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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何学弟,我们叫他阿居

桔梗花的明年今日 谧雅阁 3673 2024-07-06 16:19

  凉未晞在顾在莒走后不久就平复下来,裹着被子只露出小脑袋盯着天花板,直到柳秘书给她端来一杯柠檬水。她爬出被窝,双手接过杯子,靠着大床柔软的床头,低头默默喝着。

  屋里安静得有点压抑,柳秘书征得她同意,就开了电视。屏幕上是酒店内正在举行的杰出企业家颁奖典礼现场直播。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顾在莒的名字。

  那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时,凉未晞的双瞳瑟缩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顾在莒接过奖杯,说了获奖感言。当镜头中出现唐月曦与顾在莒拥吻的画面时,柳映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立即朝凉未晞看去。却看不到一丝异样的神情。也或许这才不正常。想起前头在豫园,见到的是那样灵动的女子,可这会儿。莫非是在那误入的包间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受了刺激?柳映容自己心里这么犯着嘀咕。

  忽然,她看到凉未晞掀开被子下床。“太太,您不再多休息了?”她从沙发上起身问道。

  “不了,我想回去。”

  “颁奖典礼与餐宴几乎同步进行,您不如下去用餐?您的座位还留着呢,在顾总身边。”柳秘书尽心尽责地说明。

  凉未晞站在镜子前捋了捋头发和裙边,摇头道:“不用了。我有点乏,恐怕没有精力应付宴会里的人与事。”

  老板娘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柳秘书自是无法反驳。眼睁睁地看着凉未晞开门要出去,她赶紧跟上。嘴里说着:“太太,我送您回去。”

  凉未晞想了想,点头:”好。“

  到了门外,两名保镖露出为难的神色。凉未晞浅浅地微笑道:”你们顾总可没说要把我囚禁在这吧?“

  两人立即汗颜:”太太,您言重了。顾总是要我们保护您的周全。既然您要回去,那么请允许我们护送。”

  凉未晞垂头默然半晌,最后点头道:“行。”

  那边,顾在莒晚餐刚吃两口就接到汇报,顾太太先行回去了。他放下筷子,也没了胃口。

  看来凉未晞口中的“阿ju”是另有其人。他单指抵着眉心上下滑动,之后侧脸朝沈晨所在方向看去,沈晨立即意会,起身向他走来。

  示意沈晨弯下腰来,顾在莒附耳交代了几句,沈晨点头离开会场,神情凝重。

  顾在莒端起酒杯开始喝酒。

  晚上九点,宴会结束。顾在莒与政要道别,然后坐着司机老赵开的幻影来到了暮色。

  进了楼上他们惯用的包间隔壁。房间里靠墙各一溜沙发,中间隔着玻璃茶几。

  顾在莒进门在面向入口的沙发上落座,掏出烟捏在指间却不点燃,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三个人。

  一个是凉未晞的闺蜜迟安,还有两名西装革履,颇为书卷气的年轻男子。

  迟安本就有点怕顾在莒,前几次见到他都是凉未晞在场。她如今是大安见习律师,下至有暴力倾向的犯罪嫌疑人,上至打法律擦边球的事业成功人士,也算见了不少。可是气场像顾在莒这么大,默不作声时产生的威压令人有窒息感的仅此一位。

  另外两位男士她是认得的,不过离开伦敦后就没有见到过。依稀记得他们都是凉未晞在剑桥的同学,当年偶尔参加凉未晞他们的聚会,见过几次。今夜突然在此见到,迟安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顾总,这位是上海人民医院心血管专科副主任陈建民先生。”沈晨抬手指向坐在中间戴着银边眼镜的高瘦男子,“这位是BJ医学院心血管临床专科副教授葛秦川先生。”这回指的是坐在边上拿手帕擦汗的圆脸男士。

  顾在莒朝他们点了下头,然后把捏在指尖许久的烟点燃了。昏暗的光线中,蓝色火苗一明一灭,照出了他锐利沉郁的眉眼。

  “谁先说?”他微微抬了一下下巴。

  对面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圆脸男子的汗似乎冒得更多了。但是谁都没开口。

  沉寂了一分钟,顾在莒朝沈晨使了个眼色。沈晨递给他一副牌,接着把茶几上的三个银色公文箱打开。

  顾在莒一边慢条斯理地撕开扑克牌的封条,把牌取出来,熟练地洗牌,一边说:“你们跟我赌一把。赢了,把桌上的钱拿走。输了,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这钱也归你。”

  那箱子里,目测过去怎么都有一百万。葛教授吞了一下口水。

  顾在莒把牌向他们递过去,说:“你们谁洗一下牌。”语气温和。

  整整十秒钟,谁都没动,后来坐在中间的陈建民接过牌,“唰唰”切了四五下放回桌上。

  “我们各抽一张,比大小。”顾在莒一边说着,牌面朝上在桌上划开,然后又收起来,面朝下码在桌上。

  迟安最先抽,是个Queen,她嘴角微勾。然后是葛教授,翻过来,是个十,他的脸都绿了。之后是陈建民,抽了个King。三人面露喜色。

  最后顾在莒抽了一张,长指翻过压在桌面,是个Ace。

  三人瞬间耷拉下双肩。

  沈晨在边上嘴角微抽。但凡跟顾在莒直接打过交道的人,都惊叹于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刚才把牌面向上排开,貌似为了显示公正,牌面没有做手脚,可实际上是记住了每张牌的位置。这三个人是否领略到,就不得而知了。

  又是长达三分钟的静默。最终圆脸的葛教授顶不住威压,开了口:“何学弟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他看了一下边上的两个人,接着道:“当年我是医学院派过去进修的,正巧何学弟和凉学妹刚入学。。。”

  “顾太太,您口中的凉学妹是顾太太。”沈晨察言观色,见到顾在莒眉尾微挑,立即提点。

  葛教授擦了一下手心的汗,局促道:“啊,是,顾太太刚入学。大家都是中国来的,就比较亲近一些。”

  陈建民在医院工作,见多了各色人等,对顾在莒脸上的表情变化,即使是很细微的,他也察觉到。接过话头,他说:“何学弟,我们叫他阿居,非常有天赋。头脑敏捷,条理清晰,对于各项病理的根源,旁支,治疗方式,可能产生的并发症,都能高效率地理解通透。他当年若能学成毕业,必然会为医学界做出卓越贡献。”

  讲到这,他停下来,与顾在莒的视线对上。对面的人此刻眯着眼睛,眼角眉梢皆是冷意。

  陈建民轻微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惜天妒英才,入学第二年的情人节,他就出意外去世了。”最后一个字带着颤音。有点难以想象,才相交不到一年的朋友,会因那人的离去,多年后谈起依然如此感伤。可见这个去世的人在活着的人的心中,留下了多么不可替代的美好印象。

  迟安的声音响起:“阿居跟我一样,都是孤儿院出来的。但是他特别聪明,并且非常勤恳,从小就对学业极其认真。虽然有点孤僻不爱说话,但是当朋友需要帮忙时,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顾在莒放在腿上的手,渐渐五指收紧成拳。

  “他靠着奖学金一路读到了大学,进的还是英国首屈一指的名校。这样的学校,学费住宿费自然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承受得了的。可是阿居就是凭着他优异的入学成绩和超凡的面试表现,得到医学院师长的青睐,不仅给免了学费,生活费也有补助。然后阿居平日也接一些私教的工作。”

  讲了半天都是在描绘何安居是怎么的优秀,顾在莒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圈,看向迟安的眼神有了一丝不耐。

  “阿居是在新生入学联谊会上认识未晞的。未晞当时失去父母不久,也是有点自我封闭,除了学业,对别的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不知为何寡言少语的阿居就是喜欢上了未晞,不仅学业上热心地给予帮助,在剑桥的各项生活琐事也都帮忙打理得有条不紊。渐渐地,他也入了未晞的心吧。入学第二年的情人节,两人相约去伦敦玩。”迟安不愧是做律师的料,讲起故事来条理分明,也算客观。

  饶是如此,当顾在莒听到“他也入了未晞的心”那句时,漆黑的眸底蓄起凉薄的笑意。男人下颌线绷得极紧,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寸寸都透着冷漠。他的视线投向迟安,示意她继续。

  迟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那天,阿居把他在孤儿院时就一直戴着的手表,改成了项链的样子送给未晞,据说那块表是随着襁褓里的他一起到孤儿院的。两个人还照着对方的样子做了俄罗斯泥娃娃,一大一小,大的套在小的外面,寓意阿居为未晞挡风遮雨。晚上在回旅馆的路上,一群混混上来骚扰未晞,阿居为救未晞被捅伤,送医不救而亡。”最后一个字落下,迟安把头埋进了双掌,低低啜泣。

  陈建民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低声安慰:“阿居聪明通达,在另一个世界也能活得很好。”

  顾在莒狠狠吸了一口烟,饱和到感觉心肺都痛了,才呼出来。拿着烟的手冲他们挥了挥。沈晨意会,把桌上的公文箱一个个扣上,分别递给他们三人,抬手示意:“我送三位出去。”

  迟安走到门口,回了一下头。后来的日子里,她每每想起都后悔这个举动。在那光线暗淡的房间,仅有门口透进来的一束光,打在顾在莒半身,他的脸隐在半明半暗的青烟袅袅中,连冷峻的面容都模糊了。但是那弥漫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几乎可以构成一道墙,不知是一向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为了不让人窥得受伤的一面?此时,仿佛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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