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眼泪过敏症
你出现在我大学附近的餐馆里,清瘦憔悴。眼底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冷漠又清高。
等等,你太骄傲了,哪怕端着盘子的你,清冷起来,连我都觉得害怕几分。
从背包里惯性掏出一个苹果递给你,再次重逢,我结巴的问:等等,吃…吃了吗?
这次吴等等没笑:林天亮,我不饿。
人生总是那么戏剧化,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那个连耳根子都红透,话都不会说的大男孩。”
此时吴等等窝在林天亮身旁,安静的听着他说自己的一切,没有打断他。
见他停下了,她才忍不住发问:“我以前竟是这般人?”
自照自的说道:“我不信…”说罢走到镜子前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少女,吴等等好奇地捏起脸:“可我这么都不像这么高冷的人呐。”
林天亮看她怀疑人生的样子,嘴上说着不信,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等等,九点了,我该回去了。太晚了,你需要休息了。”
每天晚上七点他准时到,九点准时走,她不禁崇拜他的正人君子,点头笑着把他送出门口后,门一关上,她的笑脸即刻消失了。
随后将信将疑的便开始整理起东西,林天亮说有些物品是从以前的家拿过来的,那就一定有曾经自己的痕迹。
她的物件真的少到可怜,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是上了密码锁的。
一个复古木色的盒子里面有一沓她自己的照片。各样的风景,各样的她,或熟睡或灵动。
结果一无所获,就像听闻林天亮口中描述的那样,曾经的自己就好像一个陌生人。
女生又开始翻起手机,从照片到搜索引擎,还有微信收藏,除了与两只猫的合照,其他空空如也。
没有林天亮,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这就是我的人生么?
脑中越是回忆越有痛感,最后居然疼到睡着。混沌里她蜷缩在角落动弹不得,白茫一迹,张不了口,睁不开眼。
感官却听到另外一个自己哭着喊周星辰,好吧?两个自己?周星辰是哪位?麻烦拜托领走这个哭泣的女人吧。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这女人就那么能哭?哭得我都累了,蜷缩混沌里的吴等等不禁抱怨到,您在哭我都要哭了,这是噩梦吧!!
要不是哭泣的声音是自己,估计吴等等都要喊娘了。
哭了一个世纪,醒来的吴等等只觉得一阵解脱,原来睡觉的时候自己是拳着睡的啊,怪不得总觉得动弹不得。
女生迷糊的揉着眼睛,并再眼前大大比了个耶,只能勉强看清楚自己的手,睡了一觉我就近视了?
视线里一阵模糊,眼前盖了雾,所有东西都像打了马赛克。
不对啊,我都26了,怎么还会睡一觉近视。
踉跄着从沙发上爬起,世界忽暗忽明,跌跌撞撞跑到镜子前,镜子中的自己吓跳吴等等。
模糊的眼睛,用力看清自己的面目后,她傻了。原本白皙的脸上长满了一颗颗小红疹,第一感觉就是痒。
一无所知的吴等等,现在连脸都没了。
她慌了,忍不住落泪,又想起林天亮,对,他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眼睛看不清也不怕打错了,拨出后发现对方关机了。
定睛看时间,原来是早晨五点钟,他一定在睡觉吧。
算了,还是不麻烦他了。
吴等等慌乱收拾好自己,谨慎的看着电梯键,以免按错还反复确认了几遍才小心翼翼的穿入陌生的城市。
在马路中间,她又模糊了。这是哪里?医院怎么去?我有钱吗?密码是多少?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吴等等却走了一个小时。一是眼睛突然有几秒钟直接黑屏了,她怕自己原地芭比Q。二是,她在怀疑人生,失了个忆26岁的自己就如同巨婴。
天亮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应着阳光行色匆匆,但有人连家都不知道在哪里。
兴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见过其他人,脚边虽踏着慌乱的步伐,但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些人的脸好看极了,哪怕没人看出她对车水马龙的怯意。
一个人关闭在自己的世界久了,踏出门的那一刻,阳光从下也安抚不了她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和与人接触止不住的向往。
此刻,她坚定了要恢复自己的记忆。如果头疼就吃药,如果抑郁就去看医生,那些不开心的回忆,我吴等等来了。
靠海一栋独立的三层别墅,端庄豪华的装饰和周围融成一幅画。
日出照在浪花上,秋季的太阳总是温柔的,就像这对模范夫妻一样。
女子踮起脚尖,在林天亮脸上轻吻而去,细语道:“午饭,我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林天亮习惯性的摸着她整理好的领带,略有惊讶的说:“是吗?”
“让我猜猜是混灵顿牛排,还是意式烤茄子?鲟鱼子烟熏蛋?黑松露鹅肝么?”
“我喜欢吃的太多了,亲爱的。”
化着淡妆的女人精致的笑:“路上小心点,等你回家呢。”
一辆黑色的车从海边缓缓开出,但他并没有按照原本的路线行走,而是绕了好几条路,才进入小区,熟悉的停靠在路边。
这是林天亮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他必须一早出现在这里,看见吴等等睡懒觉的模样后才能安心离开。
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往里面看一眼,发现今天早已起床,甚至穿戴整齐背对着林天亮发呆的吴等等。
入迷到不知道有人开门,他不禁失神,她在回忆吗?
“等等!”他声音没来由的大了几分。
“天亮…我脸…好像毁容了…眼睛也看不清了…”她带上哭腔,此刻柔柔弱弱,颤抖着肩膀背过他。
“别看,别看我。不好看…”吴等等捂着脸,任由眼泪从指缝溢出。
“我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我好孤独。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恢复记忆,天亮…你能不能帮我?”
还是听到了他不愿意听到的话。
林天亮心疼的皱着眉,声音沙哑:“不哭了,等等,你有先天性眼泪过敏症,你的泪水会让你过敏,所以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眼泪流下。”
“都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带你去医院。”
他轻轻擦去吴等等脸上的泪痕,没想到她听到之后哭得更厉害了:“我怎么那么奇葩啊,现在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
失落的林天亮拥她入怀,眼神里满是同情和心疼。
骄傲如她,此刻卸下盔甲,毫无保留。
你听,远方人在忏悔,你看,失忆的人在黑夜里跌跌撞撞。
总有一个人,是你丢掉自己也忘不掉的他,他是你的逆鳞,是你的铠甲,是你心里最软的地方开出来的花。
可是,他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