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饭点时间,有朴英在,便轻松搞定。四人席地而坐,坐在大树下的毯上,吃着带有野炊意味的简易美食,谈聊各种新鲜话题。
“呃……”
罗桥突感阵阵反酸,是因被药物伤了胃,又灌了些凉风的缘故。为不扰其他三人胃口,起身寻个自己缓解的地方。
眼尖的一然注意到了,跟李姝音使了个眼色,她不解他的意思,倒也跟着去了。
“哎!哎!”一然碰了碰朴英胳膊。
“又什么事?你吃饱了?”朴英问。
“你不觉得你的阿桥不对劲吗?”一然提醒道。
“哪里不对劲?我觉得挺好。”朴英很认真的怼他。
惹来人心里不高兴了,生了逗弄他的心。
“最近没少下功夫吧?有没有补补?我跟你说,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喝点生鸡蛋,立马能让你生龙活虎。”一然也很认真的调侃。
男人之间的虎狼话题,朴英不喜跟人讨论,却因想到昨晚的事而闷闷不语。
“被我说中了?”一然凑到他跟前,百般端详,好似一个专家,分析哪里哪里不好,哪里哪里亏损?需要吃什么,需要注意什么。说两人和谐就是一场场灵修,要想得到提升,就得分享和探讨。顺便问了句,“怎么样?学会了么?”
“你有完没完?”朴英终于忍不住脾气,是男人自尊的逞强,说道,“我会让阿桥怀孕的,我没有问题。”
“呵……”一然简直被他笑得不行,鼓了掌,又要说些浑话激他,被几声干咳阻止。
貌似谈论甚欢的两个男人,转眼见站在那里的两个女人,俱都一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朴英急忙站了起来,想说话愣是没有说出来,让罗桥更加确切一件事。
他们男人之间没有私密可言,哪怕是与她的床第之事,她最最隐晦的,他们也能分享。好似自己一丝不挂的模样,在供人观详。
哦,不。
还有李姝音。
他们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什么事是不知道?
她越往下想越受不了。
“快来吃吧,都快被我俩给吃光了。”一然皮笑肉不笑的跟李姝音使眼色,作为一个导演连基本的演戏都不会了。
“对啊,你们两个,怎么不等我们呢。”李姝音再恼他也一边拉罗桥过去坐下。
罗桥给了她面子,脸色镇静,是异常的冷静。她坐回了原处,等大家都又坐好。
“我不会怀孕的。”
她慢慢看了朴英一眼,扭头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
“不用猜,是避孕药。”她打开了,把最后几片倒在了盘子里,说,“最后这些你们都清楚了,我们都很坦白。”
朴英复杂的神情加了隐忍,受伤在心里蔓延,感觉是痛的,面子不面子的已经不重要。问道,“所以说,你说的维生素是这个?”
“对,我故意骗你的。”罗桥承认道。
“你就这么不想给我生孩子?你根本就不愿意跟我结婚,是吧?”朴英的声音在发颤,脸色暗沉到了极点。
“是,我没想过跟你结婚。”罗桥答道。
原来如此,原来都是他自己的梦而已。
可他还以为自己能得偿所愿,哪里想到,那么多希望的种子都被毒死在了她的肚子里。
好啊,罗桥。
“阿英……”
“阿英……”
“阿桥……”
“咱们现在不说这个,我们不是出来散心的吗?”李姝音知道再不劝架就得出事。
“是啊,是啊,这些,你们以后单独谈。”一然很想给自己一大嘴巴。
可到了此时此景,如何阻止杠起来的两人。
朴英被气得眼眶殷红,站起来就要走,一然率先拉住了他,李姝音也赶紧劝起罗桥,罗桥同样是站了起来,可执拗的她怎会退让。
“我想结婚,阿桥,我想跟你结婚。”
不再似平常那样温柔和煦,也不是在跟她商量,是明明白白的告知。说固执也好,霸道也罢,他现在就是要跟罗桥说清楚。
“可我不想。”罗桥严正回道。
这下,他彻底掉落谷底,身体一松,靠坐上一旁车的引擎盖,无力的落寞的,垂头笑了又笑。
她眼里看着,心里酸着,想上前牵他的手。
朴英又问,“如果说,我现在非得要呢?”
她停下动作,反问,“若是,我因为当年那次意外,不能再生孩子了呢?”
回想当年,罗兰流了好多好多血,都把朴英的白衬衫染成了红色。有些常识的人也都会知道,女人在经历大的伤痛流产后,很容易留下一些后遗症。
朴英记得,但就是这个记得的神态,像射向箭靶的箭头,“嗖”的一下,就刺痛了红心。
好久好久都没这般痛过的心。
他到底还是在意的,她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男人能做到,他朴英也不例外。
“你是要孩子,还是要我?”
罗桥因抑制而声音变得暗哑,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流露真实情感。一双手隐藏到了身后,指甲用力,暗暗嵌到了掌心,沁出的丝丝血红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朴英脑袋里实在乱得很,思绪怎样也理不过来,罗桥却是不肯妥协的刺道,“你若是要孩子,可以随便去找哪个女人生,也可以跟别人结婚,真的,我一点也不怪你!可若是要我,那就得依着我。”
一道任性的选择题,一句“找别的女人”,把男人最后的忍耐击垮。
“你非得要这样,对吗?”朴英斥问。
罗桥淡然仰视,平静的眸中一片冰冷,好不容易回暖的面色姿态,好不容易卸下的遁甲和刺,顷刻恢复了。
她冷漠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是你没看清楚而已。”
是啊,她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对待朴英。
不欢而散,是初次吵架的结果。好的时候有多甜,坏的时候就有多苦,是相爱的人必经之路,相背两极端的碰撞,最后升华的会是什么??
夜里很晚了,罗桥都没有回她跟朴英的家,那个她暂时停靠的家,就坐在海城大桥旁的公园里独自发呆。
朴英没有打电话来,连一个信息也没有。
今晚的风很大,有点凉。吹干了她的泪痕,吹散了她丝滑的秀发。她单薄的身上清冷,心里结了冰。
八年多前,莲花乡。
我上班去了,躺在床上的罗兰,撑着晕眩去了刘奶奶家。
她现在难过无助,渺小的她无法看到以后。找老人家解惑,是她现下唯一能做的。她想让她告诉自己,她怀了关赫的孩子,可他就要娶别人了,她要怎么办?孩子要怎么办?
好不容易,避开路上所有人,来到了刘奶奶家门口,却是听到里面有人。
“唉……”
刘奶奶深叹了口气,说道,“没在一起多久就要结婚,两人合不合适,他们知道吗?那能长久吗?”
“没办法,女方怀孕了,再不结婚都要显怀了。”在刘奶奶家做客的一个中年妇女回道。
“怀孕?”刘奶奶一听,暗沉了眸子,脸色也十分难看,她更深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是自由恋爱时代了,可多少也得要些脸面,那些不背人搂抱在一起的也就罢了,没结婚就有了孩子,真是……唉……”
她说着连连摇头,让那妇人别再讲这种事给她听,她怕污了耳朵。
躲在门口的罗兰听到这些,瞬间认识到了一个事实。污人视听最重的就是她,是她的随便妥协才让自己到了这种境地,是她,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如何来的脸面面对刘奶奶。
自作的孽就要自己承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直到如今,罗桥念起这段伤疤的时候,心仍有抵触,朴英不会明白的,一个女人所承受过的痛,是永远消失不掉的魔咒。
家里客厅坐着的朴英整夜未眠,过去的每一秒,痛,占据他所有,他多希望罗桥能主动回来,多希望,他跟她的以后不再是他的梦。
然而,天亮了。
“罗小姐……救我……”
一个女人,掺杂着浓重的恐惧,声音是那样的嘶哑无助。
“罗桥。”
相比兰心儿,那如梦的镇定,不是因为她仍还能正常的坐在沙发上,毕竟是豪门出身,在何种境地也不会丢了份。
可兰心儿不一样,她不知被什么吓坏了,半点见过世面的样子没了,身体一半覆在了地上。可能看着镜头激动了些,想要从地上爬起,竟是被看守一旁的保镖强硬按了回去。
她不敢再说话,连出声都不敢。
曾经风光无限的影后,到了如此惨淡的田地,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过吧。给她一切的是关赫,褫夺所有的也是他。
那如梦比她的“待遇”好些,被无形的禁锢着,她仍能脊背挺直的坐着,也是给这曾经的豪门之女最后的颜面。
在海城大桥的人被“请”到了“天涯知己”,大门禁闭,一群健硕的保镖把内里围得水泄不通,罗桥独自站在屏幕前看着惊人的画面。
从打算跟那如梦联手,她就应该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东窗事发”的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是这样快,这样的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刻。
而主角不现身,把她晾在这里里,足足对着大屏幕两个小时。
“咚~叮~”
大广场那里传来十二整点的响声,大屏幕关掉,舞台忽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