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在大家陆陆续续出院的时候,由陈家国出马,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以协助调查的由头,将这几人留了下来,要求他们配合这次事件的调查。
虽不至于关押在派出所,但他们在村里的活动却是被光明正大看管了起来,又时不时会有警官来询问他们一些事情调查的经过。
调查的内容真真假假,但长时间的监管以及连续不断的盘问,四人中胆子最小的那人最先突破了心理防线,在最近一次的询问中忍不住招了。
这人是地形绘图师,按说胆子小是不会来参加这个活动的,可这人在招聘信息发布前刚被分手,女友嫌弃他只会画画,胆子又小,判定他没什么大前途,直接提出了分手。这人一被刺激,脑子一热,就来报名了这次进山。
要说他有才是真有才,手上功夫一流,即使他胆小,遇事总往后缩,但看在他工作做得不错的份上,黄粱和蔡靖川也就没有计较,将他护在了队伍后面。
只是现在,他认罪也是因为胆子小,心理承受能力到了极限,胡咧咧认下了这罪,甚至消极地想着大不了被警察拘留,警察局才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弄清原委之后,大家都是一阵无奈,那个时候还没参与进调查的蔡靖川听说了这件事,吩咐警局直接将事情宣扬了出去,还稍加以润色,弄了一个“无论你的理由多荒唐,只要你没做错事,警察就不会冤枉好人”的传言。
这样的消息对另外两人来说完全不成气候,但对消息一向闭塞的当地人来说,就信了个七八成,所以第二个就上去认罪了。
他给出的理由是:想多表现自己,挣一分功勋在村子里出风头。
然而,他上赶着认了罪,当即就被捉拿关押了。
其实,蔡靖川去申请转业的同时,已经和部队的队友又重新上了一趟山,基本确认了那个探查地形的人是有问题的,进而摸索出了这位村民也是被他所收买的,这人或许知道的不多,但也是被当了挡箭牌,指哪打哪,成为了同伙。
等蔡靖川和黄粱做完自己的事情参与进来调查时,四人当中,就那一个带路的人还依旧坚持着。
但好在,这人倒也是真的没问题,说多了也就是个自私自利,做事不认真。刚进山那会儿因为知道山脚没危险,所以摆出一副认真负责的态度,后来越往里走,就越发地珍惜自己的小命,探路也越加敷衍。
遇狼之前,他本也想着随便过去看看得了,结果好死不死遇到一头单独出来觅食的狼,也不知怎么想的,挑衅似的扔了一块石头,妄想能把狼砸死,结果惹怒了狼,冲上来攻击他。
之后就是他跌跌撞撞地回到队伍,而狼群也被那头狼引了过来。
这四人,一个算是误打误撞做了坏事,但另外三人却像是一条生物链,最核心的是那个地形探测师,他套了村民给他作掩护。
又利用无知的绘图师给自己便利。
只是,村民还算是被贿赂,因着钱的诱惑做了同伙;那胆小的却是没有一点报酬地“被拉壮丁”。
事情历经大半月,总算全都尘埃落定了,只是,虽然他们拿捏住了这位地形师,却依旧没有挖出他背后之人。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似乎也无法继续进行第二次进山了。
一是因为最终的幕后指使人没找到,他们不能再拿大家的生命去做试探;二是蔡靖川因为这次进山受了这冲击,身体不确定能不能负荷更深处的挑战,又或是部队会不会派第二个人来协助;三则这批先锋队受了这样的刺激,大多提出了离开不干了,再大的名利,也得有命享受啊!
事情一下又陷入了瓶颈。
“找幕后主使的事你们怎么看?”文婉先开了口。
又是一天下午,几人聚在一起。因为黄粱和蔡靖川这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文婉还想着回去看看黄平铮的恢复情况,再加上公司的事蔡宁宁没经验,又要兼顾实验室,两人就商量着明天回深市。
黄粱拿出一张纸,在桌上勾画起来。这期间,秦知南和蔡靖川也知道了黄平铮出车祸的事,便也将视线对到了黄粱勾画的纸上。
“我认为这两件事是平行的,”黄粱在纸的左右两边分别写上“狼袭”和“车祸”,“而在此自之前,还有婉婉公司遭遇的事情。虽然三个事情之间没有明确的联系,但显然,都是冲着我家来的。”
白纸上花了三个圈,方才的两件事情之前又标注了“护肤品”三字,三个圆圈分别代表了三件事,而这三件事的中间,又被黄粱打了一个问号。
“我觉得‘狼袭’和‘车祸’是前因后果事件。”
“为什么那人一定要针对你们家?”
秦知南和蔡靖川同时出声,两个人提出了两个问题。
“前因后果?”文婉先询问了这个她更为疑惑的事情。
秦知南想了想,直接和他们说了自己的分析:“我们知道你们出事是因为文婉做梦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指指文婉,又指向两个男人,“而你们,显然是在我们过来之前就碰到狼了,我们只是去将你们救出来。”
“至于黄叔叔的车祸,我觉得更像是背后那人的警告,或者说是一种挑衅的方式,就像在告诉我们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而我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阻止你开发大坑山。”
蔡靖川听完她的话,又重新陷入思考,他方才忘了考虑文婉护肤品的事情,而且他还不知道文婉做梦的事。
虽然他不认为做梦能成为佐证事情的证据,但秦知南说的也不无道理。
黄粱道:“你觉得是为了阻止我开发,不是针对我或者我爸吗?”
秦知南不确定道:“我认为肯定有第一个原因,但至于这里面有没有你和你爸的事,我说不来。”
文婉看向黄粱:“应该两者都有关系吧,你忘了还有郑泽的事了吗?他和郑冀肯定是一边的,而郑泽又是背叛你爸的人。”
想了想,文婉又拉过他面前的纸,将三件事的相关人物分别写在旁边,又把纸推到众人中间:“你们看,‘狼袭’是宋明辉,‘车祸’暂且算他‘肇事者’,这两方的指向还不明确,但总归是利益驱使。”
“再看这个‘护肤品’,人物是郑冀,郑冀的指向是郑泽,而郑泽和黄叔是有联系的,大胆猜测一下,郑泽会不会和‘车祸’事件也有联系?”
几人看着这几条人物线,虽然这关系攀扯地有些牵强,但又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蔡靖川伸出手指点点“宋明辉”:“他多半是利益驱使,”先是肯定了方才文婉的说法,又指了指“郑泽”,“他应该就是权力压迫了。”
黄粱:“怎么说?”
蔡靖川将手指滑到中间的问号上:“先假设三者的核心是同一个人。你的这个项目是政府批准的,没有足够的利益,谁敢来犯事?并且是驱使得动这么聪明的人,他的前途也是不差的。”
“顺着这么推导,背后之人许给宋明辉的利益一定够大,而能给出比光明前途还大的利益,那人的权力必定也不会小。”
说到这,他又将手指划到了“郑泽”二字上面:“他已经是大坑乡的二把手,且你说的,你爸有计划想要把他往回调了,那么,他要不一开始就不是你们这边的,要不就是被比你爸更大的权力给压迫了。”
“那这样的话,咱们是别想找出这人了吗?”
“法治社会,也不是他能只手遮天的,咱们的先机不过是失在我明敌暗。”
“那……现在有办法引出那人吗?”
四人:……
一片尴尬的寂静过后,黄粱提议:“近一段时间咱们先锋队还得重新招募,也没那么快要准备进山,再观察看看吧。”
这次的小型会议就这么无疾而终了,而文婉和秦知南也回了深市,蔡靖川去了京市做最后的交接,只有黄粱还在大坑山继续艰苦奋斗着。
离开的前夜,小情侣两个躺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从一开始文婉特意过来照顾他,就让他很感动了,尤其后来还得知文婉是做了有关于他受伤的梦,这让他觉得两人已经心心相印到产生了心灵感应。
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感情寄托给他,让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是份熨帖:“婉婉,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表达我的情感,但能得到你的喜欢,我觉得,大概真的是我上辈子做了很多的好事吧。这次谢谢你。”
夜色中,黄粱将文婉搂在怀里,文婉的手搭在他的心脏上,他铿锵有力的跳动,也给了文婉极度的安心:“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啊,能被你喜欢,我也很开心。来照顾你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咱们两个不用说谢谢。”
之后,房间里就是长时间的静默。
就在黄粱以为文婉已经睡着时,他突然听到文婉迷糊的声音:“我们要一辈子好好的。”
嘴角忍不住牵出满足的弧度,不管怀里的人有没有睡着,他都肯定地给了回答:“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