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私人会所
刚刚自己一时冲动，言语上冲撞了陆风，赵封尘心里并不若表面看到的那么淡定。
他是喜欢裴沐起，想要公平地和陆风较量，却也无法承受得罪陆风的下场。
正是这份最烈的酒也灌不醉的清醒让他更加憎恨自己，厌恶自己。
从他仰仗陆风才能逃脱家族衰败厄运的时候，他就输了。
输得彻底。
别说公平竞争了，他在陆风面前连说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说？你想让我说什么？”赵封尘踉跄一步，险些跌在了地上、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这个胜利者还想让我这个失败者说什么？”
“甘拜下风吗？”赵封尘嗤笑，“好啊，我承认，你赢了。”
“你赢了，可以了吧？可以了吧！”
说完砰砰两声，酒瓶酒杯被他接连砸到了墙角，碎玻璃四处飞溅。
遍地狼藉，陆风看也没看，墨眉几不可见地拧了拧，望着赵封尘。
“你输？我赢？”他想了想，好似在找合适的措辞。
“我现在终于理解，你为什么永远找不到真正爱你的人。”
“自诩捧着真心，不过是自私自利之徒罢了。”
陆风眼里满满失望，扫了他一眼，转身朝外走。
“等等。”见他要走，赵封尘叫住了他，可是却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背影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轻轻飘着一句话，在赵封尘耳边回荡。
“啊——”赵封尘气得大叫一声。
见他五官扭曲，一脸痛苦，祁无咎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感情这种事情除非自己想通，别人是帮不了的。
包厢里安静无声，只听到赵封尘粗重的呼吸，好似喉咙深处的喘息，一声重过一声。
“封尘。”
祁无咎想去拍拍他的肩膀，手还没碰到人，他就猛地站起来，想要往外冲，却没注意地上酒水湿滑。
咚的一声，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手掌压在碎玻璃上，鲜血直流。
猩红的血混着酒水，恣意流淌，更加触目惊心。
祁无咎赶紧去扶他，手却被他甩开了，“别管我！”
“你的手受伤了。”
“你也想看我笑话是不是？你们都瞧不起我是不是？”
赵封尘低头，呆呆地看着那片红色，许久之后他竟然笑了。
好像那一汪不是刺鼻的血，而是清冽的甘泉。
“封尘，你别这样。”
见他笑了，祁无咎看着更难受。
“走开，我叫你走开。”赵封尘用力推开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你和他是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高高在上神气十足，了不起吗？你们谁也别想看我笑话……”
祁无咎蹙眉，他万万没想到赵封尘是这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当你此时是在说气话，先走了。”
祁无咎看都没看他，举步往外走，才出门口就看见陆风靠墙而立，不知在想什么。
“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他笑着走过去，“走吧，我今天就破例陪你喝一杯。”
“你想多了。”
“好，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
祁无咎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正要说他请客一起吃饭，就听见陆风开口。
“你那里还剩多少钱？”
“……”
原来真的是他想多了，祁无咎扶额。
见他这般垂头丧气，陆风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把他带到一家餐厅，菜单一推随他点菜。
“交友不慎，现在跟你绝交还来得及吗？”祁无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陆风挑眉，“你觉得呢？”
祁无咎摇头，这家伙是想把他家底掏空吗？
“对了，封尘的事……”到底都是兄弟，祁无咎不想看到他们反目。
“放心，我对他没意见，只要他别出现在小起面前就行。”
喜欢这种事本就不由意志控制，没有谁对谁错。
况且有人欣赏只能说明他的女人很优秀。
“那就行，有时候看他也蛮可怜的。”
“呦，老祁，看不出来你还会可怜别人。”
……
和陆风吃完饭，祁无咎没有急着走，而是说好要去小公寓拿旧书。
陆风向他借那么多钱，自然想着要对他好一点，便让岁成多加留意，收集了一些绝版书籍，还有两张罕见的乌金拓片。
他想着光凭这两张拓片，祁无咎就不可能不借钱给他。
陆风对文学古物没什么兴趣，拓片对他来说也就一文不值，可祁无咎喜欢，若是恰巧是他心头好，就算出再多钱都有可能愿意。
祁无咎没想到他还能搜罗到原版拓片，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东西究竟怎么样，于是就跟着陆风去起航等裴沐起下班。
他们到起航的时候，裴沐起和朱秘书还没回办公室，只有小碗儿一个人。
小碗儿见到陆风笑着跑上前，还没走近，就发现他身后还有人。
没想到这么快又看见了他，小碗儿暗暗惊讶，顿住脚步，收敛表情，露出一个非常乖巧的笑，“你好。”
祁无咎只是嗯了一声，点点头，又接着问陆风那拓片的年代。
可陆风哪懂得这些，他当时就粗略看了一眼，只能大体描述那东西的模样，胡乱应付。
“我说你一个码字的人，怎么会喜欢那种老古董？”陆风看不透他。
这不都是老学究的喜好吗？他才几岁，心已经这么老了吗？
“题材需要，我最近都在研究历史。”
“最近？你这有两三年了吧，还最近？”
“有那么久吗？”祁无咎自己倒没注意。
他做事素来严谨，就算是天马行空的文学创作，所有内容的基础都非常吻合历史事实，在写文之前一定会去深入研究了解，所以他写得很慢。
不过慢却不代表差劲，他有他自己独特的节奏。
“你也别说我，问我要那么多钱总得说说你这是想干什么吧。”
祁无咎把带来的杯子随手放到桌上。
两人一来就进了陆风常待的小会议室，小碗儿见他们好像在谈什么事，不敢擅自打扰，在门口徘徊许久，直到陆风出声询问。
“你有事？”
“没，没什么，就是想问要不要泡茶。”她半低着脑袋，红着脸说。
陆风看了祁无咎的保温杯一眼，“那就拿瓶热水来吧。”
“好，马上来。”
陆风见她咚咚咚跑出去，不由地笑了笑，回头就看见祁无咎表情寡淡，撩着眉眼，好似不解他为什么突然笑了。
“你不觉得小姑娘很好玩吗？”
陆风是真的觉得小碗儿好玩，这也正是他让小碗儿进起航的原因。
他就算再体贴入微，毕竟男女有别，有些地方也可能照顾不到。
女生之间还可以说悄悄话，聊一些只有闺蜜可以说的事。
沈文茵不在，朱秘书又结婚生子，不是一个年龄层没有共同语言，裴沐起在十七楼没什么说话的人。
陆风不想她成天只知工作，就想找个有趣的人，偶尔能逗逗她开心。
小碗儿也确实不辱使命。
除了可爱逗趣，还会常常给裴沐起带好吃的，让她在公司不至于太过沉闷。
可是祁无咎并不了解他的想法，也没有见过他们私底下的相处方式，只觉他好像对小碗儿特别上心。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上心，听起来总是很危险。
“还好吧。”祁无咎不置可否。
“宋先生和小姨在一起的话，那她就是你妹妹了。”
“妹妹好啊，那么可爱的妹妹谁不想要。”陆风看向门口。
祁无咎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小碗儿提着一个小壶站在门口，可能是听到了陆风的话，害羞的红了脸。
“陆哥哥，水。”
“放着吧，让他自己倒。”
小碗儿看了祁无咎一眼，便点头出去了。
裴沐起回来的时候武溪行也跟在后面，裴沐起知道祁无咎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就先去收拾东西。
陆风则叫住了武溪行，“进来说。”
对于陆风明知阿己和自己说开了，还故意逗弄阿己，武溪行心存不满，他叫自己的时候并不想搭理，装作没听见打算走人。
祁无咎见陆风被无视，抿唇浅笑，只觉终于有人不吃他那一套了。
武溪行差点进电梯了陆风才把人拦住。
“有重要的事，关于林山虎的。”
“林山虎？”武溪行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上次你和江恕己彻夜未归……”陆风故意强调后面四个字，笑而不语。
武溪行没那么笨，斜睨着他没有接腔。
“我就代替你去面试，招了个五十多岁的保全，也不知仓储部的人都是什么想法，非要找年纪大的。”
“他们要什么人自然有他们的理由。”
武溪行蹙眉，不喜欢他这种怀疑的语气。
“嗯，那倒是，不过偏偏来面试的人里有一个叫林大强。”
武溪行不知道林大强是谁，可是刚才陆风说过关于林山虎，难道这五十多岁的林大强是林山虎找来的？
陆风知道他一点就通，并没有说下去，只是让他多盯着人，便去找裴沐起了。
裴沐起考虑到祁无咎是陆风朋友，就想让他和他们坐一辆车，没想到被陆风拒绝了。
“他自己开了车让他去吧，一单身狗，我们这么恩爱，还是别刺激他了。”
裴沐起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谁跟你恩爱啊。
江恕己见陆风又要把裴沐起带去小公寓，忍不住问道：“沐沐，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等你一起吃晚饭？”
裴沐起还在想着怎么回答，陆风就先说了：“小起的晚饭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安心跟你的女朋友去约会吧。”
“谁要约会啊！我又没跟你说话。”
江恕己小心翼翼地偷看武溪行的表情。
早知道就不听那家伙的建议，说什么找个女朋友让小行行吃醋。
现在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当初的“一时糊涂”。
还整天被陆风拿出来说事。
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