翥慢说我没做过毒品的案件,我感觉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并且我对这类案件没什么兴趣,怕干的活、起的作用配不上你给我的钱。
韩律师笑了笑说,这个案件我拿下来代理了,给你的钱又不多,不能算九牛一毛吧,至少是少部分,你帮着干点打杂的事就行,再说了,是义主任让你跟着我这个案件的,你要不做,义主任还以为咱们之间起了内讧了,同事之间影响不好。
翥慢没有讲话,把头看向了窗外,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神色匆匆,是在为美好的生活努力,还是在为生活苦苦支撑?
韩律师在讲电话,因为韩律师在开车,所以开的是车辆免提模式,翥慢听出来,在电话的另一端,是张运,韩律师说一会要去见张连,问张运有什么话需要律师传达,张运说家里都挺好的,父母自己照顾的也很好,让张连放心,韩律师说好的,正准备挂电话,张运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到,“对了韩律师,我弟弟的取保候审怎么样啊?那15万够么?”
翥慢心里一惊,取保候审?张连要取保候审么?不可能啊,张连这个罪名,量刑大概是在七年左右,虽然法律规定是“有期徒刑可以取保候审”,但当时在办理凤凰案件的时候,翥慢向郁芮请教过这个问题,取保候审是针对于罪行相对轻的人,所以实践中公安把握的标准一般是“有可能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嫌疑人,这个案件如果能做到取保候审的话,那韩律师可太有本事了。
不过翥慢转念又一想,也不对啊,郁芮他们都没有本事做到的事情,韩律师能做到,这肯定不是利用法律业务了,肯定是用不正当手段了。
韩律师对张运说,“正在操作呢,别急,行,我到了,就先这样,会见结束我再给你打电话”,之后挂了电话。
翥慢又看了看窗外,离看守所还有很远的距离呢。
翥慢问韩律师,“这个案件,能办理取保候审?”
不想韩律师听了后哈哈大笑,打着方向盘说,“你们啊,就是书读多了,脑子都不灵活啦!”
翥慢不解,学习法律,无非就是书本和实际,这实际办理中也是“三年以下”一般才可取保候审啊,到底韩律师有何高招?
韩律师从后视镜看到翥慢一脸迷惑的神情,又哈哈大笑起来,说,今天我就暂时当你一回师父,教教你。
翥慢凝神细听。
韩律师说,不管哪个刑事案件,当然特别严重的除外,你要是杀了人啥的,那就算了,其他的案件,你在接待当事人的时候都说,可以努力争取取保候审,那么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向办案单位递交一份取保候审申请书,其实办案单位最终是否给嫌疑人取保呢,有时候也并不取决你是否交了申请书,主要他们自己根据案情等综合决定,所以这里面就涉及一个什么问题?”
韩律师停顿了下,给了翥慢思考的时间。
翥慢不解,什么问题?律师是否交取保候审申请书既然没用,那还有什么问题?韩律师继续说,涉及到一个概率问题。
翥慢依然不解,不是法律问题么,怎么变成了数学问题?
韩律师看出了翥慢的困惑,接着说,概率问题,就像你随机扔一个硬币一样,无论如何,结果总是有的正面向上,有的背面向上,你无论希望结果是正面还是背面,总体来说,你基本都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算概率,同样,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失败概率,同样,取保候审也是,自然有申请成功的,也自然有办案机关不同意取保候审的,所以,所有案件,个别严重案件除外,你都收了取保候审的钱,结果总有成功的。
翥慢听傻了,这律师辩护不是靠业务水平么?怎么是靠运气了?
翥慢想了想,说,还是不明白,所以呢?
韩律师又笑了,哎,你们啊,就是死心眼,所以每个案件你都把取保候审的费用收上来啊,如果成功了,钱就是你的,如果不成功呢,大不了把钱退回去呗,当然,根据当事人的情况,即使不成功,你留下万八千、一两万的运作费,也是可以的嘛。
翥慢的眼睛都听大了,还有这种操作?
无本万利啊,不对,有本,本就是一份申请书,不对,还有本,本就是律师的脸皮够厚。
翥慢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刑事案件,不是不允许风险代理么?
韩律师说,你傻不傻,谁管你啊,你不写到合同里不就行了,或者你就非那么死心眼么,?不会在合同里写这就是正常的代理费用么?取保成功的,千恩万谢的要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哪还会向你要钱,不成功的,基本上大多数钱也都还给他了,他还能有什么意见?本身,这也不是任何人能打包票的,让当事人知道你尽力了就行了。
翥慢听了真是佩服韩律师的胆大,这种事,即使自己知道了也是干不出来的,在多年课堂的学习以及郁芮的影响下,翥慢的思维是,为了当事人的利益,能办我就争取,不能办,也如实向客户解释,绝对不挣这歪门邪道的钱,这哪是帮当事人啊,这不就是坑当事人的钱么?他们本来就深陷刑事诉讼的泥沼了,这不是落井下石么?
要不是还要完成义主任交代的事情,翥慢真想就地下车,她真是不齿和韩律师这样的人同车为伍。
韩律师又从后视镜看了下翥慢,说,可能你们的办案风格和我们不一样,其实每个人的办案风格,也都是受先天和后天的影响…
翥慢并不想听这种人的职场宣教和所谓成功经验,谢天谢地,目的地到了。
韩律师说,那你先去上钱上物吧,我先去办理会见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