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应如此之大,是男人都会受挫,关赫更多的是不置信,他不相信她会恶心他。她是他的女人,难道她忘了吗?走过去想替她拍拍后背缓解,她抬手强硬阻止了。
她很痛苦的样子,不让他靠近一分,扶墙走了几步,然后消失在了黑暗里。
“阿兰,我错了!你离婚,我娶你!让我完成当年的承诺,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吗?”
他恳切的对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喊着。
迟来的道歉贱如草,伤害过了再来弥补,有何用??有些错,错了就是错了,它从本质上不配得到原谅。
空荡的巷子里,许久后,关赫落寞般走了出来,弯身进了路边车内。
子良在外请示道,“先生,现在是要回住处吗?”
关赫揉了揉眉心,轻轻点头,待车门即将被关上,他又挥手示意子良,子良忙低身凑近了,听他问道,“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子良闻言紧接答道,“先生放心,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嗯。”关赫应了声后,仰靠上了座椅闭目养神。
他很是疲惫神伤,为了见罗桥,为了跟他的阿兰重修旧好,他算是抛下了所有,何止是煞费苦心。
罗桥回到家中,直奔自己房间浴室,鞋子、外套、里面外面的所有衣服,全都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她不知何时有了极严重的洁癖,有怕被污秽沾染的恐惧,她从镜中看自己唇瓣,原是娇艳皓齿,却是被肮脏覆盖。她是承受不了这些的,说到底,人都有致命弱点,因如曾经的经历,留在脑海中的伤疤作祟。
直至许久许久,她终于换了身深灰色家居服出来,双唇红肿,倦态显眼可见。家里寻起雷柏霖,却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给打电话,竟是听来一波一波关机提醒。
真是恼人啊!
“天涯知己”。
雷柏霖在二楼包间自顾自的灌酒,赶来的孙伟杰忙上去劝阻。
他问,“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
“吵架?”雷柏霖一听,心里更痛了一分,自嘲道,“我多么希望能跟她吵架,让她打我骂我都行。可是,她永远客客气气的,永远的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一步之遥啊,就只一步,我比任何人都靠的近,却用了六年都没追上……”
他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一行属于男人的热泪流了出来。到了此时,他何必再怕人笑话,抬手圈住了孙伟杰脖颈,对他说道,“兄弟,哥让你们失望了。”
孙伟杰还是头一次见雷柏霖这样,一刻愕然之后说道,“霖哥,要不,你就直接跟嫂子摊牌吧,说你都好了,你想睡她!只要有了第一次,往后就不别扭了!”
雷柏霖硬朗的面上颓废一笑,放开了孙伟杰,“她不会愿意的,她心里没我。”说罢,又是去桌上抄来酒喝。
可是任他怎样麻痹自己,脑中都会浮现巷子里见到的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仿若旧情复燃的男女。
“嫂子可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了,你何苦纠结这个?你们是夫妻,夫妻两个上床是很正常的事,是合情合法的事!”孙伟杰劝说道。
雷柏霖摇摇头,不再说话了,只一个劲的喝酒。孙伟杰无奈的叹着气,没法子阻拦,也阻拦不了,只能陪着一起喝酒,任由他去折腾。不过此时闹的凶,之后回想起来便会更难受吧。
天已经大亮了,雷柏霖心绪不宁的模样回家,带有些许酒气,却是刚进家门就被客厅的罗桥吓一跳。
她应该整晚窝坐沙发,肢体僵硬的盘坐着,听见人回来了,她终于有了反应。转头望向他,问,“回来了?”声音略带紧涩的沙哑,让他不由一怔,赶忙往后退了退,沉下的头点了点。
“休息吧。”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说话间回了自己卧室,如飘荡的幽灵,消失在了客厅。
雷柏霖回过神来,仍有些怔怔的眸子望向她合闭的房门,渐渐蕴湿了一层,然后挪动僵硬的身躯也去了自己卧室。
被放了鸽子,满身酒气,宿夜未归,任是再通情达理的女人也该询问一番情况,即便生气也是应该的,可罗桥偏偏没有。
如此,这场“和解”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两人继续平行空间里生活着。关赫倒出奇的没再来骚扰,罗桥算是多出个清净,偶尔抽空陪陪小柔,跟我喝喝茶。其他时候,大隐于市,不参与任何商业牵扯,替代的是多了去福利院的次数。
转眼又是某天的一个下午。
罗桥接到朴英电话。
他说他在柳城参加宣传活动,之后还得飞去影视城,没有空隙过来海城,所以希望她去一趟,他很想请她吃饭。
“你如果太忙就下次吧,下次等我去海城……”
朴英从电话中感觉罗桥不太想来。
“你去影视城要待多久?”罗桥问。
“这个说不好,最近进度赶得很急。”朴英答道。
罗桥沉思了一会,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又问,“你在哪?发个位置给我。”
听到罗桥要来,朴英顿时笑得灿烂不行,不过紧掩自己激动情绪说了“一会见”挂了电话。可他当时不清楚罗桥的为难,只觉得很想见到她,很想很想。
三个小时后,他如愿见到了她,只不过她的一身比他更严实的装扮差点连他都没认出来。
“忙完了吗?”
罗桥从车上下来,见人居然等在了停车场。
“嗯。”朴英点点头。
“那我们去哪?”尽管海城柳城接壤,罗桥并不熟悉这里,确切地说是只来过一次。如果没有现代科技导航,她可能都找不来这里。
“去那!”朴英抬起的手指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最后指向了远方。被多栋豪华别墅遮挡视线,罗桥翘眼望去并未看到,可还是隔着口罩应了声“好”。
两人便一起徒步去了开在度假村的综合水吧,到了门口,她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金色招牌。
珍缘??
熟悉的感觉。
她不禁忆起多年之前,她跟他就像现在这样,靠窗面对面坐着。不同的是,那时两人只点了杯白开水,却可以不用顾虑别人的存在。而现在,桌上摆满诱人美食,她一杯抹茶咖啡,他一杯红茶,两人都生怕别人认出的模样。
他问,“你过会住酒店,还是回海城?”
她答,“晚一点会有人来接我。”
她不会在这没有安全感的柳城过夜,她临来之前给许乔打过电话,麻烦她派司机来接自己。
“那就好。”他放心的回道。品了一口茶水,问,“你……为什么会选择海城?”
他一直疑惑的这个问题,在这一刻终于问出了口。
显然,罗桥没有料到,愣了一下,然后沉静答道,“也许,这里够远吧。”
够远?
是离京都远吗?
是,不想让伤她那个人找到吗??
是因为心里还有那个人,所以才不爱她的丈夫吗?
可他们又怎会结婚呢?
朴英陷入好一阵沉思,尽管借用吃饭掩饰了,罗桥看着他,说,“人想要自由啊,就得惩罚自己犯过的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的跟过去告别。”
早在多年前,他便猜测过她的那段感情,每每想到她那时痛苦满面,想到她躺在病床上空洞的眼神,便能知晓她曾经有多么真诚的对待过伤害她的人。是一种对信仰的摧毁吧。他此时很想告诉她,你没错,错的是他。
可他终究是没说出来。
过去的就应该过去了吧,连她都说跟过去告别了。
她像看懂了他的面色变化,继续说道,“柏霖不仅是我的丈夫,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毁灭的时候,是他不顾自己性命的救了我……还有李先生,大乔姐,是他们给了我机会,所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只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
这些潜在心里的话她从不与人解说,或许是介于他的不同,她这样说着,清明的眸子平添了一种朦胧。他猜看不懂,心里却有说不清的酸涩。
她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说道,“对了,你也是我的恩人。”
他看着她,回道,“千万别这样说,我会误以为你是要跟我清算,我害怕。”
一个小小玩笑,惹得她淡而弯眉笑了起来。她的笑很是好看,尽管被鸭舌帽沿遮挡了几些。
他怎会不去看得入神,忙又喝了几口茶,说,“我们是朋友,就像你的姐妹蔷薇说的,我们是非常有缘分的朋友。”
是啊,解释不清的,便是缘分了。
罗桥点了点头。
水吧外。
有人探头探脑,最后去了角落打起电话。
在两人用餐完毕,付了钱,刚刚出了门,被一行人拦住了。
他们也是刚刚赶到现场,一个中年贵妇走在前面,对罗桥说道,“别以为这样乔装就认不出你了!”
罗桥淡定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贵妇傲然神态,看了眼从旁的朴英,讥讽道,“我倒是不知道,堂堂海城小桥也学人家追起不入流的明星来了,怎么?换口味了?”
朴英团队在度假村做宣传,这里属吴氏集团所有,她的丈夫吴介文就是吴氏集团的总裁,江湖人称柳城之主。
吴夫人的话让朴英脸色略显难堪,他意要上前辩明,罗桥轻轻拉了拉他衣服,他回身看了她一眼,又打消了念头。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罗桥直白的问吴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