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失去记忆会做出不同的反应
有的人会选择依赖,有的人会选择防范,而桑晗静选择了试探
她告诉了所有人,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却不愿告诉任何人她的名字,那仿佛是她生来的警惕,所以在过去一个多月里———
“你是谁?你知道我名字吗?”“抱歉,小桑子,我不知道。”
“你说你救了我,在哪里救的,我当时在做什么?”“小桑子,你会想起来的。”
“你说你从前就认识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小桑子,我们曾经分开过,很抱歉,当时的你还未有名字,所以我不知道。”
……
诸如此类的对话,每日一遍,桑晗静都问累了,可云辞却永远耐心的在身旁对她说着那些无用的答案
而今日云辞亦试探了一次她,他怀疑她是否真的失忆或者是又恢复了记忆
聪明人的字里行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明白一切了
———
自打桑晗静从外头回来后,就来到电视机前研究
她轻轻一按某一个按键,便出现了五彩的画面,紧接着她开始看了起来
外面狂风大作,窗外的雨一声声的呻吟着,总想着把人淹没
水珠如瀑布般源源不断地从落地窗的玻璃上滑下,密集的雨浩浩汤汤的打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响
此刻明明6时多,却像是午夜
云辞回到屋里,衣服上沾了些外头的雨气,他看到桑晗静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某不知名的电视剧
他没有走过去,反而转身进了厨房中,将里面的两三人请了出来
没有多久桑晗静便闻到一股香味,转头一看——云辞正摆弄着饭菜
她起身朝着他的位置走去,这一点毫无疑问,她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过来的
“原来你会下厨。”桑晗静自然地在饭桌上坐下
虽然她在房间里待了一个月,但云辞却是给了她家的感觉,无拘束,随心所欲
云辞给她递了一双筷子,进而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桑晗静自然地接住,仿佛这个动作已做过无数次
她略过面前离自己最近的胡萝卜,直接夹起一块肉吃了起来,云辞注意到了,但却也没说什么
“我会做饭不奇怪,我从小就会做,只是你忘了而已,不过……”
话锋一转,“很久没下厨了,有些生疏了。”
生疏?一道平平无奇的菜,让桑晗静莫名生出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不知不觉开始沉沦,着迷……
她抛开了内心最深处衍生出来的莫名其妙的遗憾,“从我醒来一个月多了吧,现在才给我做?”
云辞也不急着回答,他给桑晗静夹了一条青菜,“你小时候顿顿都是吃我的,怎么?又想天天吃了?”
说到这,桑晗静的确有这个想法
云辞知道,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忽而又转移了话题,“为什么不吃胡萝卜和青菜?”
桑晗静的碗中,饭吃了几口,肉也咬了一半,唯独只有云辞给她夹的菜没有动过
“不好吃吗?”
不知道为什么,桑晗静竟然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委委屈屈的,突然间就不知道怎么回他了
沉默了几秒后,“如果——你天天给我做饭,我可以考虑吃下它们。”
云辞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即便她不说,他也会这样做
她实在是太瘦了,他心疼!
下一秒,云辞笑了,“小桑子呀——”
他故意拖长尾音,好听的磁性音立刻变得又闷又骚,“你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吗?”
桑晗静难得一笑,一笑,眼中的星河便倾泻而下,点亮了他眼中的暮色
“这一招……不是某人教我的吗?”
双目对视,暧昧持久却浑然不觉
最后再怎么作妖,她还是咽下了那些难吃的青菜萝卜
因为云辞说,“好啊,只要你吃了,我就给你做。”
她还是没有某人套路深,败下阵来
吃完了之后,她的耳旁飘来了一句,“小桑子真乖。”
桑晗静觉得“小桑子”这个称呼十分的别扭,“你就不能换一个称呼叫我吗?”
“嗯——不能。”十分干脆利落的回答
他耐心地解释着,“这个称呼从小叫到大了,习惯了,一时之间改不了。”
“而且很早之前,我跟你说过,我们是在孤儿院里因为一朵梅花而相识的,
后来我们分开了,我是在四个月前才找到了你,所以说,小桑子……”
他停顿了几秒,眼里似在遗憾着什么,“我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最应该回应他的人却在沉默着,若说到她刚才见到梅花枯木时的感受便是——
盛绿枯木衬,亭立独自怜。
岂闻暗香浮,追忆何处来?
她的腰杆挺得像一块板子,眼中的思索瞒不住人,几分过后……
“桑晗静。”
说罢,便丢下筷子离开了餐桌,快步走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在心里鉴定了一件事,反正这么久了,她也累了,越是试探他是否真的骗了自己,对自己造成过伤害,心底里的情绪就越是复杂
这一次,她选择跟着自己的心走
“桑、晗、静”云辞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了她的名字,他要将她记在骨骼的最深处,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究竟是谁取的,也不好奇
但他会等,他会等到他的小桑子为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的
也能等得到的
就像跨着史川而来的百朵梅魂,终会在霜雪的肆虐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