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要人命的你
有那么一年,吴等等曾觉得,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要太多,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过来的风,和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吴等等努力练习成为全职太太的某个日夜里,被林天亮宠坏。
他会为她做好每次出行的路线规划,因为她是个路痴。
假如以上不成立那么每次出行他都在身边,她不问地点不问时间,只需要紧紧跟随。
房内的温度,以及她每日头上的发夹,随处可见都是他的精心安排。
她从不记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因为总有一个人美其名曰为她的小脑袋节省空间。
他从不遗漏每一个属于他们的日子,给她制造出无数的浪漫和惊喜。不论轻重烦人的发烧感冒,她的身边就会有他忙碌的身影。
就他而言,她只需要打理好自己的情绪,为他做上一日三餐,安静且长久。
这一切的前提是,吴等等的世界里必须只有他。
醋王林天亮不喜欢吴等等一个人出门,介意她跟每一个陌生人说话交流,他说她身边只需要林天亮一个人。
这句话好温柔。
吴等等替他解释着,兴许是怕外界的压力击垮自己,也许是他担心友谊的存在会让等等有难过的情绪。
只是兴许。
吴等等同学接受了,驯化了。
做了你喜欢的样子,等你娶我。
这样一种人他们是存在的,对错被悄无声息的淡化。偏执的沉溺其中,忘记自我,只为了歌颂自定义的爱。
“等等,不哭…”一句轻言粉碎了女孩的梦。
林天亮柔和的声音跌进吴等等的脑海里,行走的四点钟与夜色里他慌乱的抽出纸巾轻轻擦拭可人。
可谓有寸寸心疼寸寸伤。
如果可以,她还是选择回忆下去。
哪怕有些回忆,痛到令人窒息。
满眼泪光的跌入到他的怀抱里,“林天亮,我好没用,我是不是有抑郁症。”
一个问句,却有坚定的意思。
那么一刻也想万丈光芒做他的小太阳,但就是连自己都做不好。
我真的努力过。
林天亮一定有毒,而吴等等一定有病。
很长的时间里,有一对璧人互相依偎着穿过人潮拥挤的医院,男才女貌的他们仿佛天作之合。
只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看的是心理医生,都会感叹一句,好羡慕这样的恋爱啊。
这段故事持续演绎下去,除了疼痛还有无休止的噩梦。她开始每夜辗转反侧,或是四点钟被惊醒。
林天亮心疼她,陪她的日子越来越多,可她的吃食每日都在逐渐减少,药罐倒是丢了一打又一打。
吴等等开始喜欢上一个人坐傍晚六点的公车,投币口里传来清脆的响声,人们就像沙丁鱼一样挤进公交车里。靠在椅子上小鼾的老爷爷,轻声打电话对妻子说快到家的男人,或看书或听英语的高中生,不同的人都在这座城市日落的边缘不约而同的坐上了回家的车,这好像就是吴等等离人们靠的最近的时候了。
时间很慢很螨。
在吴等等生日那天,她终于如愿拥有了—林天亮给她的花店,安排在巷子最末尾。
他又说这里离他们的家很近,不用担心她会迷路。
实际上这巷子会经过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偶尔会有路过的老奶奶握着拐杖缓缓蹲在花圃前向旁边牙牙学语的小孙子讲着几十年前的过往。
还会有几个穿着的校服青涩高中生掏出零钱向她购买一只又一只的玫瑰花,送给心爱的人。
看着这情窦初开的的懵懂,等等会心一笑,亏本生意的也就她干了。剪去院里的一支玫瑰花也给他编制上精巧的包装。
白发朱颜的老人捂上身旁如同孩童般老伴的双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眼神示意着吴等等给他来一朵鲜花。他要送去给眼前的心上人,哪怕岁月早已磨平了棱角,她亦如18岁那般值得拥有纯真和美好。
这积累了世人浪漫的巷尾花店,在每日太阳的升起下逐渐温柔进她的内心。
天未黑,五点一过她便早早打了烊。急忙赶回去买菜做饭,心里想的都是这顿饭会不会合一个人的口味。
如果时间静止在今天之前,如果。
拎着市场里最鲜嫩的鲈鱼,迎着楼上传来的淡淡玫瑰花香,小跃着开门的吴等等惊了。
家里进了一个陌生女人。
单是一眼,女人的直觉就告诉吴等等,她是谁。
27,8模样的女人,不论是穿着还是妆容都十分精致,一身得体的绿色长裙显现出来举手投足的贵气。柔顺的长发低低盘起,背影缓缓转过来面相吴等等,她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弧度的笑容。
用极轻的声音似笑非笑的冲吴等等呵了一声。
令人一眼就注意到的是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心犹如掉进冰潭,六月份的天突然让人着了凉,强忍住身体的颤栗。
她也想相信他啊,他那么好,他们的爱情那么美好。
吴等等没有语气的说道:“打了吧。”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三个是她投降的言不由衷。
她要是赢了,她会哭,她会闹。
现在的她,只想从这个女人口中得知她失忆的真相。
听见吴等等让她打掉仿佛听到了最自欺欺人的笑话,她将吴等等从上看到下细细的打量,目光落在她的眼眸中。
女人举止从容的掩口而笑,心中一瞬吴等等只觉被刺痛。
“吴等等,好久不见啊。”
“私家侦探说你失忆了,我还不信。”
“现在看来,你真是失心疯了。”
手心里指甲越来越深,居然一点都不痛。
“你是谁?”
“两年前你就是林天亮的前女友了,你觉得我是谁?”
“当年我就告诉过你,他不会娶你,也不能娶你,你配不上他,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指着她的肚子,眼里都是不屑的看向吴等等。
比起吴等等手心上的痛处,头更是欲裂。
只见眼前的女人话锋一转,抱紧肚子拧着眉头虚弱地说:“等等,我不是故意要抢走天亮的,可是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就不能放过他么?”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略过吴等等无声的与她插肩而过,走到女人的身旁。扶着女人坐下,一如既往的温柔,现在看来已变了滋味。
“柳柳,你没事吧?”
“林天亮!!”
“等等,我…我们…对不起。”这一刻,他怕是有很多话要说,急忙跑向吴等等,拉起她的手臂生怕她走掉。
见到林天亮因为吴等等一句话赶忙离开自己的女人,眼中划过一丝难过,却又转瞬即逝。
“你不是说会娶我吗?”
“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声音不来由的大了好几分贝,尾调带着哭腔。这一刻情绪再也止不住,手上的鲈鱼被她甩下,吴等等使劲挣脱着林天亮的束缚。
林天亮当然不会告诉她,他也不敢开口说。
“所以,你从未想过娶我,只是把我当作林中鸟一样圈养吗?你跟我说的那些故事,说你多喜欢我,说我们的感情有多甜蜜。那都是骗我的吗?”
“等等…”这个突然陌生的男人痛苦的皱着眉头。
南宫柳在一旁打断,带着幽怨说:“这段话,你在两年前已经问过了。”
吴等等只觉得好笑,突如其来的耻辱感使她没有一分钟能在这个房子里待下去。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把一米八的林天亮给推开,眼里满是冰冷,就像写着生人勿近的字眼。
“你,林天亮,离开我。”字字坚定,冷如冰霜。
“我不可能接受因为失忆而成为了前任小三的吴等等。”
此时的她,莫不是万分可笑?
梦醒时分,瘦弱的身影落寞而坚决的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