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林中鸟诞生了
世界那么小,小到除了林天亮,没有别人。
吴等等做了他的林中鸟,没有飞翔的能力,黄昏下,路过的人总会闻到一阵阵花香。
抬眼望去,岁月静好的女生坐在摇椅上静阅厚厚一本书。周围盛开了数百朵玫瑰花,红色与她的气质绝配,这是林天亮为吴等等移植的,她便为了种好这数百朵花努力学习花卉手艺。
只为七点一刻,踏入房门的他笑着叹一句:“花越开越多了。”
这夜,吴等等靠在他的身边,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并没有回答他,顿时两个人都沉默了。他知道,等等有心事了。
“天亮,我想出去,开个花店。我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等等,你的病还恢复完呢……”林天亮轻柔的帮她撩起头发,仔细的打量她,真就好似爱了十年,目光所及都是她。
“我没病啊,医生都跟我说了,只要别过度回忆,我就没事好吧。”女生嘟起嘴撒娇,“我只认识你,可你每天只陪我两个小时。”
“要不,你今晚别走了吧?”林天亮低头看着害羞的女生,认识她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有这个模样。
他又怎么能拒绝?
“好,我不走了。”
“耶!那你把剩下的故事讲完吧。”吴等等不装了,原地跳起来边哼着歌打算去厨房准备晚饭,今天的她心情特别好。
不对…花店的事呢??
女生又折回来,摇着他的手臂说到:“林老板,从现在开始你是我老板了,我要在你的花店里打工,分文不取,仅食用你对我的喜欢。”
刚刚说完这句话,她愣住了,这个画面为什么那么熟悉?
她也摇着一个人手臂,讨要过他的喜欢,说自己是仙女,才不吃饭,仅食用你对我的喜欢。
那个人的脸,看不清。
这是吴等等第一次有从前的记忆。
“好的,等等员工,我都依你。”
他宠溺的拥她入怀,可不知怎的,她居然开始抗拒起来,他垂眉:“你抖什么?”
“这句话我以前对你说过吗?”她的笑容凝固了,他也沉默了。
林天亮从未听她说过。
兴许是醋意及诧异,他不自禁地低下头离女生绝美的脸庞越来越近,闭上眼享受这一刻时。突然手边一轻。
吴等等逃了。
“答应我,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不要再回忆了,等等,同学?”
转身的背影并没有回应他,假装没有听见。
闹脾气的吴等等今天决定不做饭,她不会告诉林天亮实际上就是因为她不饿。
林天亮叹着气扎进厨房里,看他一阵捣鼓。生疏的拍着蒜,还不忘一边提到:“我们家等等,以前最爱吃蒜了,吃完蒜了就躲我远远的,说话都不愿大气。”
看他如此专注的为她做饭,一双干净的手应是没入过几次厨房,甚至连油都是未热就下锅。
她不禁动摇,或许,他们真的本来就很相爱呢?
“听从前的吴等等那么要强,天亮是否受伤?”
见她半句话都离不开曾经,他低垂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让人察觉到的忧伤。
倒是手中的捣鼓节奏快了几分,或许是想到别处去了,许久才回应道:“我为你做的,远不如你为我做的几分。”
…
这顿饭果然很难吃,她挑剔的味蕾不断在心里吐槽到,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
夜未凉,吴等等却裹着被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往日不喜欢的电视剧,手上不停的切换频道,心早已飘向别处。
相爱相杀的咖啡和可乐,进行着常规操作,扒窗帘,飞檐走壁。
他在窗前一只接一只的香烟,看起来十分忧郁。
屋内气氛怪异到极点,林天亮心里不知作何滋味,催促道:“等等,该睡了。”
“呃…我看这个电视剧挺好看的,要不…你窝我旁边凑合一晚?”她拧着笑,轻拍着旁边的位置示意到。
刚说罢,林天亮便靠在她的身边,嗅着她身上余留的淡淡玫瑰花香。
“等等同学害羞了?以前又不是没睡过。”
林天亮的一句实锤把吴等等劈得原地石化。
“我不急,我等你。”
说着就把她拥入怀里,柔软的像只猫。
她就是他的猫,骄傲如斯,就如同当年一样,被他驯化。
这注定是不眠夜,吴等等祥装熟睡,却在整理着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相爱?
那可怜的她为什么会想不开?
吴等等怀疑当年的他出轨了。
这个软弱的自己。
她在心里苦笑道。
滚滚云烟,带她飘向那片跌落的深潭中,吴等等看着林天亮滔滔不绝的说着那些爱恨交织。
然后呢?…
…
强烈的痛感直往太阳穴冲,是她所经历过熟悉的死亡。
“等等,吃,吃了吗?”看着眼前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林天亮给她递过来的苹果。
吴等等心一紧,仿佛什么东西融化了。
除了美貌和高傲外一无所有的她因为林天亮给的一个苹果卸下防备。他们不需要任何语言去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交往就能如此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白天他上学,她在小饭馆工作,中午一下课就往店里钻,店里关系较好的同事问她:怎么不跟男朋友一起上学呢?
她坦诚道,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
一句话把对方呛得哑口无言。
要是早知道这样,我便不信了他的邪。应承认家道中落之后的她与他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吴等等偏愿相信他的眼睛,说着我喜欢你的谎言,时间久了,连她自己也习惯了自欺欺人的样子。
数不清的日夜里,她等他下课,他陪她打扫卫生,他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给她一定的帮助,维护她可怜的自尊心。
成绩优异,高大帅气的校园男神与一个端盘子的女生在一起了。
他的迷妹们,友好的、恶意的,统统涌进她的故事里。
会听见惊讶的感叹,姐姐你好漂亮,跟天亮学长好般配。
也会听见不屑的嘲笑声,一个倾家荡产的吴等等而已,你配得上林天亮么?
有不少客人见她生的漂亮,起了色心,骨子里的倔强在某一天终于止不住的迸发。
她辞职了,挤在十平方里的小出租屋里,每日数着各种各样的账单,厚厚的债务堆积如山。
不敢告诉林天亮,只是可惜了他费尽心思的哄着她乖乖吃饭。
一个人的抑郁很简单,除了孤独就是满世界的恶意和无休止的压力。四面八方把她淹没,层层窒息。
身边有一个人陪她漫长四季,看她一步步把心事用文字诠释了。
社交恐惧症患者吴等等痴迷于写作,在字里哭,在字里唱。把她所有的孤独,所有的负能量融汇在故事里。
兴许是,悲观的人都太少了。
吴等等成了新兴的小作家。
债务一点一点减轻,她在墙上挂了一本淡黄色的日历,每日勾画,细数着何时摆脱这个令人发指的命运。
终于,她活了过来。
现在的吴等等丢弃骄傲,没有钱,但也终于没有负债。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慢慢缩近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而因此努力的活着。
可他毕业了。
林天亮眼中闪着光,他说等等,从今以后,我养你。
从今以后,你只需要做我一个人的等等。
有我在,你不会孤独。
也就是那天晚上的她显得特别主动,她问:“天亮,你会娶我吗?”
林天亮说他会娶我。
花开半夏。
一场不需要语言的七年长跑,她终究是做了他的人,天亮了,林中鸟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