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桥服装店“亦舒花”黑白跑,挤出时间还要来医院看我,几天下去,不免有些疲态,可那双眼睛越发放着明亮。
我万不解的问她,“桥桥,你最近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又变了呢?”
“有吗?”罗桥眸子略过闪烁,遮掩后,笑问,“我哪里变了?是胖了还是瘦了?”
“变丑了。”我知她故意转移话题,嘴巴一撅,摇头叹息。
“啊?”她愣了一下,忙从挎包里取出镜子来瞧。
“你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成国宝了。还有这皮肤差的,哎呦喂,是不是我不在,你自己一人茶饭不思,夜晚失眠了?”我揶揄说道,她闷笑斜睨一眼,手里削了大半的苹果生生塞进了我嘴里。我咯咯笑了笑,取下苹果,倚靠她身上撒娇,询问道,“说说,我不在,又有多少人去囤你衣服?又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呐?”
她听后又是一顿,想到最近两头跑,都碰到过难缠的无赖,有些许郁闷神情,没有答话。我却误会了,忙搂抱她胳膊说道,“好了,别生气嘛,人家只是开玩笑啦。”
“去!”罗桥哼哼笑笑,丢开了我。
我顺势抬手抵了下她尖翘下巴,说道,“对嘛,生的这样美,可就得多笑笑,才对得起老天的偏爱啊!”
罗桥不喜我这样调弄,扯了我手,刚要说什么,被一旁插过的话打断。
“你们两个感情可真好!”邻床的雷母瞧我俩许久了,脸上一直挂着喜欢的笑。
“可不嘛,罗桥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分开就会死的那种!”我歪过头笑答。
“像罗桥这么好的女孩子真难得,人长得美心肠又好,还能干,对姐妹又这样照顾,谁娶到她真是烧八辈子高香了!”雷母直直盯着罗桥,真是喜欢到心坎的模样,更是毫不避讳的,第N次夸起她来。
雷柏霖从外面迈步进来,一眼瞧见床前坐着的罗桥,暗自欣喜之余忙就想微笑招呼,罗桥瞥见了,却由方才的笑容化为无视,扭头向了我这,从桌上又拿起一个苹果,低头削起来。
雷柏霖心中顿觉失落,挪步去了邻床,放下东西,递了茶水给母亲。雷母倒很了解自己儿子,见他好几天都没跟罗桥熟络,心中倍觉着急,待接过茶水,浅浅喝了一口,问我,“你明天要出院了吧?”
“对啊。”我答着,削好的苹果吃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要不是罗桥拦着,我早就出院了,在这躺着哪有上班赚钱来得痛快!”
这是缺钱缺怕了?还是真的热爱工作啊?
雷母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又说,“我也是啊,明明早就好了,柏霖偏偏不让出院,这两个啊,都是上心的孩子。”
确是,我刚来那天她是要准备出院的,后来又不着急了,那心思,我都能懂,不由转头看向罗桥,她还一脸恬淡的削苹果,连襟的果皮丝毫未断,显示人家心里是有多平静。
“咱们能在一个病房里碰到也是缘分,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外也不容易,要不留个联系方式?跟柏霖交个朋友,他在海城时间久,认识的人多,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他能帮忙的。”雷母说的热情,暗暗戳了自己儿子,想让他主动去找罗桥要来电话号码,也好多些联系,早日领回家去。
再是木讷的人也懂母亲意思啊,更何况雷柏霖并不是呆愣的人,暗自跟自己使了力,但突然想起方才罗桥漠视的眼神,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一向勇敢无畏的人,竟生了惧怕,既是让雷母愣愣的不敢相信。可她娘俩都看好的人哪里肯就此放弃,便跟我笑了笑,神情透着心里意愿。
住院的这几天,我俩处的不错,而且我也认为,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更不好博一个老人家面子。包里找了便签写了自己号码,递给雷柏霖,笑道,“雷大哥,以后在海城,大家就是朋友了,可得照顾点我们喽!”
“好,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一定随传随到。”雷柏霖难掩激动的喜悦,掺杂了希望,伸手接了过去,眼神不忘瞥了眼罗桥。
他喜欢她,想掏心掏肺的那种喜欢。他同时清楚,这样一个清冷的人不好那么打动。可他愿意用耐心,一步一步靠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但他不知道,她千疮百孔的心已如磐石,无可转移。
次日办完出院手续,雷母热情非常的跟我们道别,这手硬塞了补品和土特产,那里立刻借着东西多不好拿,非要雷柏霖送我们回去,怎么婉拒不了。
这要让自己儿子认门的小心机,显而易见,我心里暗忖,姜还是老的辣!
“这是回家的路吗?”我望向车窗外的陌生路线,疑惑问罗桥。
“是回家的路,你住院这几天我把家给搬了。”罗桥答我间示意前面开车的雷柏霖,让他拐进一条小路,然后进了一个单身公寓。
“啊?搬家?我们怎么搬家了?你自己会不会很重啊?怎么不等我一起啊?”我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还未等罗桥回答,又问道,“这里会不会很贵啊?我们还有钱吗?”我贴了过去,很小声的询问,她听了微微一笑,看向我答道,“有!”
经过努力,那有蟑螂的地下室她确是已经够有资本搬出来,这环境不错的单身公寓对她来说,也只是个小小的开始。我当然还被蒙在鼓里,有些雾水的看向她。
“麻烦你了,谢谢。”
车停在地下室,有电梯可以直通楼上,待把物品从车中全部取出放进电梯,罗桥客套的跟雷柏霖道了谢。
“不麻烦!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他语气小心翼翼,心跳加速不止,看向罗桥的眼情难自禁,怎么都挪不开。
罗桥淡淡一笑,转身进了电梯,再无一字回应,而他仍杵立在那,看着电梯门慢慢闭合,最后还是我从缝隙中跟他挥手道别。
不管怎样,他人是好的。尽是罗桥不喜欢,或是厌恶一切试图靠近她的男人,我觉得,他绝对不像那个人。绝对不像!便就手机发了信息过去,说有空请他来家吃饭。他那看到了,自是欣喜若狂,紧着回了个,“好!”
罗桥这里却是感知到了似的,告诫我说,不管何时,何种情况,都不许我让雷柏霖进我们家。我比谁都了解她,了解那颗被伤透的心,只得留下时间慢慢过去,撇撇嘴后喏喏允应了。
新家是个简洁的一居室,有个特大的向阳卧房,推拉门外是弧形阳台,上面已经摆了藤椅玻璃桌,白天可以在上感受感受阳光,晚上可以观赏繁星不多见的夜景。卧房内,我跟罗桥一人一个单床、衣柜、梳妆台,她已按照个人喜好全部布置好了。
“桥桥,你是不是抢银行了?这才几天,我不是做梦呢?”我躺在柔软的床上问她。
“抢银行的话,我现在要不住豪宅要不挨枪子了!”她玩笑着坐在了自己床上,爱抚上新买来的一个熊猫玩偶。
“那你是海螺姑娘吗?”我撑起脑袋问。
“我不是什么海螺姑娘,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说到这,她面色变得陡然严肃,起身走来我这,对我说道,“要想在都市里生存好,不仅要努力还得讲方式!”她见我愣愕模样,安抚道,“放心,犯法的事我不会做,伤害自己和别人的事我也不会去做,我就,努力赚钱,赚干干净净的钱,然后好好生活,要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这种突有的豁然,让我倍觉陌生的同时,有些许兴奋。我们在一起十几年,我一直觉得她不会是一般人,总有一天潜龙飞天,凤凰涅槃,可我还是一直飘忽在迷茫之中,追随她的脚步一天天过去。罗桥依旧是忙早忙晚,借由两班倒着继续瞒我自己卖唱的事。
“明天总公司那边组织了一个联谊会,除了已婚的,所有人都得参加!”
到了下午交接班的时候,张经理特意给我们所有店员开了个小会,宣布了这件让人欢喜让人忧的事情。
“经理,能不能不去啊?我男朋友会生气的!”跟我一班的一人说道,她已有男朋友,且是个醋坛子,要是被对方知道去参加联谊会相亲可不得了。
“不行!这是总裁办的意思!谁要不去就收拾东西走人!”张经理不容争辩的态度,不禁让人怀疑这场联谊会的真实目的,想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店经理,上面下达的意思哪里敢违背。同样的,他如此态度强硬的发了话,不想去的也只能单在那扭头气哼哼的闭嘴。
“哎呀!去嘛去嘛!人家又不是让你去结婚!走走过场而已,有吃又有喝还不好吗?”一向爱调节气氛的一个出面缓解说道。
她说得也对,单是相个亲,谁又没有逼你非得跟谁在一起。到时候吃好喝好回家不就好了吗。
“你看看人家,看人家服从公司指令的态度!”张经理接过话茬,找了个台阶换了态度,转眼瞥见一旁满不在意的罗桥,她其实半丝没把他的话放心里去,只低头看着时间,计算着今晚能演出多久能赚多少钱。“不管是谁,一个都不能落下!否则,奖金全扣!”张经理又加重了语气,特意看向罗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