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郭一洋这次跟着蔡宁宁回来之后,也算是在蔡大山前留了个姓名,虽然他也觉得两人门第相差比较大,但郭一洋在这段期间内,用他的诚心打动了蔡大山。
住在蔡宁宁家里时,郭一洋完全收起了他小少爷的做派,即便什么都不会,但依旧跟着蔡大山的作息,努力熟悉他完全未知的领域——比如种菜、养鸡。
只是,虽然每天都被蔡大山有意安排很多活计,他依然会自己抽时间和蔡宁宁培养感情,看到蔡宁宁做家务,也会顺便搭手,一点儿也看不出城里人的骄矜,也一点点软化了蔡大山的态度。
在郭一洋被家里召回去的前一天,蔡大山已经跟他明确表示过,等宁宁读完书,他还喜欢宁宁的话,只要他们家里对宁宁没意见,他老头子也不会做这个破坏自己孙女姻缘的坏人。
得到这样承诺的郭一洋再没了要离开的不舍,甚至恨不得赶紧回家给家里人做思想工作,跟他们介绍,自己已经给他们找了一个很好儿媳妇儿!
蔡宁宁的故事没多大波澜,或许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不善言辞,没有描绘出郭一洋做农活时鸡飞狗跳的场面,倒是阴差阳错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至于文婉,当她和黄粱一起来蔡宁宁家的时候,在前厅就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他们的情况了,现在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了秦知南身上。
秦知南见瞄头对向了自己,也不急,还有心情打趣蔡宁宁:“原来你也八卦情感问题呀,之前看你一直没问,还以为你不好奇呢。”
“宁宁这叫不提前剧透,她了解我,肯定是想等我来了一起获取第一手消息。”文婉肩膀怼怼蔡宁宁的,为她拦下了秦知南的“攻击”。
“你这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刚还不是说你要来这边都不知道嘛。”
“有吗?你听错了。等等!你别转移话题,如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两人一来一回地交锋,蔡宁宁语速慢,插不上话,便也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直到文婉及时止住了话题的偏移。
想到那个刚毅的男人,秦知南也没了和文婉打嘴仗时的淡定从容,面颊反而飞上一丝红霞,想到两人最近的交集,眼里还闪过一丝不自然。
蔡宁宁看秦知南的表现,更是好奇得不行,蔡靖川是她堂哥,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于她这个被村人排外的堂哥,小时候的她也确实被流言影响,排斥过一段时间。
后来蔡靖川也没有跟她计较,反而在她被村里小孩儿欺负时站出来保护她,之后虽然没有经常在她面前出现,但那次之后,知道了她脾气软,经常被欺负,倒是躲在后面时不时为她出头,让那些调皮的孩子不敢再欺负她。
蔡宁宁原本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但偶然有一次他帮她出头被她看到,那个小身板对峙着一群村里的孩子,还硬气地和他们放话:“蔡宁宁是我罩的,你们再欺负她,就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了!”
放完狠话,他转身看到蔡宁宁就站在他身后,原本充满戾气的眼睛瞬间闪过慌乱,没有上前,反而落荒而逃了。
那时起,蔡靖川是她哥哥,是一直保护着她的哥哥,这一形象就渐渐深入她的心房。即便后来他还是躲着她走,但她还是没有畏惧所谓的“克亲”的说法,亲近地跟在他身后跑,软软糯糯地喊她“哥哥”。
每次她跟的太紧,蔡靖川还会板着脸吼她,让她滚远点,而胆子很小的她也会被他吼哭,委屈巴巴地跑回家,以至于两人终究没有太过亲近。
慢慢长大的蔡宁宁再也不会轻易被蔡靖川的“凶”吓到,可他那会儿已经跑去参军了,似乎也没再回来过。而当他再回来时,身上冷硬的气质和他的功成名就,更让她这个还没出过村的小村妞不敢靠近了。
已经把对蔡靖川的敬爱和敬畏深入内心的蔡宁宁很好奇,她这个拒人于千里外的哥哥,真的要被她闺蜜拿下了吗?虽然她很难想象哥哥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但阿南是个好姑娘,她希望他也能获得幸福。
转念间想了很多的蔡宁宁,心头浮上一抹顾虑,黛眉轻蹙,半晌,才在秦知南开口前和她说了村里对他的传言,以及更为全面地和她们讲述了蔡靖川童年的不容易。
秦知南静静地听完蔡宁宁的讲述,却像是没听到前面蔡宁宁前面说的,有关于蔡靖川的那些传言,反而心疼这样一个刚毅正直的男人,童年生活竟是那么艰辛。但还好,他挺过来了,还长成了中通外直的模样,走到了她面前。
心疼完,转头对上蔡宁宁略带担忧的眼神,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痒地摸了摸蔡宁宁很宝贝的头发,在她反应过来前收回手,才对她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只相信我自己用心感受到的。蔡靖川是个很优秀的人。”
蔡宁宁认同地点点头,也放下了心中那点担忧。
作为真实存在的“乱神”本人,文婉老神在在地一起点头认同。
开了头,接下来也就自然地带出了她和蔡靖川的相处近况。
故事要从文婉点醒她的时候讲起,她离开深市后,连自己家都没回,直接去了大伯家,进了门看到严肃的大伯才冷静了下来,然后在大伯一家的注目下,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秦知南犹犹豫豫拖过了饭点,吃完饭,她还想着是离开或是把事情给问了,就被她大伯拉去了书房。
秦知南大伯秦业成现在是神鹰团的政委,也是最近刚升上来不久,在军队做的,就是负责兵蛋子们的日常,原本就侦察兵出身的他,对人面部表情的察言观色更是炉火纯青。
当秦知南冒冒失失来到他家时,他就注意到了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话。只不过直男惯了的他,当了大半辈子的兵,能看出秦知南有难言之瘾,却没看出她这是为情所困,所以才不动声色地在饭后,特意将人叫入了书房询问。
原以为是外面有谁为难了她,她不好意思开口动用家里的关系,所以当秦知南把书房门关上之后,他就先抛了话头:“囡囡,我们秦家虽然低调,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到头上的。对人对事,我们可以谦让,但不需要一味地退让!”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秦知南一愣一愣的,等她琢磨过味来大伯话里的意思,有些好笑,更多的则是不好意思:“不是的,大伯,没人欺负我,我是想……是想……”后面的话犹豫着该不该说,但对上秦业成鼓励的目光,秦知南还是咬咬牙,完整地吐了出来。
“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听过蔡靖川这个人?”
终于说出来了!秦知南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书桌后面的秦业成却登时站了起来:“蔡靖川?这小子怎么你了?!”
秦知南先是被秦业成的态度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蔡靖川大概真的就在大伯的手下,脸上带出喜色,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连连和秦业成解释。
“不是不是!他没怎么我,是我想怎么他……”话音刚落,书房里的两个人都顿住了,秦知南甚至都反应不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看到秦业成睁得比方才更大的眼睛,话都说到这了,索性也就不管不顾了。
“嗯……就是,简单来说,我看上他了,但我一直联系不上他,”她又抬眼觑了一下秦业成的脸色,看他还稳得住才继续说,“大伯,如果,他在您手下的话,能不能帮忙搭个线?”
眼睁睁看着秦知南真的把他自己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秦业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手下的兵也就蔡靖川最刺头了,个人想法极为鲜明,但却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被他亲自盯着训了好久,才渐渐给扔掉了身上的痞劲儿。
虽说现在蔡靖川立功,发展得很快,但他们这样的人,几乎都能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了,和秦知南怎么看都是两条平行线,她是不是弄错了?
秦业成没有第一时间相信,还有些迟疑地问她:“你说的蔡靖川是我手下的那个蔡靖川吗?”
秦知南疑惑,这名字感觉也不大众啊,难道当兵的有很多人都叫这个名字?没仔细去想,倒也直接把她知道的信息补充了:“他老家是大坑乡的,无父无母,暑假期间你还给他放假让他回家的那个蔡靖川。”
秦业成:……
他知道了,感情还是他给他们牵的线,还真是阴差阳错了。对上秦知南求职的小眼神,秦业成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家弟弟了,没想到就是给自己的兵放个假,竟然就把他家的小白菜给霍霍进去了。
脑子里又想到蔡靖川那张确实招眼的脸,心头又冷不丁升起一抹自豪,他带的兵果然很优秀的,就连一向淡定佛系的囡囡都忍不住要倒追人。
倒追?
秦业成瞬间冷静下来,不成,那小子尾巴还不得翘上天了,我们秦家的女儿都是百家求的,哪里能随便便宜了他。
秦业成克制地回复秦知南:“咳,我知道了。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得赶紧和你爸通个气儿!
秦知南看到她大伯眉头拧起,那副严肃的样子似乎事情不太好做,以为这么要求让他为难了,也没有再说,起身和他告辞了。
看着秦知南走出书房,静下心听到楼下秦知南和他老婆告辞离开的声音,秦业成连忙拨通了弟弟秦家齐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秦业成:“喂,有个急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