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集团在柳城的分公司。
全透明玻璃围起的会议室,有超现代化的材质组成,阔大无比不说,光质感,并加桌上罕见的绿植已够见识到达不了一定层次的人叹为观止。
唯一不够匹及的,可能就是总裁位置旁的一小束普通的紫罗兰。
但这就是不管何时都不能落下的东西,就像身后巨型Logo中的L一样,缺一不可。
眼下时间,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一众高层都整整齐齐的坐在这了。
“嗡~”
手机在尹天成手里振动了只一下,他接着就离开了。
视线从会议室可达此层的电梯转角,天成出去后,没过几分钟。“叮~”一声,他等待一旁的总裁专用梯打开,一只脚先迈了出来。
“嗒,嗒,嗒,嗒……”
高质皮鞋与大理石碰撞的声音,在隔着层层玻璃墙壁,那不可一世的节奏绕道而行,最终到达这里。
所有人都转头望了过去。
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神色傲然,有着俯视众生的高贵,一身深灰色定制西装,笔直到没有一丝折痕。精壮的双手被慵懒的插入口袋,尽显气势的格调。随行的几人都合适距离的跟在后面,没有谁敢快他半步。
待他走到了总裁位置坐下,天成递过来一些材料。他简单看了看后,说道,“开始吧。”
GL在柳城的会议,主要商议注资海城改造工程事宜,每个部门都有详细缜密的汇报。
对面大屏幕以快进方式播放,关赫一直看似认真的听着看着。殊不知,是在他望着面前紫罗兰走神的情况下,他们用了十几天赶出的各种方案,他还是能快速的挑出各种纰漏,然后给予了最恰当的更正。
王者就是王者,是与生俱有的不同。
偌大一个GL运转起来,不光烧脑,体力也不同寻常。
会议结束后,除了之前搁置的一些事务,跟着行程,关赫去了趟海城,与马市长会面各层领导,一起走访考察了多处。紧接晚上,参加了一场跨国集团的晚宴。
如此紧密锣鼓的一天,在过去不知循环过了多少年。可熬人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接踵而至的漫长夜晚。
没有兰心儿,没有任何人抚慰,一个男人的夜晚是不好度过的。尽管禺山别墅舒适到无法形容,越是这样越是容易陷入孤独和冷寂。尽管卧室里原先的大床换了,把贵宾房的那个搬了来,连同京都那边卧室里,罗兰的旧相片,给他画过的素描,全都安置过来了。
他仍旧躺在床上孤枕难眠,睁眼望向巨型水晶吊灯发呆。
眼眸,那个能承载星空的眸子,一颦一笑,一个回眸,那个爱到骨子里的姣好面容,慢慢的,慢慢的,绽放出了一个理想笑容。
晴朗的清晨,我给罗桥去了电话。知她独自在家“渡劫”,便提着熬好的补汤去了。
罗桥一身严实的睡衣开了门,然后原路窝回了沙发。
“雷柏霖出差还没回来呢?”我在旁盛好了汤送到她面前。她接过去,“嗯”了一声,转而问我,“出去玩的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最近楚江河带我们一家老小外出旅游了,我知她在问我婆媳关系领悟的怎样,答说,“很开心啊,以后我再也不跟我婆婆吵架了。”
罗桥喝了一口补汤,说道,“楚江河是独生子,没有小姑子生事,没有妯娌矛盾,楚妈妈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她是操心操惯了,不过还有楚爸爸要照顾,对于你,以后长点心吧,把她当孩子多哄哄就行了。”
说一句天下父母心,可我也有一颗天下父母心啊。我想让自己女儿做一个优秀的人,难道还要跟渡劫一样吗??
“能在可以过的简单的时候就简单一些,不好吗?你有问过小柔的想法吗?”罗桥问道。我愣了一下,她用手轻轻戳了我脑门,说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如果你再不能爱护她,照顾她的感受,往后成年了,怎么回想童年时的快乐?难道要像我们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忽然恍若大悟。是啊,快乐不是人最终的追求吗?快乐是这样稀有,我们还这样去忽略它。太多人不懂,童年时代的原生感受会影响人的一生。
如我,刚烈的性格,完全是一种自我保护。
如她,遁甲绕身,亦是对整个世界的防御。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我去打开,见一对陌生母子站在门口。
女人贵妇打扮,气质透着干练。男孩十分聪慧的模样,唯独让人生出不喜的是,好看的五官影射出一张我记忆深刻的脸。
关赫??
过去这么多年,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抵得上他那样惊艳时光的俊朗。
可惜了,渣男翘楚一个。
“你是……”
“是罗小姐家吗?”
那如梦寻来了海城,以她的能力找到罗桥的家不是问题。
“漂亮阿姨,妈妈和我能进去吗?”
就在我犹豫的时间,天赐对着里面喊了起来,用带有丝丝奶音的童声,去往客厅一个来回,窝在沙发的罗桥不知入了什么魔,竟然让他们进来了。
我被“安排”进了书房帮忙整理书籍,罗桥则和那对母子客厅里坐着。她把难过的身体掩盖,去给那如梦倒茶。
那如梦趁此机会环视四周,观详这里的一尺一寸。大体都是简单纯净的白色装修,摆置未见结婚照还有合影,连单独的一张相片也没有。厅内除去一些青瓷古玩,墙壁之上挂有一幅特大的山水油墨画。画工手法,年代与真伪,那如梦眼睛一亮,识别是出自谁手,价值多少。
看来,单单六年时间,她揽财的实力不容小觑。能称得上第一,也必有缘由。
那如梦想着侧头望向阳台那里,经过开着的推拉门,两边有几株耐活的高大绿植,再往外便是坐着喝茶的古式藤椅,转角放有一个半人多高的陶瓷,像是鱼缸,不知豢养什么,单看到露出的几叶白色浮菊。
罗桥把茶递给发愣的她,连同给天赐拿了切好的进口水果,天赐欢愉的接过递来的叉子吃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这样没有顾忌,对只见了两次面的女人不打怵,或许也能从心里感觉到罗桥对自己的不同,给的水果都很合口味。
“谢谢漂亮阿姨!”他说话时弄了点渣子在脸上,罗桥先那如梦一步抽来纸巾给擦干净了。那如梦看着她,见她面色难掩瘦黄,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罗桥回身坐好,答道,“没关系,不过受了些凉,休息休息就好了。”
两人都很清楚她们之间有多不容纳,客套话两句便要陷入沉默。那如梦觉得要速战速决,说道,“其实,我找你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天赐已经大半年没见过爸爸了,他很想他。包括那天在柳城,天赐只是想见一见赫。对于给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直觉准确是女人的秘密武器,连那如梦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命里的死敌居然会对她儿子有着某种特殊感觉。而这种特殊感觉,正是她找来这里的原因。
听到那如梦跟自己道歉,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罗桥显然没有预料到,且知道天赐大半年没见过自己父亲时,她眼中怜悯流露,不得不联想到自己,想到了自己在孩提时代所尝过的分离滋味,也许也想到了那个孩子。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帮不到你什么。”她说道。
那如梦失落一笑,并加羡慕的看向她,无论她心里有多憎恨面前这个女人也咬牙忍住了。说道,“在这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能左右赫的决定。如果连你都不肯帮一帮天赐,他注定连应该有的姓氏都不会有,他得不到家族的承认,得不到父亲的爱,会被同龄人孤立和看不起。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面对这些。”
她说的条条是道,条条能拨动一个女人的软肋。罗桥有生出恻隐之心,转念想到自己身份,想到自己自从那日与关赫落日崖一别,好歹过了些消停日子。她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结婚了,我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有资格介入别人的家事。”
那如梦立刻反驳一句,“结婚了又怎样?”说道,“赫是不会放弃的,我了解他,你也应该了解。”
“那是他的事。”罗桥也立刻回了一句,说道,“我是一个喜欢往前看的人,你与其在这跟我这么一个外人计较,不如另想办法吧。毕竟,你们豪门之间的琐事,我这种平民百姓并不懂。”看在天赐在场,罗桥算是缓了态度对待那如梦,但那如梦哪里肯就此结束,她拉着天赐,母子两人就差给罗桥跪下了,恳求道,“就算是我们求你,求你帮帮天赐,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可以吗?你帮帮他!”
死缠烂打从来最是烦人,若是旁人便罢了,罗桥很是头痛的样子,也是担心天赐突然哭起来,她像上次一样失态。好在我门缝里听懂了一切,忍不住跑了过来。
“你们的事凭什么要来找罗桥?”我一把拉开那如梦,制止她道,“自作孽不可活!姓关的混蛋,早晚会为自己的混蛋事自食恶果!他坑骗罗兰,他早晚会有报应!”
“蔷薇!”罗桥起身扯住了我,理了理自己情绪,然后对那如梦说道,“不好意思,你们还是走吧,我帮不了你。”
“罗桥,跟她客气什么!”我恼罗桥的特殊态度,看向天赐说道,“还有这一个模子出来的小混蛋,长大了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女人,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