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音知道她此刻的沉默就是有些动摇了,过去握住了她手,像朴英一样叫了罗桥名字,说道,“阿桥,接受阿英吧,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罗桥醒了醒神,缩回自己的手,站了起来,回道,“对不起,你我都不该是圣人,既然你这么喜欢朴英,为什么自己不去争取?请别在我这里徒劳无功,因为只要我不想的事,谁都无法改变。”
她说完径自走了,且徒步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在逃避,她怕李姝音继续说下去,她心里深处的那个人,会打败她现在渐渐消失的理智。
对,她应该选择理智,而不是感情用事。
“你心里也有阿英的吧?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既然你们都喜欢彼此,何不试试呢?就算为了他这样真诚,你何不试试呢?”李姝音在原地喊道。
试试?她在劝她跟朴英试试?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不!这样不对!
现在的她,对感情缺了一丝勇气,她怕,她顾忌,不止是关赫的不断纠缠。她自己的心,那颗沉睡懵然的心,她自己都不太懂了,她太多年没有感情的活着,她不知道枯木会否还能发出灿烂的枝丫。
爱,是怎样的滋味?
她忘了。
罗桥脚下未停,流转的眸子在不觉中潮湿了眼睛。
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朴英,这个阳光温暖而又把罗桥全部放进心里的男人。他也是这世上最后最终走进罗桥心里的男人。
京都,半山陵园里。
白素衣着的那如梦,一手捧白菊花,另一手牵天赐,缓步走过一个又一个墓地,最终,在有一张慈祥父爱的墓碑前驻足。
今天天气格外晴朗,可是这一大一小的脸上却寻不到半丝光明。
那如梦蹲下身,把白菊放在墓碑前,望着慈父的遗像又模糊了视线。
自己一向刁蛮任性,不仅半点不听他的话,还一再破坏他的生活,最后弄得早年丧偶的父亲孤独走完了一生。
“父亲!”她掉泪后唤道,并安抚慈父的在天之灵,“您放心吧!即便那家没落,我们还有天赐!关家所有的一切终归会是他的!我们还没输,我也不会输!”
迄今为止,天赐还是关赫唯一的孩子,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尽管得不到认可,她还是有去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比如……
她心中的那个贱女人……
“妈妈!”天赐不懂,看看母亲流泪的脸又看看自己外公遗像。
“乖,天赐,我们得去找回属于你的东西!你要帮妈妈,好吗?”那如梦轻轻抚着儿子脑袋,止住了泪水,眼睛里是期盼的希望。
“妈妈!我只想要爸爸!我要爸爸爱我!”天赐满是委屈的说道。
幼小的心灵羡慕别人,羡慕那些同龄的小朋友。他们很平凡,没有昂贵的玩具,没有豪华到迷路的家。可他们有父母的疼爱,可以坐在父亲的肩膀耍赖……可以感受到一家人的和乐,可以一起吃饭,旅游,可以做游戏,可以……可以的事情太多太多。但他,除了母亲和空虚的家,什么都没有。
“天赐放心!这次,你爸爸定会认你!”那如梦醒了醒眼睛,直起身来让天赐也面向墓碑站着,嘱咐道,“跟你外公说句话吧!”
天赐乖乖点头,顺从自己母亲意思,对着遗像认真说道,“好外公,你在天上要每天开开心心的,我跟妈妈一定会把爸爸找回来的!”
他是个很听话很乖巧的孩子,是支撑那如梦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能因为一个意外跟关赫有了孩子,能把他保住了。才能这么多年过来,熬过了一个个难过的夜。
她心有所向往,那是一个她曾住过三年的家。
一个寸土寸金不止的地方。
位于静心湖畔的别墅区,是京都最有钱势的象征。它们只属于一个姓氏,那就是关氏。
经过一片精修火红的枫叶林,便能呈现一湾清澈的湖水,蓝天白云映在上面,别样静美。
继续往前走,路过绿色平铺的草坪,闪现这座别墅群的入口。进去后,是足球场大小的停车场,有室内和室外分开。前庭中央是一个巨型的欧式大喷泉,象征涌动生生不息。
穿插其中的小径之上,忙碌的佣人和负责安保的保镖行走上面。
别墅群里有一栋不入格局的古式楼阁。是关家先祖刚入京都安家时修建的,历过几百年的岁月洗礼,仍坚固的矗立在那。是为关家祖训,此处只能掌门人才能出入,即便是如今退隐养老的关父也不行。
“嘀嘀……”
两声鸣笛,黑色栅栏大门打开,一辆艳红色跑车开进来,平稳娴熟的停下。
几下佣人小跑着过去伺候,并尊敬唤道,“大小姐回来了!”
红装女人迈脚落地,轻轻应了声,转而去看紧接开来的一辆黑色越野车。男人帅气下来,摆了个酷酷的姿势,喊道,“雎儿姐!我帅吗?”
他那做作的面容很像一个面瘫演员,关雎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训道,“什么年龄了?幼不幼稚?”
慕容安跟关赫同龄,是家中老么,独苗男丁,不找女人结婚,只在五年前找过一个正式女友,几年下来,仍是清清爽爽的一个人。家里老人知关雎儿能镇得住他,几次三番的拜托她劝劝。
关雎儿却是从没察觉,这个她眼里的弟弟喜欢她。她还常在他耳边念叨,“老大不小了,别再跟个孩子似的在外野,快点找个正经女人结婚生孩子吧!”
慕容安呢,掏掏耳朵,讨饶般笑道,“雎儿姐,别跟我妈似的,整天唠叨个不停,你还年轻貌美!”
关雎儿听后无奈笑笑,自己都是四十岁的人了,哪里还年轻?哪里还貌美?
“哎~~”慕容安这会又没受待见,立即现了原形,小跑跟上,凑去关雎儿身旁聒噪,“雎儿姐!雎儿姐!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行李都打包好了!是不是要找个黄道吉日?譬如能结婚的那种?”
关雎儿闻言脸拉了下来,止步于客厅中央,转头责问他,“敢跟我谎报军情的人,哪来底气跟这提条件!“
“这……”慕容安无言以对,想想那两位在回国前还好好的,他才安心独自回了京都,哪成想,罗桥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什么这?堂堂金牌大律师,只知帮人家离婚争财产,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关雎儿怒气说道。
慕容安悻悻撇嘴,心中默默念叨,“雎儿姐啊雎儿姐,赫的那个阿兰啊,跟你似的,忒难对付了!”
“你心里在叨叨什么?”关雎儿斥问一句,接着上去踢了他一脚,就像许多年前,慕容安闯祸被她逮到教训一样。
她猜想,他心里准没说什么好话,要不然也不是这种类似猥琐的表情。
“没有!没有!”慕容安挨了结实一脚,却是嬉皮笑脸,说道,“雎儿姐是这世界上,我最敬重最喜欢的女人,我怎么敢叨叨呢?我是在心里夸你呢!夸你,人美心善,是咱们京都第一女强人!”
他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关雎儿听言很是受用,面上紧绷的表情也得以缓和。
女人啊,都是这样,关雎儿也不例外。
不过,她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在她眼里,慕容安跟关赫一样,都是她的亲弟弟。
这时,关赫从楼上下来了。
他见两人立在客厅谈话,欲要绕过出门。
“赫!”关雎儿看见了,连忙叫住沉脸的亲弟,感受到他周身的冷空气,缓声缓气的说道,“一起去吃饭吧,让慕容请客,我们大宰他一顿!”
咦?吃饭?
慕容安一听欣喜,不过想到多了一个,心里便觉隔应。
关赫回身瞥了他一眼,便知那心思,回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一起去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当陪陪我。”关雎儿希望自己亲弟开心一些,说话的语气都跟对待孩童似的宠着。
可把慕容安嫉妒坏了。
但关赫不喜欢。
他不高兴,想到亲姐经常去的那个餐厅,想到是朴英的,脸色瞬间更沉了一分。
关雎儿知亲弟还是为当年的事介怀,说道,“我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自己不也查了上千遍了,朴英根本就不知道罗兰的事,他纯粹就是个热心帮忙的!”
“可他们现在很熟,你知道吗?”关赫反问了这么一句。是心里的疑问,是压在心里的不痛快。
“知不知道的,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八年多从未见过面,从未联系过,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关雎儿说道。
关赫的确这样清楚,不然他不会不去找朴英麻烦。可他心里还是隔应,说道,“你们去吃吧,我走了。”
“赫!”关雎儿叫住了他,说道,“天赐的事呢?爸妈都等着回信呢!”
关父关母参加完那如梦父亲葬礼又回了北欧。临走前,对他们唯一的亲孙子不放心,跟关赫说了几次又不通,就嘱托给了关雎儿。
“他们年龄大了,想享受天伦之乐,想儿孙绕膝,这没错!我们关家到了现在就这一个孩子,这是事实,你不能太自私,也得为关家多考虑考虑。”关雎儿走过去劝解亲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