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金林也没想到,自己再踏入家门,竟是亲自来和家里人商量自己的婚事。说是商量其实也不完全对,关于他和乔英的婚事,他和许家都没有多少主动权。
顶多算是通知吧。
被带到乔家后,他没有被打,也没有被骂,只是被锁进了杂物房里,不见天日。
乔英偷偷跑过来看他,但因为没有钥匙,打不开房门,只能将房门勉强推开一道缝。她隔着房门呜呜哭着骂他,问他有没有想过他跑了之后,她们母子的下场;又问他对她说过的那些情话,是不是全都是假的……
许金林被他哭的心软,可没等他说什么,乔能喜就来了。他大声叱骂乔英,说要把她嫁到乡下去,还要把他腿打断,又说他不喜欢他这样和岳父年纪差不多、还无情无义的女婿。
可不是不稀罕吗?乔能喜的大女婿,陶瓷厂的厂长,曾旭东可比乔能喜还要大上几岁呢。隔着门缝,许金林能隐约看到乔能喜的手里,真的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乔英哭着和他纠缠,被他推倒在地,又被急匆匆赶来的乔燕硬是拉走了。
曾旭东也来了,硬拦着为他“争取”了个机会。许金林明知这可能是一场戏,可还是吓的双股战栗,冷汗淋漓。
不就是让他入赘嘛。许金林想:他一把年纪了,儿子孙子都有了,这种事儿好像也不用那么的在意。他和刘氏虽然快过了一辈子了,但也没有个结婚证什么的,也不存在什么离不离婚的,只要分开就好了。
他答应的爽快,可早预料到两人结局的刘氏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竟是许金林亲自登门来说这事儿。她觉得,乔英欺人太甚了。
要哭不哭的看着许金林,她恨不能扑上去和他厮打一番,奈何听说许金林回来了,公婆也急慌忙的赶过来了。
见老妻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许金林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和乔英说了,既然是入赘,图的就是我这个人,所以,家里的一切自我和乔英结婚后,就都归向知了。乔英同意了。”
说罢,他叹一口气,对刘氏说道,“知他娘,这次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以后,你跟着向知好好过。你生儿子,不就是应对你没老头子这天的?”
刘氏满腔的气恼,被他两句话说的全都化成了心疼和委屈。她的眼泪哗哗的,犹如雨下,“儿子是给你生的啊。”
许金林是真怕了乔家了,见刘氏这样,也没敢挨近刘氏,只是心疼叹息道,“我知儿子是你给我生的,冲着这点,我许金林就不是个玩意儿。可知他娘,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我是真没了办法。”
正是因为刘氏知道许金林也是被逼无奈,所以她并不恨许金林。
“她,她对你好吗?”
听到刘氏问及这个,许金林就沉默了。他原本以为,他和乔英之间,本就应该谈不上谁对谁好不好;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就不得不思索了:乔英长的再不好看,家世都在那里摆着呢,和他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在一起,她图的什么?况且,她绝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
心里有着诸多的猜疑,许金林却不好说出口。刘氏觉得屈辱,他心里却十分清楚,乔家让他特意回许家一趟,就是来平复许家人心中的不平的。
“她一个女人家未婚先孕,”见许金林沉默,刘氏心中一边窃喜乔英可能最终也没赢,一面到底作为女人,替乔英辩解了一句,“你要是真走了,她估计也只能去跳河了。”
许金林没去接刘氏这话题,而是转头对在座的许广智、许奶奶道,“乔家的意思,夜长梦多,婚礼赶早不赶晚。”
许广智看到了儿子眼底的不甘,这让他暗暗皱了皱眉头。乔英和儿子的事儿,的确是有些蹊跷,但一来,这件事无论怎么看,儿子都不算吃亏;二来,事已至此,许金林高高兴兴的接受才好,否则,事情再节外生枝,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许家。弄不好,连许向知都要遭受牵连。
说到许向知,许金林看看许广智,又看看刘氏,说了一句,“虽然乔英口头上答应了不要这家里的任何东西,让我都留给向知,但这事儿不可能有什么文书,也不能找什么见证人。所以,爹,知他娘,你们心里最好有数。”
这是怕乔英日后反悔,再带着孩子来分许向知的家产。见儿子还算冷静,许广智心底就有了几分满意。
“乔家打算把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就一周后。”
这年头的婚礼普遍简单,但毕竟是结婚,瓜子糖块总是要准备一些的。特别是乔家最宠爱的就是乔英了。对她婚礼上需要的东西,乔家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许金林在看到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这新郎并不是非他不可。
“这是,给爹娘的喜帖。”
许金林从袖子里抽出来几张喜帖,不但是给许广智、许奶奶的,二房、三房也都有。只是,乔英不希望刘氏和许向知出现在她的婚礼上。
捏着三张喜帖,许金林看着刘氏,轻声道,“知他娘,从今以后,你就当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