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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不远不近

短发骑士 隔夜玫瑰 2026 2024-07-06 16:18

  银月湾居民的闲暇活动多数与海有关,沙滩音乐节,海边派对趴,海滩集市街,出海垂钓、俯仰潜水、快艇冲浪、天空澄蓝或黄昏日落时分乘游轮观海。

  西侧是片私家海滩,内里有个跑马场,周末会对外开放,那是个有温度的地方,李骁总是一待就待到傍晚,披了满身粉紫色的晚霞。

  女主人端着餐盘进屋,过道复古的钨丝灯泡映照裙摆,有道朦胧美妙的剪影,男主人将小男孩揽在怀里弹吉他,边牧和金毛都歪着脑袋试图理解每个声调,而李骁坐在外侧的屋檐下,吃着刚出炉的小蛋糕。

  香气一路流进胃里,指尖也残留着,李骁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沾灰的后裤腿,木地板被短靴跺出沉闷的响。

  轻车熟路的,她去了马棚。

  这是一匹叫Rocky的白色公马,外形高大健壮,性格反而温和又腼腆。李骁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拿刷子为她的老伙伴清理全身的毛发。

  马匹壮硕、温顺,且训练有素,早已习惯海水的寒冷和骤起的风浪,不用驱使,无需安抚,朝海径直往前。李骁手握缰绳,红唇吐出的口令清晰爽快。

  马腿停留在沙滩与海水的交界处,大束浪花打来时,冰凉的液体也漫过年轻姑娘的脚踝。

  Rocky往前行走几步,等来了合适的时刻,李骁柔柔软软地抓住长马鬃,轻伏于马背上,任身体没入海水,被潮汐卷裹住,且随着浮力,像鱼一样自由游动。

  潜水憋气已不算是困难,她双臂环抱着马颈,眼睫舒缓地合好,短发在混沌中飘散。

  海难留下的负面影响是何时消散的,她倦怠地想,怎么有人会对窒息感上瘾。

  腥咸的风乍起,混杂着细碎的沙,身着湿透衣裤的李骁并无任何不适,倒是心疼地摸了摸马儿被打湿成缕的鬃毛。

  不远处的沙滩有人架起篝火,明灭的光亮中,她伸手拨开了紧贴在脸侧和耳边的短发。

  海水退潮时间具有规律,经验与习惯使然,当地人心中自有一副完整的潮汐表。李骁也知道,每天潮水涨退时间会比前一天晚50分钟左右。

  退潮以后,海边的礁石区会慢慢裸露,坑缝里有小鱼,虾,海星,海草等,石头底下还躲着蟹类。

  浪费了这些可爱的小生物们,李骁曾经被锋利礁石划伤脚,更懒得多递个眼神。

  感知到潮汐的规律,各种海鸟立刻赶来海滩,李骁无意观赏它们进食,牵着缰绳往回去了,马蹄抬抬落落,偶有几处坑洼。

  那晚和齐自玉对面相见,也是这样朦胧。

  感受到Rocky的躁动,李骁稍稍往回拉了拉缰绳。

  另一匹马安静伫立在数十米外,她骑着Rocky继续向前,不躲不避。

  男人着复古的工装连体服,版型整体较宽松,配了一条简单的腰带,优雅良好的身体形态下,是他的高智、随性、从容。

  她与他眼神交换,两个陌生人,坐在马背上擦身而过。

  “从没有人告诉我,银月湾的面积那么大。”男人蓦然出声,稍许喑哑的声调表明他的内敛与克制。

  李骁捏着缰绳回头,沙滩那处的篝火越燃越旺,碎星噼啪作响,焰舌快要舔上天际,欢愉的红色染在她的瞳孔中。

  “适应一个陌生的地方很难,而要做到对一草一木都深刻,是否人人都具有这种毅力与勇气。”

  好半晌,李骁都没有接他的话。

  齐自玉将视线锁定,忧郁的灰绿色眼睛里映有一张女性小巧的脸。

  Rocky今日不太矜持,像对待什么新奇玩意儿,轻轻地啃舐对面黑色公马的背侧、臀部,鼻腔间发出低鸣和咕嘟声。

  对于这样的行为,黑马明显感觉厌烦,甩了甩尾巴不理不睬,这令Rocky很是受伤。但它聪明的意识到这种行为有些不太礼貌,便小心翼翼地靠近,用脖子去蹭黑马的身体。

  这回,黑马没有拒绝。

  “Rocky,乖一点。”李骁提眉笑笑,拍了拍身下的马,终止了它们的互动。

  齐自玉沉静优雅的端坐于马背上,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态,刚才那段问话大概只是一段美好的错觉。海浪拍打礁石,始终无法上岸,如他不可阐明的忧郁情绪。

  “我是负责接待你的人,李骁。”

  如出一辙的自我介绍,她第二回向男人伸出手。

  “齐先生初到银月湾,何儒林先生将你委托给了我,我便会尽职尽责,不吝于将岛上的好风光都呈现在你眼前,毕竟我那张导游证是货真价实的。”

  “当然,前提是齐先生你需要。”

  人群开始围着火堆跳舞,空气中混有烟尘和细沙砾,李骁以手掩面,客套地告别了。

  不顾身后的男人是否熟悉返回马场的路,她驱使Rocky向前,身下的马毛色雪白,在夜色里格外扎眼。

  而男人骑一匹黑马,高大的身影像是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马蹄轻陷进沙滩,并没有多大声响,她在前,他便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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