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主要在大腿后面,皮肤磨破了一大块,伤口经过细心处理,看起来也不算太恐怖。就是整条腿,青紫色的痕迹暧昧不清,一眼就知道不久前发生过什么。
医生摇摇头,“应该是着凉,有没有咳嗽?”
“没有。”
“看来喉咙没发炎。”
赵星洛垂眸,面色有些不自然。
医生忍不住道:“年轻人,以后注意点儿,她是你媳妇儿,看这伤口你不心疼啊?”
这得多激烈才能搞成这样,医生也是个过来人。看着小脸病态发白,娇小地窝在赵星洛怀里的宁栩,目光都多了几分怜爱。
赵星洛抿抿唇,“知道。”
“等你媳妇儿醒了跟你媳妇儿说。”
“好。”
体温计拿出来,将近四十度,医生开了单子让赵星洛带着宁栩去输液室。
输液室的护士把东西捧过来,用橡胶管绑住宁栩的手腕,针扎进手背血管的时候因为疼痛,差点就让她甩了。
“先生,要不您把您妻子放坐在这边吧,输液要挺久的。”护士好心提醒。
赵星洛依旧抱着宁栩,让她靠在怀里,“等会儿再说吧。”
宁栩一直在沉睡,没有醒过,浑身都是软绵绵的。
虽然长得挺高,却没什么重量,赵星洛抱了那么久,没感觉到累。
他不能睡,要看着输液瓶,但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宁栩的脸。小小的一张瓜子脸,不施粉黛,五官精致无瑕,病态的苍白,楚楚可怜。
多少个深夜与清晨,赵星洛睁开眼就会被惊艳,眼底发光。
有时候甚至觉得,就算以后每天清醒看见的是她,都值得。
宁栩没有熟睡,只是梦魇。
“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你回来吧,你回到我身边吧,教教我,别不要我,别不喜欢我,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会了,我好害怕……”
听到她的呓语,赵星洛皱眉,她梦到了谁?
“你走了,你真的不要我了。”
是那个她和他说过的初恋吗?
就这么喜欢?这么喜欢的话还来招惹我?还说喜欢我?
赵星洛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在她一直重复的话语中,无力放下。
那个人到是谁?可恶!
挣扎了好几次想放弃和她这个病人计较,最后居然还是忍不住问尚未清醒的她,“谁不要你?”
“你,是你不要我……”
“我没……”赵星洛没说完就顿住,宁栩说的人,绝对不是他。
有点生气:“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乱喜欢别人,活该!”
宁栩委屈地流眼泪,赵星洛叹口气,“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计较。别哭嘛。”
“我错了,我不说你了,你别哭啊。”
“宝贝,别哭啦。”
来换输液瓶的护士看见有些崩溃的赵星洛,偷偷一笑。
子夜时分,宁栩的烧渐渐退下去,却没转醒。
输完液是凌晨,拿了药,赵星洛把她带回家。
煮了粥温着,再给自己和她洗了个澡,抱着她慢慢喂了粥,千辛万苦哄吃药,然后才勉强算是能休息。
天完全亮宁栩才醒,浑身动弹不得,依旧被赵星洛抱在怀里。
她有意识赵星洛昨晚带她上医院,知道自己发烧。但是也记得腿后面有伤,记得浴室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星洛。
“醒了啊?”
赵星洛在她之前醒的,再次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烧退了,你感觉好点没?”
“嗯,挺好的。”宁栩懒得抬头去看他,闭着眼思考问题。
就算昨晚被细心照顾着,她也无法忘记自己的决定。
她想离开赵星洛了。
如果不能得到爱的话,她这一次真的不想再执迷不悟。那种心狠狠下坠的感觉,她很害怕。
昨天梦里,翻来覆去都是曾经的自己在一遍又一遍质问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要喜欢赵星洛?从十八岁到现在的二十三岁,五年。
总是被伤害着,甚至分手都没有被挽留,却因为他再一次主动靠近而又沦陷。
十八岁以前的宁栩说要永远离她而去,看不起现在的她。如果那个宁栩彻底离开,那她将失去勇敢,自信与自尊。
她不走可以,条件是,在很好的宁栩和很爱的赵星洛之间做一个选择。
答案是,很好的宁栩。
只有学会爱自己,才能拥有同等的爱情。
所以赵星洛,就算了吧。
“赵星洛。”
“嗯?”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爱,可以这么难,从今往后,再有爱情,我就再也不会惊慌失措了,因为在你这儿,我摔过太多次,就不怕疼了。
“嗯。”
宁栩拿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刚坐起来又被他拉着躺回去亲了一下,才被放起床。
赵星洛太累了,没有和她一起起。
洗漱好,随便换了身居家服,宁栩做了简单的早餐,也没喊赵星洛,留了张纸条,推门出去。
“宁栩?你脸色怎么不太好?”沈寒打开门就看见怏怏地宁栩,勉勉强强对他笑,什么也没说,却忽然扑上去抱住他,沉默着流泪。
沈寒把她带进去,关了门。
“我先哭一会儿好吗?借肩膀给我一下,我哭好再和你说。”宁栩声音带着乞求,哽咽着,拼命忍住喉咙里快要破开的委屈和难过。
沈寒拍拍她的后背,“好,借你。”
在沈寒家留了很久,是她哭得太久,然后又说了很多。
分别时,和沈寒再次拥抱,笑容释然。
宁栩蹲在自家门口,不愿进去,脑子里一遍遍回想当初和沈寒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管是看成爱情还是友情,都万分美好。
还想起昨天在何安予家,她想象着,要是以后有了孩子,会怎样。再往前想,孩子的爸爸会怎样,在赵星洛闯入回忆之前一切都戛然而止。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站起来,缓了一下腿上的酸麻,回到家里。
赵星洛就在门口,抱着手臂,戏谑地看着她。
似乎早就知道她在门外,等着她进来。
“沈寒没安慰好你吗?还要在门口再哭一会儿。”赵星洛摸摸下巴,“还是他知道被你骗了,然后你觉得委屈?”
宁栩无力地看他一眼,“嗯。”
她什么都不想说,如果对方是赵星洛,尤其。
赵星洛咬咬牙,看着她从眼前垂着头失魂落魄地走过。
“都这样了还想着在第二个男人身上找安慰不是找死吗?”他走过去捏着宁栩的下巴,搂住她的腰。
宁栩茫然和他对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赵星洛,谁都比你好。”
她说的很慢,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又万分认真比较之后得出的结论。
赵星洛怒火中烧,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什么比我好?!”
宁栩扑哧一笑,“以上纯属个人观点,并不代表多数人。”
“我是说在你这里。”
“很重要吗?”宁栩的笑容没有落下,“我怎么看你很重要吗?我的感情对于你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说到最后居然有一丝哭腔,但很快又被她的笑掩饰过去,丝毫不畏惧赵星洛冷冽的眼神。
反倒是赵星洛,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惊慌着松手,走开。
他回答:“不重要。”
宁栩:我一直到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