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赫来海城了,你最近可能会碰见他。”罗桥迟疑了些说道。
“什么?关赫?”我听见这个名字,瞬间炸毛,问道,“你碰见那个混蛋了?他有没有磕头认错?你有没有动手解恨?”
电话那头默了一会,回答,“都过去了,再提毫无意义。”
“那……洪亮的事是他做的?”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关联,脊背阵阵发凉之余,想到六年前罗桥的遭遇,心里却是有些解恨。
“蔷薇,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或者要是哪天他去找你,我希望,从前的那些事,你也彻底忘了吧。我现在很好,只想像这六年一样,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罗桥说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也问她道,“你确定吗?这种没有结果的婚姻真的好吗?”
“确定,我喜欢孤独,这样搭伙过日子,我觉得很好!”她坚定答道。
“那移民的事呢?你真的要跟他们走?”我不舍的问。
“我有的选择吗?”罗桥反问时的声音很小,我没听清。
房门外,雷柏霖赫然止步。
他似乎听到了,听懂了。一双腿半天挪不动脚步。他其实从来都知道,他在她面前根本没有男女之分,他只是替代了我的位置,一个只属于陪伴的位置。
而现在,成了一种枷锁。
林止天这边,洪亮自杀的消息真是给他狠狠敲了一记警钟。
其中原委,可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天,他可是眼看着洪亮被拖走的。好歹自己自始至终没怎样罗桥,如果不然,怕是也得脱一层皮。不禁唏嘘不已之后怅惘若失,自此美人再难寻,斗败了宿敌又如何?
当然,兰心儿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她被一早送了空白支票,且被通知自行断了与关赫的任何牵连,否则……来人没有说下去,她明白接下来的意思,险些没有承受住。一直以来,虽是见不得光的,虽是不能跟人提及的。可她在关赫面前又是非比寻常的存在,名利唾手可得。眼下如何就要被“打入冷宫”了?
她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只得望着拒绝不了的空白支票呆愣了几天。之后给林止天拨去了电话,询问林止天,关赫逗留在了海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林止天哪里敢告知她实情,他没被任何处置已然谢天谢地了,同样,他也知道,兰心儿的这个靠山,他再指望不上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答说,新城改造工程巨大,须得方方面面细谈,所以关赫要花费些时间留在海城,至于其他,他就不清楚了。
兰心儿在此更是确认了那句“人心不古,人未走茶先凉”的悲凉,挂掉了电话,然后又用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黄昏后,两个女人在一个高端美容院包间里见面,当时兰心儿正低头愁思,一个乔装普通的女人开门进来了。
“夫……夫人!”兰心儿看见一双女人的脚,连忙起身恭迎,很是怵怕的神情。
女人轻轻一笑,却是笑中带刺,走到她面前用手抬起了她圆润又稍稍翘起的下巴,不满意的松手后摇头。心里在想,到底是后期整出来的,怎样也比那女人差远了。不过也好,有保质期限的东西才不会有威胁。
来此地应约的不是别人正是八年前跟关赫结婚的那如梦。
五年之前,那家被整倒,她被离婚,连带不受待见的孩子一起被赶出了关家。但是她始终相信,只要有关家唯一的血脉在,即便现在不被承认,迟早有一天,她也一定能回去,她也一定还会是关夫人。
而面前这个像似罗兰的兰心儿,这个被她抓住把柄的女人,正是她的未雨绸缪。因为只要有她在的一天,谁都不可能再怀上关赫孩子,同时也包括替代品的她。
“找我有什么事?快说吧,我忙得很!”那如梦慵懒的坐上沙发,胳膊抬起搭上沙发背,仰头看着立在面前的人,说话语气尽是傲慢和不屑。
“夫人,看在我这三年乖乖听话的份上,能不能先把照片原件还我?”兰心儿突然放弃了要与她商量的打算,开始试着先为自己损失降到最低。
尽管她也知道,拿来做威胁的底牌绝对没有希望得到。
那如梦稍稍一愣,又忽然笑得危险,问道,“怎么?滋润日子过够了,想要自由了?”
兰心儿用尽力气让自己自然一些,回道,“自由?有赫这样优秀的男人,我怎么会想要自由?”
她说得极是,如果能这样下去,她期望是一辈子,哪怕是这样被人胁迫。只是,那如梦很不喜欢她唤“赫”这个名字,因为连她都不曾被允许当面唤过他。瞬间心里失去强撑的平衡,没有管住自己,上去扇了兰心儿一耳光,骂道,“一个贱人,也配这样喊他名字!”
兰心儿不是第一次被打,心里委屈夹杂恨意,捂着火辣辣的面庞,看向她,类似倔强的神情说道,“是,我是贱人一个,可我这个贱人不是被你送到他身边的吗?不是你跟我说要把自己变成他最喜欢的样子吗?他喜欢听我这样喊他,我不就得习惯这样喊他吗?”
不愧为影后,兰心儿演戏入木三分,连那如梦有时都分不清是真是假,更不用说是这种多半真实的戏码。她说着说着无辜的低泣了起来,那如梦心里的火气却消去不少,望着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缓了面容,说道,“放心吧,事情完成好了,我不亏待你。”
好一个不亏待!
就是这样拿她出气??
兰心儿听后涩涩一笑。
那如梦交代的事情,是要她劝说关赫出席儿子天赐的生日宴会。此事原本就不容易做到,眼下又有什么可能。
“知道,我会尽力的。”
她像往常一样顺从点着头,心里却盘算起了计划。继续夹缝中间艰难生存下去,面对两个心肠相同冷硬的人,真的还不如暂退一步躲避风头。
那如梦打量她遮掩过的神情,到底还是没看透她心思,起身走过去,鼓励似的拍了拍她肩膀,说道,“既然没别的事,最近就不要再找我了。而你,可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这张脸,它要是垮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提醒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针刺进兰心儿的心里,她点头应着,直到那如梦出去了,门关上了,她瘫坐上美容床,双手死死抓着床单,渐渐蕴湿的眼里尽是仇恨涛涛。
回来海城。
关赫身边有一个特别助理,名叫陈子良,这人做事随了自己主子,透着一股决伐狠劲。他原本留在京都,给兰心儿送去了支票后,被唤来了海城。做的第一件事,冷处理了洪亮,并撬出了六年之前的真相。
那就是,罗桥没被任何人侮辱。
又经深挖,雷柏霖的隐私也没有藏住。
关赫知道后心情实在难以形容,激动的不得入眠不说,真是抛下所有,天天等在罗桥所住的小区外。
一天、两天、三天,到了这天下午,他忍不住打去了电话。
罗桥这边“渡劫”早已经结束,气色恢复不少,正上了个清爽的妆容,准备去“天涯知己”看一看,听见桌上手机响了,瞥见一串来电显示,毫不犹豫的拒接了。
小区外。
关赫望着被无情挂掉的手机,笑了笑。拒绝和冷落,他从是不喜,却是面对起罗桥这样来,心里仍旧是高兴的。这可是一种久违的,也是不同的味道啊。他只要在他的阿兰这里,才能回到当年的自己,眉眼间蕴满的喜悦,连带看着车窗外的一切都变得明朗了。
他发现自己突然也爱上了这座城,这座有她的城。
接近一个小时后,罗桥开车出了门。
司机很有眼力劲,接着就启动车子跟了上去。一路合适车速距离的跟着,怕惊扰前面开车的人,也是随时等待后车厢里的人吩咐。
“天涯知己”离罗桥家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便到,可她察觉到了身后尾巴,一踩油门出了市中心,盘旋的立交上转了几遭,仍旧没甩掉人,接着方向一打去了滨海快速路。
罗桥的驾驶技术啊,认真上起手来不是专业车手根本不是对手。成功甩掉尾巴后,她车棚打开,享受风驰电挚一样的自由,发丝被拨棱紊乱,如柳絮随风飘扬,镜框之下的眼睛能描见日落夕阳。
像是一副绝美画卷,她尽情飞速在孤零的油柏路上。
可有的人被甩掉,司机难免被训斥一顿,载着脸色难看的人折回去了“天涯知己”。
关赫多年不曾再踏足酒吧欢场,这种音乐酒吧,他也是第一次见。进来的一瞬有说不清的惊艳,就如同再遇罗桥时的感觉。
这里重新设计装修过,打通了隔壁做了几个可以楼上观看的贵宾区,楼下舞台扩大成了一个剧场模式。一张张古色镂空桌椅摆着,观看席那空间也不小,仔细算来,就是一个古式的戏院。
现代人开始恋旧风潮,罗桥走在了第一波,在海城开创了此种经营,且比较别处尤为不同,让附近省市的有钱权贵也来这里消遣,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看到这一切,关赫心情又变得好了些,去了最豪华的包间等着,他知道罗桥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