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弦帮着方红打下手,做了几样叶华年爱吃的菜放进保温桶里,准备给他带去。
趁着方红去找袋子,叶一弦偷偷夹了一口虾仁,抬头就看见陆湛衡正倚在门口一脸坏笑。叶一弦不自然的放下了筷子,抹了抹嘴上的油渍。
“妈!妈!你快过来,一弦她偷吃!”
只听陆湛衡孩子气的向方红告状,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对叶一弦吐着舌头:
“等妈过来不教训你!”
此时的陆湛衡似乎只有十岁。
叶一弦突然想起小时候,陆湛衡对毛桃过敏,还嘴馋,每次都躲在房间偷吃。
那时叶一弦就会站在门口大喊方红:
“阿姨!你快过来!陆湛衡偷吃!”
然后叶一弦就会一脸得意的看着嘴通红的陆湛衡,偷偷笑。
可是陆湛衡知道,每次自己偷吃后,床头的抗敏药都是叶一弦溜进自己房间放的。
方红手机拿着一个暗红色的,带着小兔子的保温袋,走到餐台前向里面装着食物,看都没看陆湛衡一眼,好声没好气的说:
“吃就吃了,你瞎嚷嚷什么!”
陆湛衡直到上车还在抱怨着自己母亲的不公。
可是只有叶一弦知道方红是在弥补,连带着陆家那份一起弥补,小时候,面对哭天喊地,皮开肉绽的叶一弦,陆家人只能避而不见,只能关闭房门隔绝外面凄惨的声音。
陆家人为了陆家着想,方红也为了陆家着想,不能因为一时的怜悯就毁了陆家,不能因为可爱的紧的孩子就与权势滔天的叶家抗衡。
只是,这些弥补从来都是无用功,叶一弦不计较这些,她反而认为当年陆家的做法没什么的,是正常的。
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会闲的去给自己惹麻烦。
到了叶氏,叶华年的秘书古时月下来接叶一弦和陆湛衡上了楼。
出了电梯,在古秘书的带领下叶一弦和陆湛衡向里面的总裁办公室走去。
还没等二人开门,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开门走了出来,她化着精致的妆容,气场强大,一副商业女强人的形象。
那女人古怪的看了叶一弦一眼,率先开口对陆湛衡说:
“原来陆先生拒绝给我们公司做财务评估,是因为有佳人在侧呀。”
陆湛衡没有解释,反而笑着问:
“关小姐来叶氏是?”
“我来和叶总谈项目。”
陆湛衡了解的点了点头,摸了摸眼角的泪痣,时刻保持着礼貌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进去了。”
那女人一脸刻薄相,轻蔑的看着叶一弦,语气里带着不可置否:
“这位小姐倒是高冷,还不知道是有多大的魅力让陆先生舍弃生意来陪你呢!”
叶一弦从刚才一直在想着再不进去菜就要凉了,根本没有听见有人欺负到她头上了,还是一脸不耐烦的看向办公室内。
门一开一合,叶华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脸上带着情绪,冷眼扫过看热闹的员工,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问:
“关小姐还没走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妹妹?”
说着一把揽过叶一弦,护犊子似的用眼神扫射过那女人。
高跟鞋声渐渐远去,陆湛衡坐上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兄妹怎么这么搞笑,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压根都没听见人家说话!”
叶一弦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替叶华年摆着碗筷,埋怨着陆湛衡:
“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给她做评估她能把气撒到我头上?”
陆湛衡一脸傲娇,手里摆弄着卫衣的领子带,认真的说:
“那可不行,她对我图谋不轨,可能看上了我超高的颜值吧!”
陆湛衡有些话没问出口,他想问叶一弦,你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你以前说过委屈一下自己的。
叶一弦,你说一次实话吧。
叶华年吃着虾仁,不慌不忙,行为得体优雅,即便是吃东西也看不出有半分难看。
叶华年拢了拢叶一弦的包包上的穗子,不紧不慢的说:
“快过年了,这几天要把进度赶出来,可能这几天都没时间回家,你也不用天天往这跑,怪累的。”
说完又背着身向陆湛衡传递个眼神:
“湛衡也是,没事多带一弦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她人太安静,嘉英一天也见不到人影,你就闹腾闹腾。”
叶一弦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在叶华年的办公室观看了起来。
书架上放着厚厚的卷宗,仍是新鲜的颜色,看样子是经常被翻阅的;茶几上放着几本杂志和烟灰缸,里面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烟蒂,烟灰也在缝隙里紧挨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华年学会了抽烟,可能是许多年前刚来叶氏的时候,也可能更早。
香烟给人一种愁绪凝重的感觉,这恰好是人们用来消愁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叶华年从来不在叶一弦的面前抽烟,唯一一次是在华年父亲的祭日,直到那年叶华年才知道原来母亲对叶一弦的种种不仅是因为对自己的思念,更是因为单纯的泄愤。
叶一弦是在华年父亲名下的孤儿院长大的。
当叶一弦起了这个名字的时候,当她被母亲领回家的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
或许,这就是命运安排给叶一弦的命数。
安排她成为叶家既幸福又痛苦的人,安排她成为母亲残存于世的证据,安排她成为叶华年唯一的救赎。
转眼要过年了,叶家也基本上竣工了,等房子空一空,就可以住人了。
叶华年和众人合计着,这次新年,都聚到叶家过,人多些也热闹。
家里的长辈们纷纷摇头表示不参与,让年轻人去疯吧,就连杨桃父亲那么活跃的一个人也大手一挥:
“你们几个聚在一起过吧,我们老了,过不起年了,还不如早点睡呢!”
临近新年,叶一弦这几天都辗转各大商场,买年货。
陆湛衡常常跟在叶一弦身后,负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再不济把包挂在脖子上。
叶家仍旧保持着最古老的贴对联方式,用浆糊粘对联。
周嫂在厨房里煮着浆糊,满满的都是清香的面粉味,叶一弦正坐在门口把对联一一剪开,递给站在梯子上的叶华年。
火红的对联与白腻的浆糊呼应着,用刷子沾上一层浆糊抹在对联的背面,比任何胶水都要好用。
陆湛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墙过来了,手里还端着方红自己做的小龙虾,油花花的汤汁溅到手上,陆湛衡赶紧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口,兴奋的叫嚷着:
“一弦,我妈做了小龙虾,快来接一把,我端不住了!”
叶家别墅里,站在梯子上的男子一脸笑意的看着正在打闹的男女,还空出手来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剥好的龙虾肉,是不是得笑骂一句,告诉端着龙虾的男人小心些。
真年新气象,一派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