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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青春

十月纳禾嫁 小小筱禾 16514 2024-07-06 16:16

  程风和卓阳自然是和筱禾一起进入了中学,只不过都不在一个班里。不知道进入中学之后,那些男孩子在心理上是否也进入了青春期,程风比之前更加调皮了,而卓阳则更加沉默了。

  不过他们还是依然每天会在学校的路口等着筱禾放学,上学的时候也经常等在舅舅家的那条大路口,三个人依然每天一起。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筱禾的自行车气门芯居然被人拔了,而且坐垫上还被写上了字,筱禾直到放学拉车的时候才发现,无奈,只能推着自行车到学校大门那块去请师傅打气。后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筱禾也是懵了,彻底摸不着头脑,到底会是谁,感觉自己也没得罪过哪个同学啊?筱禾很是郁闷。

  程风和卓阳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调皮学生干的。直到一周以后,筱禾拉自行车的时候,终于发现车是好的了,筱禾大大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筱禾走到路口就看见程风脸上有伤,原来他没上课,而是躲在停自行车的地方把那个男孩子给抓了出来,两个人打了一架。筱禾带着歉意地看着程风说:“你以后别再因为我和别人打架了,是不是也被老师骂了?”程风理都不理她,推着自行车直接骑跑了,剩下卓阳和筱禾留在后面。

  又有一次,是事情过去好久筱禾才知道的。那个时候筱禾是班级里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不但老师喜欢,也很得同学的喜爱,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于是,班级里一个早熟的男孩子就给筱禾写了一封所谓的“情书”,他让另外一个男孩子递给筱禾,结果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子怎么想的,居然把那封信交给了程风和卓阳,结果第二天,程风就和那个男孩子打了一架。这件事过去很久,筱禾才从卓阳的嘴里知道,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写信给她的男孩子叫什么,写了什么。

  初中的学习,虽然相较于小学紧张,但比起高中那还是小巫见大巫。筱禾虽然忙碌,但有时也会和卓阳程风一起玩玩。有的时候下雨,她没带自行车,卓阳和程风就一人一截骑车带着她,有的时候某人买了什么好玩的,大家也会一起分享。

  时间很快来到了初三的下半年,春末夏初的季节,大家都在复习备考,筱禾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有的人的成长却不是在成绩上,而是在情感上。

  这一天放学,筱禾照样和程风、卓阳三个人一起回家,就在学校的岔路上,程风买了冰棍,三个人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吃,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见学校对面的大路上三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孩忽然调转头,朝筱禾他们所在的岔路骑了过来。车子不偏不倚停在了筱禾的对面,筱禾认出带头的那个男孩隔壁班的,也就是卓阳他们班的,但是另外两个男孩打扮得痞里痞气的,一看就不像是学生,筱禾就不认识了。只见隔壁班那个男孩手里拿着一封信,走到筱禾面前,说:“我还不信,这信就递不出去了。”说着把信扬手递到筱禾面前,程风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挡着,那个男孩也不着急,只见他后面那两个痞子般的男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筱禾慌了,这阵势一看是要打架啊,程风如何是那两个社会青年的对手,就是加上卓阳两对三也没有胜算啊。想到这里,筱禾看了看卓阳,只见卓阳此时也扔掉了自己的自行车,两只手紧紧握成拳,仿佛也在随时准备着迎击一般。“糟了、糟了、这下糟了。”筱禾想。“难不成要准备打群架不成?不行、不行。”筱禾的脑袋飞速运转着,忽然,她说:“要不我就收下那信吧?”“不行!”——没想到程风和卓阳异口同声地大喊道,筱禾吓了一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啊。眼看着那两个男孩子越走越近,筱禾急了,不自觉就退后两步,这时她忽然转身看了看学校的方向。“对啊,他们还在学校的岔路上,现在离学校还不太远,如果回去向校长求助,一定没事的。”这个想法闪过的瞬间,筱禾就拔腿转身往学校跑,还一边跑一边喊:“我要去找校长,我要去找校长。。。。。”大家都被她这一举动惊呆了,别说那三个男孩子了,就连程风和卓阳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他俩都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面走过来的男孩,正准备迎击呢,她这一闹,那两个走过来的男孩也懵了,他们看着已经跑远了的筱禾,又看看隔壁班的那个男孩,脚步就那么停在了那里。隔壁班的那个男孩子手里还扬着那封信,这下也懵圈了,他看了看跑了的筱禾,过了半天才收回手,对那两个男孩说:“走,回去吧!”

  筱禾自然没有真的去找校长,她躲在学校墙角的那块,看到那三个男孩子走远了,才慢悠悠地晃了回来。就这样,她用自己的小聪明,化解了一场也因她而起的小风波,眼看着就要中考了,她可不能让程风和卓阳再为她出点什么事了!

  就这样,在家熬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中考成绩终于出来了,筱禾发挥得不是很好,最后和卓阳一起考进了当地的普通高中,而程风却因为差了几分,最后只能花钱买进了那所高中。

  或许是自然而然,又或许真的是因缘使然,就这样,三个臭皮匠又这样凑到了一起。

  十七八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如果没有繁重的学业负担,也许这样的青春岁月会更加精彩一点。

  程风非常高兴,这一次他终于非常幸运地和筱禾分在了一个班,而卓阳则还是在另外一个班里。到了这个年纪,如果说对于青春懵懂的情感还毫无所觉的话,那是骗人的。程风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思,或者他也有点隐约明白卓阳的心思,毕竟从那么小就一起玩到这么大,所以对于卓阳被分在了另外一个班,程风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开心。只是偶尔又会觉得惆帐和担心,因为对于筱禾,他是完全摸不透的,在他的印象中,从小到大,筱禾对他和卓阳似乎都没有任何区别,就好像把他俩都当成了好哥们,甚至在自己和卓阳面前,筱禾连自己的女性特征都被隐匿了,不是打架就是闯祸,没一刻消停过,根本都不像个女生。不过,即便这样的筱禾,除了她自己不自知之外,在别人眼里,她还是非常活泼可爱吸引人的女孩子,要不她身边就不会老有男生围着了。只是那时候还小,筱禾对围在身边的男孩子都一视同仁,好像都是她哥们、要么就都是她闺蜜,似乎没有性别之分。偶尔有一两个越界的,也会有他和卓阳清理了。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上了高中,大家的年龄也一年比一年大,而且班里的那些个男孩子,一个比一个个子高,一个比一个阳光,这个时候的筱禾还会无动于衷么,更有甚者,如果再有其他男孩子追她呢,她又会有什么反应。程风想想就觉得有点头疼!

  开学已经一段时间了,筱禾貌似也没什么特别之举,每天不是上她的课,就是看她的书,似乎中考的失利对她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刺激,她比之前更加用功了。不像程风,每天要么就是把头埋在一堆书下睡觉,睡醒了目光就追着筱禾转,久而久之,连坐在程风附近的几个男孩子都隐约猜出了他的心思,动辄嘲笑他说:“又在看谁啊?”程风倒也不回避,好像巴不得全班全校都知道他喜欢筱禾一样。

  筱禾当然是不知道程风那点小心思的,依然自顾地的学习。自从升上高中以后,大家都住校了,一个星期才回去一次,加上卓阳又分到了其他班,她和程风卓阳一起玩的时间也少多了,也就一周一次回家的路上才能聊聊。

  这一天晚自习的时候,忽然停电了,教室里呼地一下都炸开了锅,起哄声、口哨声,声声喧哗,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安静地学习,忽然被这一个打断大家都好似放松一般,一个个都闹起来了,下位子的下位子,出门的出门,一个个都无心学习了。筱禾所坐的桌子靠近窗户,但这时也基本没什么光线,她也索性趴在书上,任由班里的同学们闹腾。

  就在这时,筱禾听见外面的玻璃窗户被敲响了几声,她疑惑地从书桌上抬起头,却看见卓阳一张脸印在窗外,筱禾轻轻地伸手推开了窗户,只见卓阳从窗户后面塞了两根蜡烛和一个打火机在她手上,她看了看手中,随即会意,朝卓阳笑了笑,随即用打火机点亮了蜡烛。哗地一下,光线涌进来,筱禾整个人被蜡烛的微光包裹着,霎时显得异常的温馨迷人,程风整个人都看呆了,当然,他也看到了玻璃窗后那一张青春洋溢的脸。

  程风说不清心中的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进入青春期了,开始变得异常敏感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嫉妒了,越来越难以忍受筱禾对着别的男人笑,和别的男人打闹了,尤其是那个人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这一点在周末回家的途中,程风就清晰地发现了。

  那天,正好是周五晚上,天气晴好,好不容易卸下一周的高强度学习,筱禾也感觉轻松不少,她和程风、卓阳一起骑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异常的好,感觉又像回到了以前。现在在学校,大家就连说话都少了,更别说像以前那样打闹了,但此时,筱禾却觉得无比放松,无比踏实。就在她一路感慨着天气真好,景色真美的时候,程风用自行车在后面撞了她一下,撞得她车子歪歪扭扭的,差点倒了。筱禾知道他是故意的,正想追过去的时候,忽然瞅到了后面的卓阳,她朝卓阳眨了眨眼睛,示意卓阳帮她追程风,卓阳呆呆地看着她,好似不懂她的意思的样子,筱禾气急了,自己独自匆匆骑上前去追程风了,追到程风,也不管不顾地就朝程风的车子撞过去,好在程风闪得快,没有摔倒,不过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车子歪了一点的时候,自己跳了下来,让自行车独自倒了。筱禾大笑,回头朝卓阳瞅了瞅,似乎示威,又似乎在说:“怎么样,不帮我追,我也能追到。”然后朝着卓阳放纵地大声欢笑,程风立在自行车旁,第一次觉得筱禾的笑容那么明亮,又那么,隐隐地扎着他的心。

  如果有一天他和卓阳真的要走到针锋相对,该怎么办?程风无法再往后想!

  高中的学习,让筱禾感到吃力,尤其是理化方面,而此时的卓阳成绩却在噌噌地往上涨,不似以前,总是被筱禾甩了一大截。有一个周末,放学回家的时候,筱禾无意间感慨了一下自己的苦恼,一旁的卓阳恰好听到,后来每个周末卓阳都会把自己的笔记本扔给筱禾,然后周一早读的时候再去筱禾的窗户前取,拿到卓阳笔记的筱禾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以前总被她甩一大截的男孩子,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解题过程,方法,什么的都清清楚楚地记在笔记本上,一看就能明白。筱禾如获至宝,每个周末都认真地复习卓阳给他的笔记。这件事当然让程风非常不爽,一方面气恼自己的不上进,一方面又不知道是在气筱禾还是在气卓阳,总之,不爽透了。他也开始思考,是不是不能这样每天上课睡觉了,是不是也该学点什么了。之前筱禾也说过他——“你爸妈花钱就是让你每天到这来睡觉的啊?”但是程风也不当一回事,初中他的成绩就开始降,一路降到现在,他就越发不想学了。但这一次,程风有点受刺激,忽然又想开始好好学了,于是上课也不睡觉了,作业也开始做了。

  就这样,筱禾也感觉到了程风的变化,有次周末,还夸他来着:“程风,最近是刮了什么风啊?居然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了啊?”程风被她损得鼻子直冒烟,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管呢!”筱禾回头看了看卓阳,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不放过地朝程风嚷:“喂,看来是真的啊?谁啊,是我认识的吗?”只有卓阳,立在背后皱了皱眉头!

  高中的学业虽然紧张,但是筱禾顽劣的个性似乎并没有减弱多少。平时安安静静学习的时候,看起来倒像是个斯文的姑娘,可是一遇到玩,本性又暴露了。这不,学校组织篮球赛,筱禾又忙活开了,倒不是她自己爱打篮球,而是为她喜欢的团队当拉拉队,筱禾个子矮,天生不是打篮球的料,可她偏偏就好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她觉得爱打篮球的男孩子都好阳光,一个个帅得要命。于是,那些男孩子为了备战,每天傍晚都去练球,筱禾倒好,书也不看了,天天傍晚跑去球场上为他们加油呐喊,忙得不亦乐乎。

  程风为这事明里暗里和筱禾暗示了很多次:“你不用学习了?天天没事往体育场上瞎转悠什么?”筱禾也不理他,该转悠继续转悠,惹得程风一肚子火没地撒。或者是筱禾实在太热情了,所以这份热情也感染了球场上练球的男孩子们,其中有一个男孩子就开始渐渐注意到了筱禾。

  比赛那天,筱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热情,早早就来到了体育场,除了准备了矿泉水,还准备了葡萄糖,这是怕她喜欢的球员们体力不支。比赛正式开始,筱禾又是蹦又是跳的,那样子活像被关在笼子里多久没放出来的野兽,就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球队就要赢了,筱禾一个跃起,结果落地的时候悲催了,不是站在地上,而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屁股刚好压在脚踝上,筱禾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脚踝眼看着就肿了起来。同在旁边观战的同学看见了,赶紧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问她说:“还行么?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筱禾摇了摇头,说:“应该不用吧,估计贴张膏药就行了。”于是大家扶着她回寝室,还没到寝室的时候,只见卓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盒药膏,他把药膏塞进筱禾手里,说:“下次注意点”,然后目光斜瞄了一眼筱禾肿起的脚背,“都肿成这样了,真的不要紧吗?回头上学怎么办,都要用跳的了吧”?筱禾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卓阳并不理她,只是和她身旁的几个同学叮嘱了一下,让她们帮忙照顾下筱禾,然后又叮嘱筱禾说:“这几天别多跑,需要什么就和我说。”筱禾目瞪口呆地点点头,卓阳就转身走掉了。

  他刚一走,筱禾身边的女孩子就炸开锅了——“哇,好帅啊,筱禾,你男朋友啊?”“什么男朋友”?筱禾摇摇头,“那是我哥们,一起长大的。”“哇,好温柔哦,真的不是你男朋友么?那你介绍给我吧。”女孩说完一脸花痴的看着筱禾,筱禾觉得好笑。“他可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你确定受得了?”“什么冷冰冰啊,刚刚明明就很温柔好吧,切,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吧?”女孩一脸担忧地看着筱禾!筱禾笑:“哪天给你介绍介绍。”“真的”?女孩高兴坏了,一蹦老高,差点把瘸着的筱禾又摔一跤。

  筱禾一瘸一拐地回到寝室,用嘴轻轻吹了吹那只就快肿成蹄子般的右脚,然后把卓阳给她的药膏贴在了脚背上,坐在那里开始懊恼。“接下来几天都不能正常走路了,要像卓阳说的那样跳着进教室了,真是丢人啊!最主要的是,行动太不方便了,吃饭什么的都是麻烦。不过,篮球该是赢了吧!”筱禾乱七八糟地想着!

  就在她这样杂七杂八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有姐妹过来说“筱禾,外面有人找你。”筱禾一脸的莫名其妙:“找我,谁找我?”“哦,就是我们班那个程风啊”,那个姐妹说。筱禾哦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跳了出去。“卧槽,你真摔成这德行了?怎么样,我说了吧,叫你没事别去操场瞎转悠,你不听,报怨来得够快吧!”筱禾白了他一眼:“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程风你没病吧你?”程风也不管她的奚落,高兴得嘴都咧到了一边,吃吃地笑了半天,才挠着头讪讪地说:“有啥需要帮忙的叫我。”“不需要!”筱禾大吼了一声,气得头也不转地跳了回去。

  回到寝室,筱禾越想越气,本来就够背的了,那个死程风吃饱了撑着,还跑来笑话她。就在晚自习前,筱禾还在越想越气的时候,忽然又有姐妹带话说,门外有人找她。筱禾气还未消,以为又是程风跑来调侃她,气得大声说道:“你帮我跟那个死程风说,叫她离我远远的,要不等我脚好了,他就死定了。”那个姐妹一脸惊诧地看着筱禾说:“不是程风,那个男孩子我不认识。”“啊?”筱禾一脸懵相,心里嘀咕着:“难道是卓阳?”然后再次一瘸一拐地跳了出去。就在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生突然迎了过来,说:“你是筱禾?”筱禾一副迷糊的样子点了点头,脑子里飞速地旋转着,半天才兴奋地说:“你是、你是、你是隔壁班那个打篮球的?”“对,是我,我叫陆浩。”那个男孩腼腆地说。“不过,你找我什么事啊?”筱禾还是一脸不解地问。“没,没事”,男孩羞涩地说,然后又偷偷瞅了一眼筱禾的脚接着说,“听说你为了给我们篮球队加油助威,扭到脚了,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男孩说着又低下了头。“哦。。。。。。”筱禾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说:“谢谢哈,不过真的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寝室的姐妹都挺好的,很照顾我。”“那就好”,男孩说,然后顿了一下又说:“那你先回去养伤吧,我回头再找你。”说完就一溜烟跑了,留下筱禾一个人呆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接下来的几天,筱禾过得虽然比较辛苦,每天一蹦一跳的,但整体来说还好,打饭什么的都是寝室的姐妹代劳,中间卓阳来看过她一次,问她膏药可用完了,是否需要再买。她笑着跳到卓阳面前,歪歪倒倒地把右脚伸出来,说:“你看、你看,我脚都消肿了,估计很快就好了,还买什么买!”卓阳点了点头,“好了就好”!中间程风要帮筱禾打饭,被筱禾拒绝了。“你一个大男生,天天往女生寝室这边跑算怎么回事,不用辛苦你老人家了,寝室姐妹会帮忙的。”程风挠了挠头,也没再争执下去,筱禾这时看他,还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程风觉得怪好玩的,这要换作以往筱禾脚没受伤,估计此时早已追着他绕着校园跑好几个圈了,此时这样不能跑只能怒目的样子的确挺可爱的,程风想。

  就这样到了周末,筱禾的脚已经完全好了,一行人又骑在回家的路上。筱禾忽然想起了答应寝室那个姐妹介绍卓阳给她认识的事,于是就决定探探卓阳的口风。她笑嘻嘻地骑在卓阳屁股后面柔声对他说:“哎,卓阳!”看筱禾这么一脸认真地跟在卓阳后面拉话,连程风也起了好奇,竖起耳朵听着。“你觉得我们班女生长得怎么样啊?”“我又没见过你们班女生,怎么知道!”卓阳头也不抬地继续向前骑去,筱禾赶了上来,继续追问道:“哎,我们班有一个女生长得非常可爱,有没兴趣认识一下?”卓阳皱了皱眉,终于看向筱禾道“你最近是不是闲得慌?先是篮球,然后脚伤,现在又想找事?”“我告诉你,你安静一点,现在学习这么紧张,我可没有兴趣认识什么女生,所以你趁早打住,不要闹到最后和你那同学不能相处。”筱禾被卓阳的严肃吓到了,吐了吐舌头道:“不想认识就不想认识呗,这么凶干啥。”而骑在一旁的程风早已笑出了声,筱禾火冒三丈,一想到之前脚受伤被他嘲笑的事,火更大了,于是一个加速追着程风去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那个叫陆浩的男孩子居然真的开始来找筱禾。陆浩第一次来找筱禾的时候,正是吃过晚饭之后上晚自习之前。当时筱禾和班里的一群姐妹正从寝室往教室去,陆浩就站在她们教室门口不远的地方,老远看到筱禾她们过来的时候,陆浩吹了声口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只见那个男孩身高将近一米八,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双手插在裤兜里,斜斜地立在花坛附近。大家都在惊叹“哇,好帅啊!”筱禾也认出了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了半天,直到陆浩示意她过去,她才不可思议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在问“我吗”?陆浩用劲点了点头,筱禾才在一群姐妹的嫉妒声中走了过去。

  “找我有什么事吗?”筱禾问道。“没,没什么事,”陆浩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回答,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说:“那个,我就想问问你的脚伤好了没?”筱禾笑了笑,道:“这还用问吗,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也是,”陆浩答道,“那个,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出去走走吧,可方便”?筱禾奇怪地看了看陆浩,然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陆浩和筱禾出了校园,一路朝着学校旁边的林荫道走去,一路上,陆浩谈着他对篮球的热爱,筱禾大多数时候都在听着,有时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一直走到天色快晚的时候,筱禾看了看手表,感觉快要上晚自习了,这才告诉陆浩要回去了,于是两个人又一路走了回来。

  将近一周,陆浩每天傍晚都会来找筱禾,程风看得眼睛都要冒火了,有天放学,他终于忍无可忍,把筱禾拖出了教室,两个人来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场所,程风问她:“你最近是脑子抽筋了么?上次篮球场上摔了脚还不算事,最近还和那打篮球的小子走那么进,都不用学习了么?你知道那小子是好人还是坏人啊,你就那么相信他?”筱禾甩掉程风的手,回了他一句“什么好人坏人啊,大家就是朋友”!“朋友?”程风冷笑,“你看过几个男生和女生是朋友的,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年龄”?“怎么就不可能是朋友了,你和卓阳不就是我朋友?”筱禾回敬他。“我们?我们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筱禾嚷:“你们不也是男孩子么?”“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又怎么样,难道非要一起长大的才能是朋友,新交的就不能是朋友了?”程风气急“总之,你离他远一点,否则我就让他好看”,说罢气愤而去。

  筱禾虽然没给程风好脸色,但是程风的一席话还是触动了她,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和陆浩的关系。“哥们吗?似乎谈不上!”“男女朋友吗?”这个问题一冒出来,筱禾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啊”她跟自己说。“那如果都不是,到底这样又算什么呢?”筱禾开始摇头,她和陆浩不过是因为篮球结识,平时所谈论的也不过就是篮球啊、学习啊什么的,似乎并没有她和卓阳、程风在一起的那种自由自在和放松,那她又为什么答应和陆浩一起出去走走呢?筱禾开始不断给自己提问,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开始考虑男女关系这个问题。

  连续和陆浩出去将近一周,就在周五这天晚上,筱禾似乎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想法,她准备要和陆浩摊牌,朋友也罢,男女朋友也罢,她都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在这上面耗费,于是这晚,她和陆浩又顺着原先的小路走了出来。就在陆浩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很多事情的时候,筱禾停了下来,看着陆浩说:“陆浩,谢谢你能把我当作朋友!但是,现在课业这么紧张,我真的没有时间每晚陪你出来散步,对不起!”陆浩愣了一下,然后一步走上前来抓着筱禾的手,就在他的“筱”字还没说出口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筱禾”!筱禾一惊,匆忙转过身去,只见卓阳拿着一本书正立在那里。“你都不用上晚自习吗?”“要、要上!”筱禾说着挣脱了陆浩的手,兔子一样向教室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筱禾的话起了作用,从那之后,陆浩居然真的没有过来找过她,筱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周末回家的时候,筱禾一脸心虚的看着卓阳,卓阳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似乎他压根就不知道她和陆浩的事一样,倒是程风一路叽叽歪歪,说个没完。

  大概是因为后来陆浩再没过来找过筱禾,程风也是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真的过去找陆浩麻烦。

  天气越来越冷了,学习也越来越不轻松了,到了冬天,筱禾都不经常回家了,偶尔才回去一次。这个周末,天空又是阴沉沉的,一副要下雪的样子。筱禾本来不想回去,但是上个周末就没回去了,筱禾又有点挂念家了,于是便推着自行车和卓阳出门了(因为程风重感冒,提前一天就请假回去了)。

  就在卓阳和筱禾出门还没一会的时候,天空便真的飘起了雪花,一开始筱禾还非常兴奋,觉得飘着的雪真是好美好美,可是兴奋没有多久,就发现悲催了,因为道路越来越难骑了,车轮打滑不说,随着雪越下越大,后面根本就骑不动了。

  卓阳跳下自行车,陪筱禾推着车一步一步向前,但是再后来,连推着车子都十分吃力了,好不容易一步一步挪到家乡小镇的时候,雪已经很厚了,天色也晚了,整个小镇被一片黄昏天色下的白雪包裹着,不似往日的喧嚣嘈杂,居然有着童话一般的美感,筱禾虽然筋疲力尽,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后来,卓阳让筱禾把车子架在他的车子后面,让筱禾扶着,自己推着车子向前,但是就这样也非常难走。筱禾后来干脆把车子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在雪里,不肯走了。卓阳陪着她坐在雪里,也是一脸忧虑的样子。他看了看筱禾,又看了看回家的路,忽然眼睛亮了一下,抓了一把雪洒在筱禾的头上,筱禾本来还蔫蔫的,这下来劲了,追着卓阳就打起来,一个雪团子砸在了卓阳的头上,头发上立刻白了一大片,卓阳也追着筱禾,把一团雪塞进了筱禾的脖子,筱禾冷得直起鸡皮疙瘩,揪着卓阳的衣领,捞了雪就要往卓阳的脖子里装,两个人拉扯之间,筱禾用力过猛,卓阳没站稳,一下子朝后倒去,筱禾拉着卓阳衣领也顺着卓阳倒下去,卓阳生怕筱禾摔着,顺手就抱住了朝自己压下来的筱禾,筱禾双手还紧紧抓着卓阳的衣领,就这么重重地摔在了卓阳的身上,四目交接,双方都愣住了,卓阳的眼里波光流转,星光闪烁,而筱禾的眼里有惊讶、慌张和难以置信,两个人就那么呆呆地对视半天,筱禾忽然意识到不对,因为此时卓阳正被她压在身下,自己半个身子都趴在卓阳身上,而卓阳的双手正抱着自己的腰,筱禾愣了几秒,然后赶紧就势滚到旁边,一张脸烧得通红的,于是从旁边雪地捞起一团雪,一边坐起来捏雪团子一边嘀咕“我们怎么回去啊”?卓阳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之中,并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也不搭理筱禾,也没从雪地上起来,反而把双手枕在了脖子下面,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发呆,半天才悠悠地说:“没事,前面就是我表姐家,我们把自行车放到她家,然后走回家去”。

  就这样他们把自行车放在了卓阳的表姐家,然后以步走的方式回家了。筱禾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看卓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就释然了。走着回去,比推着一张自行车轻松多了,但是一路来的艰辛也消耗了筱禾很多的体力,到后面离家还有三四公里的时候,筱禾已经实在走不动了。虽说时间也才六七点钟,可是冬日的夜已经来临了,又因为天冷又下着雪,路上除了卓阳和筱禾已经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卓阳帮筱禾背着书包,然后又伸出一只手牵着她,筱禾也没多想,纯粹把他当成了拐杖,拉着他的衣袖前进。后来卓阳看筱禾一步一陷实在走的艰难,就在她旁边蹲了下来,说:“上来,我背你吧。”筱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不要,我这么重,哪背得动?”其实筱禾是想说:“这么大人了,还要你背,也太不好意思了。”不过卓阳可不管那些,直接蹲在那里不走了,筱禾看了看他,又觉得好笑,忽然就想调戏他一把,于是一个机灵就翻上卓阳的背,差点把卓阳给放倒,一边搂着卓阳的脖子一边大笑着问他:“怎么样,重不重?”说着筱禾就要从卓阳的背上下来,结果卓阳扶着她腿的手反而用紧了力,筱禾踢腾几下都没下得来,只听卓阳悠悠地说:“这点重量,对我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再重一些,都没问题。”筱禾懵圈了,“不是真要这样背着我吧”,筱禾心想,脸又红了半截,一路上都不敢再说话了。

  很快就到了高三了,筱禾的学习压力也越来越大,卓阳的笔记本依然会每周都借给她,只是这时的笔记本与以往不同,每次都多了一两句话,要么就是“别紧张,该休息就休息”、要么就是“打起精神,没什么大不了”,总之,每次都是一两句鼓励的话,虽然只有三言两语,但却也让筱禾觉得心里暖暖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不同于筱禾和程风在一起时的感觉的,也不同于筱禾以为对卓阳的感觉,总之怪怪的,筱禾每次都是摇了摇头,不再深想下去。

  到了高三下半年,复习备考已经达到一种疯狂的状态了,你在校园里几乎可以见到每一个高三学生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一个个就像即将要登上战场打仗的士兵一样,有紧张也有兴奋。而学校的寝室确是越来越嘈杂了,有的学生为了备考夜里都不睡觉,弄得筱禾她们也没法好好睡觉。晚上睡不好,白天打瞌睡那就是免不了的了,筱禾最后实在受不了,就直接搬到学校外面去住了。

  筱禾租的房子离学校并不是太远,大概也就一百五十米的样子,只是筱禾每天上完晚自习,回去基本都十一点多了,于是程风每晚都夹着本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跟在筱禾的后面,直到筱禾进了房子,他才折返身回学校,一开始筱禾没有发觉,后来筱禾知道是他,也不去管他,直当他饭后散步得了。只是筱禾不曾知道,在她租住在外面的那些日子,除了程风,还有另外一双脚步,每晚跟在她和程风的后面,也是直到目送她进了屋子,才悄悄地匆匆离去。

  随着天气的越来越热,筱禾他们终于是迎来了高考这一天。真的到了这一天,筱禾发现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也没有平时复习时那么紧张,整个人反而是一种比较放松的状态。筱禾记得那年的高考,数学比较难,好在筱禾理科成绩一向不怎么滴,所以考得感觉不是很好,筱禾也不在意,不像班里一个女孩子,数学考完之后就一直拉着数学老师的衣袖哭,那个老师被弄得饭也没法去吃,又不敢说严厉了怕影响那孩子接下来的发挥,只得一边哄着,一边对筱禾她们几个使劲使眼色,示意筱禾她们几个把她劝开。现在回想起来,筱禾觉得高考不但没有之前想象中那么痛苦,反而还是比较有趣的。人的一生如果不经历一次那样的高考,青春该缺了多少颜色啊。无高考,不青春——筱禾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漫长的等待了!反正是骡子是马,都已经见分晓了,太多的忧虑也是不必要的。只是这些平时埋头苦学的学子们,现在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反而有点不适应呢。卓阳和程风发现了一种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钓鱼。他们俩除了家里的农活,大多的时间都是跑出去钓鱼,有时也会喊上筱禾一起,筱禾没有兴趣,都是夹着本小说,坐在旁边自己看自己的。

  分数终于还是下来了,筱禾本来以为按照他们三个平时的成绩考个二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没想到程风最后以三分之差脱离了二本的队伍,而卓阳却达到了一本的分数线,至于筱禾自己嘛,不出她的所料,刚好稳稳当当是个二本分数。筱禾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为卓阳开心还是为程风惋惜,其实后来程风真的是有认真学习,也许是前面落下的太多,才造成追也追不回来的局面,可是只有三分之差,怎么想都觉得难以接受,太过可惜。

  最后填报志愿的时候,筱禾填了本省的一所师范院校,而卓阳则去了省内数一数二的理工院校,至于程风,分数下来那天,筱禾就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要报考大专,还是留下来复读。从内心来说,筱禾也不是很想见到程风,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还是直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劝他再读一年。在这一刻,筱禾才觉得,原来高考真的有它残忍的一面,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聚在一起玩耍了?

  就在筱禾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去找程风的时候,没想到程风自己倒先找上门来了。那时筱禾家里已经有了电话,就在暑假即将快要结束的一天傍晚,程风打来电话,约筱禾一起出去走走。筱禾感觉自己像是松了一口气,很爽快地答应了程风。筱禾气喘吁吁地跑到程风说好的荷塘边时,程风已经等在那里了。只是这一次,卓阳不在旁边,他也没带钓鱼竿。只见程风面对着荷塘,双手握成了拳头,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脸上有隐隐的憔悴,也有着罕见的坚毅。听见筱禾的脚步声,程风回过头来。筱禾慢慢地走过去,小心地措辞:“那个,程风……..”,“筱禾…….”筱禾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程风打断了。“筱禾,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是我想告诉你,那些对我都不重要,上不上大学对我都不重要,本来我就对上学不感兴趣,虽然勉强努力,最终也还是没有达到理想,但是没有关系,因为这些对我真的不很重要。”筱禾呆呆地看着他:“那什么对你重要?”程风沉默了几秒,放松的双手重又握成拳头。“你!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当初没有考上高中,我也根本不想再读了,后来是因为我想更多时间呆在你身边,才央求家里人又给我买进了那所中学,而且刚好和你分在一个班里,我做梦都能笑醒,因为又可以呆在你身边混三年了。后来,我也曾真的想要努力,可惜荒废太多,还是没有追赶上来。”程风说完,眼眶都红了。筱禾一个人傻傻地愣在那里,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程风再度转身,面朝着荷塘,没有看着筱禾。“你知道吗,筱禾”,程风再度开口,像是对着荷塘,又像是对着他自己。“从你第一次踏进班级和我打了一架那天开始,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很特别,以前我并不能明白这种情感,可是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我知道这就是爱。”“我知道我没有他优秀,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的眼里也能看到我,看到我为你所做的一切。”程风说着,似乎因为太难受,缓缓地蹲了下去。筱禾用了好半天才隐约地猜到程风说的“他”是指谁。筱禾轻轻地走了过去,将手放在程风的肩膀上,缓缓地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啊,就像亲人一样的存在。”“我才不要当你朋友”,程风粗暴地避开筱禾的手,“我一直都在等着,等着你长大,等着你高考结束,等到今天,我不是为了和你当朋友的。”程风彻底爆发了,积压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连带着泪水一起爆发了。筱禾呆呆地扬着那只手,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当初陆浩的出现,曾经让她反思过自己和程风以及卓阳的关系,可是因为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就像亲人一样,筱禾每次总是想到半路就停下了,她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筱禾从小就是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和程风卓阳尤其玩得更好,所以没有一般女孩子的那种敏感,陆浩的出现,算是给筱禾内心投递过一个小石子,可终究是很快就平息了的,所以程风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还是吓到她了。

  等程风冷静下来的时候,筱禾还在那呆呆地转着脑子,回不过神。程风凑近她,眼神凌厉地逼视着她,问道:“是不是因为他,因为他你才不能接受我?”筱禾真的要崩溃了,她被程风逼视得退了一步,张口结结巴巴地道:“什么?什么呀?你们不是兄弟吗?我……我……我……”筱禾“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一个字来。因为此时她的脑子乱极了,她知道自己对卓阳有种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不同于程风,可是她并没有想过,那个到底是不是就叫爱情啊。筱禾退在那里,半天不说话,程风逼视着她的眼睛终于败下阵来,黯然失落,半天才蔫蔫地说道:“你走吧”!

  筱禾的脑子乱极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程风的表白和暴躁都给了她太大的震撼。她一直都觉得彼此是哥们啊,就连卓阳她也不敢多想,她害怕打破这从小到大的友情,她害怕。可是程风这样直白这样确切的告白,使得她不得不重新思考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她似乎开始明白自己对卓阳的那种不一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可是,她能说出口吗?卓阳呢,卓阳又是怎么想的呢?他是和程风一样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人来看,还是和自己一样把彼此当成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呢?无论卓阳是怎么想的,筱禾似乎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如何能够拒绝程风而去告白卓阳呢!这真是一个难题,筱禾想!

  想来想去,筱禾想得头疼,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于是她索性不想了。对于想不到办法的事情,筱禾觉得唯一的方法就是交给时间,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奇怪的是,自从程风和她告白之后,筱禾就没有再见过程风,就连卓阳也没有再找过她,而筱禾此时正准备着大学入学,所以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此时的筱禾并不知道,程风已经彻底放弃了上学的念头,而是跟着村里人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工地上干活了。

  可是就在筱禾优哉游哉做着入学准备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个噩耗,程风没了。筱禾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整理行李箱,电话是妈妈接的。电话铃响起,筱禾也没怎么在意,妈妈拿起电话的听筒,久久地杵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筱禾过了好久才注意到不对,于是担忧地问妈妈怎么了。妈妈半天转过身来,眼里的泪水就一下滑落了下来,她一脸担忧地看着筱禾,然后慢慢挂断电话,缓缓地说:“程风没了。”筱禾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那样大声朝自己喊着的程风,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筱禾不信,她不相信。可是直到妈妈准备送礼金过去的时候,筱禾才像挨了当头一棒,傻了!她终于觉得,也许,程风是真的没了,妈妈是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的!

  筱禾没有等妈妈一起,而是疯了一般朝舅舅家跑去。一路上她的脑子里掠过千万种想法,到底是怎么就没了呢,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呢?筱禾的内心还存着一线希望,会不会是大家弄错了。可是,在到达舅舅家村庄的时候,筱禾的腿终于开始忍不住地颤抖,因为整个村子都布满了一种哀伤肃穆的氛围,远远就能听到唢呐等乐器的声响,筱禾慢慢摸索着扶住村头的柳树,整个人瘫在那里,久久不能迈步。

  年轻的筱禾,还没有做好生命离开的准备,她不能接受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筱禾在树下坐了很久,脑子翻转的都是以前程风皮头皮脸的样子,可就是这样一个调皮耍酷的家伙怎么会说没就没了。直到妈妈赶来,才拉起坐在地上的筱禾,一起朝程风家走去。可是筱禾还是忍不住地害怕,她害怕即将看到的程风,也害怕那压死人的压抑,她简直想逃跑了,如果不是妈妈拉着她,筱禾觉得自己肯定会掉头往家跑,她无法面对躺着的程风和她的家人。

  程风家此时不出所料,全村的人都熙熙攘攘地聚他们那了,没有一个人不是眼睛红红的,鼻子哄哄的,程风的父母早就倒下了,只剩她妹妹程林顶着麻布以及家里的亲戚叔伯在忙进忙出。筱禾随着妈妈一步一步往程风家门前挪,筱禾知道程风的尸体就躺在堂屋那里。妈妈和舅舅以及村里的人打着招呼,筱禾木讷地站在一旁,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她不敢往程风家主屋那里看,但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瞟。

  妈妈到底是心疼筱禾的,她挡在了筱禾的面前,没有让她看到躺着的程风,可筱禾依然泪如雨下,忍不住地颤抖。最后筱禾依然忍不住地扫了程风一眼,就一眼,筱禾觉得整个人被撕裂一般。平日里那般调皮的程风此时安静地躺在木板上,如同睡着了一样,但筱禾明白,程风这一次是彻底睡着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跟她斗嘴掐架了。筱禾难受得蹲了下来,妈妈推了推她,筱禾明白妈妈的意思,于是慢慢往门外挪,就在筱禾走到门外准备透口气的时候,程林来了。她的眼睛早已肿得看不见了,整个人用形销骨立来形容也不过分。她仇恨地看着筱禾,示意她过去。筱禾被她的目光所割伤,不知道程林怎么会用那样严厉的目光扫视着自己。

  筱禾静静地跟着程林来到了后院树林里一个安静的地方。程林开口就是:“现在你满意了吧?我哥没了,我哥没了啊!”程林几乎是歇斯底里,她说完就上来揪筱禾的衣领,筱禾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那样呆呆地被程林揪着。“你知不知道,哥哥一直很喜欢你,从你来这个村子的第一天,哥哥待你就不一样。他以前成绩很好的,可是你来了之后,他就只围着你转,爸爸妈妈怎么打他都不听,天天围着你。你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冲在你前面挡着。他怕影响你学习,一直等着你,好不容易等到你高考结束了,他跟你告白,你却拒绝了他,你居然和卓阳交往,你怎么能和卓阳交往呢?是你,是你和卓阳害死了我哥,我不会让你们逞心如意的,你们想都别想!”程林几乎是疯狂地喊出那些话,然后一个用力将筱禾推倒在地上,筱禾半天也没爬起来,她没能完全消化程林的话,什么她和卓阳在交往,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她问程林:“你说我和卓阳在交往,什么意思?是你哥说的?”“哼,你别装了”,程林恶狠狠地说,“卓阳都已经承认了,就是他,是他和我哥说你们俩在交往,才刺激我哥,不然我哥怎么会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你们等着吧”,程林嘶吼到!

  筱禾懵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卓阳会和程风说那些话,卓阳为什么会撒谎呢?为什么在自己拒绝了程风之后,他又遭到了卓阳的刺激呢?筱禾不明白,她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就在这时,她听到妈妈在呼唤自己,她踉踉跄跄地往回走,程林依然不依不饶的说:“记着我今天说过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筱禾随着妈妈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家,她回去之后就在床上躺下,这一趟就是一天一夜。然后筱禾爬起来收拾好东西,就准备提前动身去学校了,她需要换一个环境,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妈妈知道她和程风关系要好,只当是程风的离去给了她很大的刺激,所以也没拦着她,就让爸爸提前送筱禾去往新校园了。

  就这样,筱禾在大学这个新环境里,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不允许自己回头看,也不允许自己想太多,她像一条鱼一样安安静静地生活着,从外表看来无风亦无浪。可是就这样,她还是常常会梦到程风和卓阳,梦到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也会梦见程林在梦里恶狠狠地对她喊,常常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泪水满面,但是醒来之后,筱禾依然像没事人一样,安静地生活着。

  从高考结束的那个傍晚,程风和她表白过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卓阳的身影,一次都没有,但是她不想去想为什么,她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就让彼此这样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安静静地活着吧。虽然有时暑假回去,还是会不经意间听到关于卓阳的消息,但是筱禾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之间,在课堂和寝室之间,筱禾很快度过了她的大学生涯,大四那年,就在大家都急着找工作的时候,筱禾也不着急。后来XZ那边有文件过来,想在筱禾他们学校聘请毕业生,筱禾二话没说,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字,连商量一声的余地都没有留给父母。等到父母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暑假了,而筱禾的合同早就已经签过了,暑假一过,就要立即到岗。父母苦苦劝说,筱禾依然不为所动,最后父母也只能遂了她的心愿。

  筱禾让父母对外封锁了自己工作的事情,然后在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拎着简单的行李随着学校的带队老师出发了。

  生平第一次,筱禾去了离家千山万水的地方。在筱禾的内心里,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或许是觉得走得越远越好吧,这样就可以忘记得更彻底一些吧。离开家乡越来越远或许就不会再梦见一片又一片的盛开着的金黄色的油菜花田,不会梦见荷塘里捞起藕茎伸过来的手,不会梦见带着露水的月季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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