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沙哑而微弱的声音咆哮着喊道:“你……你……你们出去!都出去!滚出去!”
看到这样痛苦的阿烟,唐琪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她自己也出去。她理解这种痛楚,她知道这时候的阿烟不需要任何一个外人来可怜。
当大家离开,房子里静下来,看着吊瓶里的营养液虚弱的江青瑶很快睡着。
她的睡梦中又出现了他们一家人在地里种土豆的场景。当江青瑶扔了一个土豆进坑,抬起头来看天空,天空突然变得漆黑。整个世界都变得漆黑起来。大大的漩涡出现,爸爸妈妈,奶奶都席卷入内。她像一只猫一样看得见漆黑世界里的任何东西。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条光束做成的绳子捆在半空中的一棵树上悬浮着正对太阳。与爸爸、妈妈、奶奶所处的方向截然相反。
她大声地叫喊着每一个人,好像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见。她反应过来,哥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时,急忙向那个黑色的漩涡跑去,可是追着追着黑色旋涡就消失不见了。她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灰色的悬崖边,只有一只手抓住了一根草吊挂着。好像她自己知道这根草是永远不会折断的。只要自己不放手也是有体力一直维持现状。可是她不知道要不要放手?正当她在思考要如何选择时,悬崖之下出现了三条蟒蛇盘旋过她的头顶对着她笑。她知道哪一条是爸爸,哪一条是奶奶,哪一条是妈妈。她正准备与他们对话时哥哥来了。哥哥身穿白袍,骑在一匹白马上,四周散发着银色光芒,吹着竹箫向他们走来。
江青瑶笑了笑,拼命地喊着“哥哥!哥哥!哥哥……”可是哥哥好像听不见她的叫喊也看不见她的存在,感觉不到她和爸爸、妈妈、奶奶正处在危险中。
哥哥的马突然飞跃了起来,向着太阳升光芒万丈的方向踏马而去。然后他的身后突然多了两个漂亮精致的小孩嬉笑着骑得小马。那是她的双胞胎。哥哥回过头来微笑着宠溺地看着他俩,三人呈人字形在半空中扬鞭踏雪而去。悠扬的笛声中掺杂着天使般的欢声笑语。从远处传来,又渐渐回到远处消失不见。
她想要努力往上爬,想要去追赶他们时,几头蛇的亲人突然合并到了一起变成一张极其恐怖的大脸向她袭来,想要吸干她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啊!”在一声尖叫中,她翻身坐了起来,清醒了过来全身冒汗。他双手抱住自己快要炸裂的脑袋,感觉呼吸困难。感觉有千万斤东西压着头,同时有一根绳子以不至于让他背过气的力气捏紧着他的脖子,让她哭而无声。
这时候莫辰逸刚好端着蜂蜜水走来,听到尖叫声,赶忙推门而入。他走向她放下杯子,抱住她轻轻拿下她的双手。拍了拍她胸口,等她稍微平静下来才把刚刚端来的蜂蜜水喂给她喝下,然后上床坐在她的身后为她按摩太阳穴,边按边开始唱歌:“池塘边的柳树上,知了还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
他一直唱着歌,直到丫头在他的怀里再次安然入睡。歌声停下来,站在门口的谭振林才转身离开。但他很快又回来,旁边跟着易珊,他们轻轻推门而入。谭振林对莫辰逸做了一个一起出去的手势,莫辰逸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双手和身体抽离出来让她平躺,下床再为她盖好被子,给易珊做了一个手势,随着谭振林出去。
谭振林带他去了后山的菜园边说:“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莫辰逸问。
“谈谈我给你的这段时间,你从丫头身上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感觉到了,她心中有了光!她爱我,她需要我,小舅你信吗?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一定是听人说了什么害怕极了,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吧!”
“是的,我害怕了。”谭振林毫不掩饰地回答。
“那么小舅现在找我要说什么?几个意思?是要劝我放手?还是要告诉我,你自己打算放手?”小莫步步紧逼。
“我不该来的。”谭振林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该来。我一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放不放手我都输了。”谭振林说出这话时昂了昂头把眼泪挤回了眼眶,又说:“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吧!”眼中充满绝望。
“所以小舅,你是叫我出来告诉我,你要认输了吗?要把她拱手相让交给我。这样的意外并不是您的错。”莫辰逸看着他的样子,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
“我并不打算把它交给任何人。我只是把选择权、自由权还给他。若她心中有你,我愿意成全。于我而言她的幸福哪怕是由我的痛苦来承担,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你确定她爱你吗?”
“当然!我……是确定她爱我的。”
“是吗?为什么有所停顿?不过,我算是明白了,我一开始起心不良就该承受一切后果。她一直把我当作一份依靠,一根水中浮木,一个活下去的勇气。她不爱我,从来不爱!她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有一个家的感觉。她只想把我当亲人,我还是个连灵溪的位置都比不上的亲人,更别说他的哥哥。她哥哥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吧!甚至重于父母、重于孩子,更别说是你。或许我们在她心中的位置与他哥哥一比,都是一文不值的。”
“为什么这么说?关于他哥哥。”
“她爱说梦话,每次都会甜甜地叫喊着她的哥哥。那么令人动容的画面,想忘记都难。”
“是!我知道她哥哥与她而言很重要,但小舅你夸张了一些。哥哥终究是哥哥,是亲人。我们该理解,我不介意她把哥哥看得重要一些。我把她看得比任何人,甚至比自己都重要就好。”
“那么灵溪呢?她跟你说过她吗?”
“说过,她好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前世,又自相矛盾的说灵溪那么圣洁的存在不会是她自己的前世。”
“谁知道呢?你记得她的出生日期吧!”
“记得!”
“那就是灵溪离开的日子。她死她生,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事实上他们性格上也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她像放飞自我的灵溪。她说她了解灵溪,可那是她自己的感觉,加上灵溪写的东西。其实灵溪有着双重人格。有时候她会背着我到外面去闹腾。跳的士高舞、喝酒划拳。那闹腾的样子像极了丫头。丫头有时候安静的一面也像极了平时的灵溪。所以我好久好久都没有理顺她们谁是谁。用了好长时间我才知道自己爱的是现在的丫头,与灵溪,与前世无关。”
“算了!不纠结这样的问题了吧!我们已经就这些问题讨论过太多了。就一句话,如果你确认她爱的是我,你会提出离婚吗?我知道她因为灵溪向你承诺过,永不主动离开。”
“会!我不会再让自己错第二次的。她的到来可能教会了我几个简单的字“学会放手”她让我明白了爱一个人不是禁锢是成全。不过臭小子怎么现在才来在乎伦理道德吗?怕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小三?”
“我莫辰逸不在乎这些。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希望瑶儿有不好的名声,她现在可是当母亲的人了,不比以前”小莫说。
“还有件事!”
“您说!”
“丫头父亲的案子可能过几天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真相会公开。”
“这是早都可以料到的,您告诉我是几个意思?”
“不是想要接替我做人家的女婿吗?这件事大家一起瞒着丫头吧!回去后大家动员一切关系找到酒店里一个消失的人正。”
“她有权知道的。”
“你以为现在的她适合知道吗?看来你还是不及我了解她。以她的个性报仇这件事,她怎会假手于人交给法律去处置。她多半会自己行动。”
“嗯!是有这个可能。大家都知晓了吗?蒋奇瑞说的是吧!你和他是不是早已合作?”
“是!大家都知道了。不过易小姐还不知。小琪会告诉她的。确实是蒋奇瑞说的。我查了他很久,觉得可信才与他合作的。事实证明他不是外人。她是丫头堂哥,他希望等丫头哥哥回来一起执行抓捕任务。”
“她哥要回来了吗?你怎么知道?”
“是的,要回来了。他首长说的,他哥发过一封密函回来。”
“好吧!我答应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没了!你滚吧!”他说完莫辰逸就离开了。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拿出一根香烟点燃望向远山发呆。
唐琪一知道这个消息后就风风火火跑来找易珊。易珊看了一眼睡着的青瑶把门带上,对唐琪做了一个禁止大声喧哗的手势说:“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说也是一公司老总,能不能稳重点?说吧!什么事?”
“阿烟睡着啦?”唐琪问,易珊点头。
“正好林哥说了这事儿先瞒着她的。她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好。”唐琪又说。
“说吧!什么事儿?”易珊问。
“与阿烟父母有关的案子要收网了。她哥也要回来了。”
“真的?真相总算要来了。是乔士忠和乔木冉的阴谋吧?她哥也要回来了吗?那真是两件大喜事呀!江青瑶爸爸确实是被他们陷害,并安上了那样的罪名杀害了他吗?那样的消息可能是小妹的春天,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她说着说着声音激动得提高了一些。
“嘘嘘嘘……小点声儿。我这大嘴巴!”唐琪说着打了自己一耳光又说:“该拉着你离开这里再说的。都怪我太激动了。”她说着轻轻推开门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人儿,悬着的一颗心又才落下。拉着易珊离开。
其实江青瑶早已醒来,她听到了唐琪的话又才闭上双眼制造了假象。易珊的话她也全部听到了。大家有事要瞒她,她也有事要瞒大家的。她想:“那就各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她不希望任何人来影响她早已制定的复仇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