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夺的朋友圈几乎一年几条,琐碎的很,远不如他QQ空间热闹,什么帮朋友转发的卖房信息,什么好朋友的店开业大吉,还有过期了的江爽直播的链接。
似乎他身边的人都过得很好,他不需要再发朋友圈来衬托自己的悲惨了,江夺就那样沉默着,陷落到一片黑暗里,不给任何人看自己的生活,不展示,不透露,活像是和外界隔绝了,唯独个性签名写着“予取予夺”。
还记得当年课间江夺说自己名字叫这个是因为太八字太弱,所以要取个硬一点的名字,索性叫“夺”,予取予夺,从我处掠夺,掠夺什么呢?你的情绪,你的人嘛?
刚翻到最后一条去年江夺转发的租房信息,就发现江夺朋友圈发了一条新的动态,是只狸花猫被他抱在怀里,他侧着脸低头笑的开心,漏出一口白牙,穿着白色内搭,外面套了个黑色白杠外套,依旧戴着下午带的藏蓝色牛仔帽子,背景一片黑,远处闪着车灯。
“成年了带出来给大家伙见见。”
只是这条朋友圈只有沈云霄可见。
沈云霄没有点赞,她打开图品一遍遍观摩着照片里的江夺,当时初中的时候江夺曾经偷偷带了一只绿毛小鸡,结果在教室里叫个不停,他一只手拖着鸡一只手轻轻覆在它头上,在走廊里低着头小声跟它说“别叫了,再叫我跟你都得滚回家。”
那天他被罚站一下午,晚上还请了江爽来,江爽那时候不过高二,请了晚自习的假来听班主任对江夺的批斗,转头揪着江夺的耳朵说“臭小子,你不学习还影响别人是吧。”
沈云霄在走廊和几个值日生拖着地,看见夕阳落下,少年盖了层光,耳朵上的小绒毛都发光,嚷着说“我错了。”另一只手还不忘拖着他宝贝的小宠物。
沈云霄差点笑出来,后来才知道这只鸡病的不行,老板怕给其他的小动物传染上闹鸡瘟就要给丢出去,江夺说给他,他来照顾。
那天中午的课间鸡犬不宁,索幸结局是好的,那只鸡被门卫大爷养活了,养在学校后院,白色公鸡整天趾高气昂的,没事还飞上教学楼台阶,谁喂都不领情,江夺被咬了一口之后,骂道“白眼狼。”
沈云霄也偷偷喂过那只大白公鸡,只不过她不知道江夺偷看过她。
江夺觉得自己确实幼稚,还发仅对方可见的朋友圈,他盘腿坐在床上用手挠了挠狸花猫的头,低头看着自己晒得有点黑还带着茧子的手,“拿我手当痒痒挠了?”
反观沈云霄手指细长,没有老茧,指甲修的干干净净,整个手白嫩,江夺怎么握住她的手,他心想自己怎么敢。
狸花猫舒服够了一蹬腿就奔着门外去了,活像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江夺没强求去留它,直接躺在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起早又去开车了,他现在是跟着出租车公司两班倒,今天轮到白天,他顺路去接江爽去新工作室看,心里还盘算着能不能遇见沈云霄,但是又觉得他在菜市场遇见沈凌霄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哪有那么多巧合,于是转头准备一脚油门开出去,结果在倒车镜里看见一个长衣长裤的女生来扔垃圾,那不是沈云霄还能是谁。
转头伸手就去开车门,心里还盘算着自己怎么说,就听见江爽问他“认识啊还是不认识啊?眼珠子掉人家身上了。”
江夺眼看着沈云霄就要上去了,扔了句“认识”就追了上去,其实他也不知道我说什么,但是还是先喊了沈云霄名字“沈云霄!”
沈云霄站在原地就看见身后江夺穿着灰色防晒衣,带着黑色棒球帽,连着黑色排扣运动裤,脚上是双有点泛黄的白色帆布鞋,一身干干净净的,个高腿长几步就到她面前。
她有点无所适从地把手机在手上翻来覆去的正面朝上,背面朝上,最后憋出来一句“你来找你姐姐?”
“对,我送她去上班,正好看见你就想着打个……”
话还没说完江爽就打断了话题,“我跟江夺正好去吃饭,一起吧,早上都饿死了。”
沈云霄一早上来扔垃圾就是不想遇到人,哪知道正好碰到江夺江爽,又是这样素面朝天,又是这样邋遢。
沈云霄常年熬夜脸色自然不太好,又没涂口红,整个脸显得有点苍白,早上还没睡醒,连带着眼睛无神,活像是谁欺负了她一样。
“谢谢我在家吃过了,就不去了。”
俩人也就没在说什么,到了别,江爽在车上突然来了句“你眼珠子都要长在人家身上了。”
江夺从后视镜里看江爽涂着大红唇,笑的张狂,没好气地回了句“你像是那个要吃人一样,谁不害怕,谁能跟你一起吃饭!”
“小姑娘身体可是看着不太好,我前两天直播PK认识了个老中医,就在二环那边,我去看了一次,治的不错,有功夫领着小姑娘调理调理。”
江夺面露难色,总觉得江爽话里有话,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后视镜里江爽一脸正经地又张嘴说“我看她那样就像是来例假了,那嘴都没有血色,真是不行。”
转头看着江夺,骂了句“思想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江夺被骂的一愣一愣,瘪了瘪嘴,回道“我也不敢有那个心啊,人家是小说作家,我就一臭开车的,我哪配的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