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问裴沐起信不信医院是他的，裴沐起第一个念头就觉得他爸是医院院长，这让陆风颇为怀疑，自己在她眼里是个只能靠祖上庇荫的无能二代。
“我没说一定啊。”裴沐起见他好像有点失落，示好地抵了低他，“我们先看看设备效果怎么样吧。”
裴沐起接过武溪行递给她的耳机戴上，很快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了声音，不一会儿便皱着眉取了下来，“他岳父怎么一直在咳嗽？”
“七十岁的人了，挺多毛病的。”武溪行指了指病例上的病史。
裴沐起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两只手也不安地绞在一起。
急促的喘息，不规则的频率，间断还会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窒息感，好像下一秒就不行了，就无力回天了。
这就是生老病死吗？
不知道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裴沐起急切地翻自己的包，刚找到手机，没拿稳又掉了。
陆风蹲了下来，捡起她的手机，抬眸看着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就是想给我爸打个电话。”裴沐起拿着手机往外走。
江恕己和武溪行面面相觑，江恕己拿起耳机听了听，啧啧咋舌，“怎么喘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不行了？沐沐肯定是担心伯父的身体了。”
“嗯。”武溪行担忧地看着裴沐起的背影。
陆风没说话，去打个电话也好，听到声音就会心安一些了吧。
监听是个挺无聊的事，江恕己听了半小时除了喘气就是护士来换点滴的声音，烦闷了就让武溪行去听。
他耐得住性子，戴上耳机一坐就是半天，期间只是上了一趟洗手间。
为了不干扰武溪行，都不能大声说话，江恕己没事就躺在一张病床上玩着手机，到企业微博上看一看，很快就睡着了。
陆风拉着裴沐起到另一张床上坐着，“你也很累了，躺一躺，有事我会叫你。”
“可是溪行……”
“没关系，他累了我可以跟他换。”陆风弯腰把她的脚放上来，脱了鞋。
见她还犹豫，又说道，“一个人监听就可以了，你干坐着也没用，现在刚好可以趁机休息一下，养精蓄锐，你是他们的主心骨，有责任保持一个清醒的大脑不是吗？”
“那你要帮帮溪行。”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裴沐起没再坚持，闭上了眼睛。
天气热，陆风只给她盖了个被角，在旁边陪了一会儿就让明生去准备晚饭，然后走到武溪行面前，示意他来替换。
武溪行坐了很久，觉得腰酸耳朵疼，就没有跟他客气，摘了耳机给他。
他看着窗外的霓虹，此时外面已经天黑了，医院规定探病时间到九点，如果到了八点李军还不来，今天就白忙活了。
“好消息。”陆风突然低声对他说。
“什么？”武溪行连忙靠近耳机，想听听看。
“刚刚听到李军丈母娘说，李军晚上要再来看他。”
“是吗？太好了。”武溪行高兴地忍不住拍了一下陆风的肩膀。
不久明生就拎了外卖进来，他没跑太远，都是些附近的寻常吃食，很有丰城当地的特色，气味很香，放在桌上没多久，就把睡觉的江恕己都给勾引醒了。
面对美味，他正要惊叹一声，陆风就冷冷地看着他，食指抵着唇，示意他禁声。
江恕己哪有那么听话，更何况对方是他讨厌的陆风。
不过他一张嘴正好看到裴沐起睡在另一边，立马消了声音，对着陆风吐舌头。
只要不吵到裴沐起，陆风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听到什么可能有用的信息就点下录音键保存起来。
陆风看了一眼时间，让武溪行把裴沐起叫起来先吃饭，他一个人挪到角落里，摒弃杂音，专注地听着。
裴沐起醒来就见他坐在那里背对着自己，她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对武溪行说，“你买的？”
武溪行摇摇头，指了指明生，后者对着她笑得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
见他一副求表扬的神情，裴沐起没有辜负他的希望，“谢谢你，闻着好香哦。”
明生递给她一双筷子，裴沐起拿了个碗，每样夹了一点出来放到一边后才开始吃，卤猪肚入味而且相当有嚼劲，很快就吃完了，江恕己趁着她不注意从预留的碗里夹。
“这是给他的。”裴沐起压着他的筷子，低声说。
“反正他又不喜欢，不如给我吃，别浪费了。”江恕己筷子一抽，从另一个方向下手。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裴沐起疑惑地问，一起吃了那么多顿，她都不知道陆风还挑食。
江恕己夹了香菜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丢进嘴巴里，边吃边笃定地说：“那么多香菜他肯定不吃。”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陆风走了过来，已经吃好的武溪行顶替了他。
“切。”江恕己一脸不屑。
“你真的不吃？”裴沐起抬头看他，她不是觉得他不该挑食，而是难以相信阿己竟然知道。
陆风点点头，看到她旁边放了一碗菜，坐了下来，“你帮我留的？谢谢。”
他先把最上头的一片香菜夹出来，看了一眼明生才开始吃。
明生耸耸肩，他明明交代那个阿婆不要香菜，不过可能她听错了，以为是多放点，打包之前还特地又洒了一大把，反正他可以吃，就带了回来。
等陆风吃完，接近八点种，还是没有听到李军来的声音，江恕己都有些烦躁了，正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武溪行突然叫了一声，“来了。”
终于等到李军来了，所有人都走到他旁边，紧张地看着他。
李军是算好时间到岳父病房的，此时探病的人几乎都回去了，医院人少，不容易被发现。
职业原因，他对周围不同寻常的地方比较敏感，裴沐起的人跟着，他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行动上更为小心谨慎。
“爸，妈。”李军与两老打招呼。
他岳母今晚陪夜，原已经躺在折叠椅上睡着了，被吵醒后就去外面洗把脸，顺便倒点开水。
“钱到账了吗？”鼻子插着氧气管的老人招手让他走近。
白天李军来的时候他睡着了，很多事情都没问，这才特定叫他再来一趟。
“收到了。”李军咧嘴一笑，眼里露着贪婪，“三百万，不多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