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顾青君正在前面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在身后的手就要搭上自己肩膀的时候,顾青君猛地一转头,“嘿!”
“啊~”楚栖手一缩,脸一下被吓变了型。
楚栖缓过来后,啪的拍在顾青君的头上,“搞什么,吓死我了。”
顾青君揉着被打的地方,“谁想先吓谁啊。”
楚栖吐了吐舌头,一看见顾青君的脸,“呀,青君,昨晚干啥了。”
顾青君摸了摸自己厚重的眼袋,和粉底遮都遮不住的黑眼圈,“通宵了,能好到哪儿去。”
楚栖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青君,“我的妈呀,啥事这么上心啊,都通宵了。”
顾青君被楚栖一下打回到昨晚。
那时,田罗的脸藏在灯光的阴影里,顾青君看不清楚。
只记得过了很久,田罗才开了口,“顾青君,我跟你不一样,那些事,我根本解决不了,我只能看着他在我的身边发生,却又无能为力。你知道吗?那种感觉有多绝望。”
顾青君还打算说什么,就看见,田罗抱着膝头,沿着墙慢慢的滑了下去,整个抱膝人坐在墙的角落里,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这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里,顾青君站在远处,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能隐约的看到那个影子在那儿微微的颤抖。
顾青君感觉自己的脚仿佛有千斤的重量,怎么提都提不起,顾青君不知道自己能干吗,她好像没有起到一点用处。
顾青君心里也有点不好受,站在原地,两只手在胸前盘弄着,不知道自己是走还是不走。
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格外得快,顾青君从站着到坐着,从坐着到躺着,田罗都在那儿一动不动。
顾青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三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光,田罗终于惊醒过来,沙哑着嗓子开了口,“顾青君,你为什么要陪着我。”
顾青君躺在地上,想了很久,冷不丁蹦出了一句话,“可能看上你了吧。”
这确实是顾青君认为最合理的理由的,不然,她现在如果只是以新邻居的身份坐在这儿,实在是说不通。
在黑暗中,顾青君听到了田罗那边自嘲的笑声,“别开玩笑了。”
顾青君打开手机照向自己,“你看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顾青君满眼的坚定,实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田罗,我要是开玩笑,就不会在在这儿坐到大半夜了。”
手机镜头突然转向田罗,“田罗,你看··”
顾青君突然住了口,在手机关照的尽头,田罗满良泪痕的坐在那儿,眼泪还在继续往外窜,顾青君慢慢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那个你还好吧。”
田罗还没有回答,手机屏幕就灭掉了,顾青君刚打算再次打开手机。
田罗那边却突然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好像在移动。
顾青君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按下开关,直觉告诉她不要那么做。
细细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一股温热的气息在顾青君的耳畔响起,“顾青君,我可以抱抱你吗?”
“田罗,你怎么了。”
耳边仍是温热的呼吸,顾青君有些不自在,“我可以抱抱你吗?”,田罗再一次说道。
“好的。”
话音刚落,顾青君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这是一个寒冷的怀抱,没有过多的温度,贴着对方的胸脯,顾青君甚至很难感觉到田罗的心跳。顾青君感觉自己好像拥抱着一个吸血鬼一样,寒冷,没有温度,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
田罗的脸颊枕在顾青君的肩头,不一会,顾青君就感到了肩头的粘腻感,田罗紧紧的抱着顾青君,喃喃着,“还好有人,还好有人。”
顾青君感觉自己的手突然不受控制了,它慢慢的抬了起来,放在了田罗的背脊上,轻轻的拍着,顾青君精神还有些恍惚,嘴巴却已经开了口,“我在。放心吧,我在。”
顾青君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栖正方端着一杯咖啡放到自己面前,“喝一点吧,从一见到你,就心不在焉的。”
楚栖倚在顾青君的办公桌上,“什么事啊,又是通宵,又是心不在焉的。”
顾青君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咖啡的苦味,刺激着顾青君的味蕾,顾青君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
昨晚,田罗抱着顾青君哭了一晚上,泪水沾湿了顾青君整个肩膀,顾青君就那么抱着田罗,轻拍着田罗的脊背,稍稍作为安慰。
直到天都已经亮了起来,顾青君才感觉到肩上的人停止了哭泣,顾青君搬过田罗的头,男人已经睡着了,哭红的双眼有些肿胀。
田罗醒着的时候看起来温婉而雅,睡着后,睫毛一眨一眨,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像极了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诉完了苦,最后哭累到睡去。
顾青君伸长胳膊,从床头柜上扯了一张纸,轻轻擦拭着田罗脸上的泪水,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痒,田罗不停的顾青君的怀中躲闪着。
擦拭干净田罗的泪水后,顾青君将田罗搬到床上,又替田罗掖好了被角,看了一眼钟表,已经快六点了。
顾青君揉了揉酸胀的的眼睛,拿起地上的老鼠药,离开了田罗的房间。
顾青君又喝了一口咖啡,头不头尾不尾的问了一句,“楚栖,你觉得一个人要经受过多大的伤害才会变成那种样子呢?”
楚栖一下子就给顾青君问蒙了,“你在说什么呀?”
顾青君一下回过神来,揉着太阳穴“没什么。”
楚栖附过身来,好奇的神情在眼睛中燃烧,“怎么可能没什么,快老实交代。”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顾青君急急的站起身来,拿起课本,几乎是逃出了办公室,‘我怎么就说出来呢那,真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巴。’顾青君想着,使劲的锤了锤自己的头。
讲课时,顾青君揉了几次太阳穴,顾青君有点后悔没有带上办公室里的咖啡,一夜通宵没睡,顾青君感觉自己的眼皮根本不停自己指挥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节课,顾青君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办公室,直接瘫倒在自己的作为上,眼睛一闭,只想跟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楚栖蹬着椅子滑了过来,撑开顾青君的眼皮,就看到了一片眼白。
“喂,还好吧?”
“你觉得呢?”顾青君有气无力挥开楚栖的手,“让我歇会。”。
顾青君躺在椅子上,困得不行,但就是睡不着,真眼闭眼你,顾青君满脑子都是田罗的影子。
哭泣耸动双肩的田罗,明媚开朗的田罗,顾青君想着那些明媚开朗的田罗,心中涌起万分不真实的感觉,他已经知道了田罗的脆弱,那个开心的田罗,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呢?顾青君心中万分的疑惑
顾青君被满脑子的田罗折腾的有些烦躁,干脆不睡了,一睁开眼,就看见楚栖抱着一大沓资料踢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谁来搭把手啊。”
顾青君赶紧走过去给楚栖分担了一沓,“这么多资料啊?”
“对呀,全部都得看完。”楚栖把资料放在桌上,拍了一下,“得看完。”
“这么多。”顾青君张大了嘴,翻看着一臂高的资料。“这得看多久啊。”
“加油吧,考察的活可是你自己选的,死也要做的。”楚栖撑着桌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楚栖转身正打算离开,顾青君一把抱住楚栖的胳臂,“栖栖,帮帮忙吗。求求你了来吗。”
楚栖用力挣着胳臂打算离开,但顾青君抱得跟树懒一样,死活都挣不开。
“栖栖,帮帮忙吗?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为这些资料消得人憔悴吗?”
楚栖看着手上的‘树懒’,“忍心极了。”
“楚栖~”
顾青君眨着大大的双眼,撒着娇。
楚栖推开顾青君的脸,别过头,“走走走,我真是服了你了。”
顾青君立马松了手,抱了一沓资料,对着另一沓资料抬了抬下巴,“来吧,去我家。”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楚栖报上另一沓资料,追上去,“顾青君,你不去演戏真的是屈才了呀。”
“那是。”
“要脸吗?”
“不要。”
田罗揉着双眼从床上撑起了身子,眼睛肿的厉害,一条缝的间隙,稍微睁大一点都疼的厉害。
田罗只得放松下来,由着自己的眼睛只剩一条缝。
窗帘被拉得死死的,屋子里只能由着从缝隙中的透光看清出一点。
田罗坐在床上,重重的锤到自己的腿上,疼痛让田罗稍微冷静了一点。
‘昨晚太失态了。’田罗揉着杂乱的头发,心里默念着。
想着昨晚的事,田罗又重重的锤到自己的腿上,“fuck!”
昨晚,自己还叫顾青君抱自己,抱什么抱呀。田罗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道顾青君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轻浮。
田罗担心着。
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头发,田罗砰的一声又砸回床上,‘直面那些问题吗?可是自己该怎么直面呢,那些事情,早就把自己给杀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了。’田罗回忆着顾青君的话,轻蔑的抬起了嘴角,“顾青君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的做不到。”
田罗从床上再度坐了起来。
厕所里,田罗放下毛巾,眼睛的肿稍微消消失了一点。
田罗蹲下来,打开壁柜,里面全是他的药。
这些年来,田罗看了不少的心理医生,所有人都说要解开心结,可田罗找不到,他不知道自己的心结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放不下。
就这么纠结着,受尽折磨。
田罗扶着柜门蹲下,拿出一瓶药,又是就着自来水,吞服了下去。
自来水活着苦味的药片,冰冷的滑过咽喉,滚入食道,田罗感受的那份寒冷的流动,突然撑在洗手台上,干呕起来。
‘好恶心,太恶心了。’
田罗不停的干呕着,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田罗急忙站起身稳住呼吸。
恶心的感觉越来越浓烈,田罗附在洗手台上,吐了出来。
田罗打开水龙头,看着肮脏的呕吐物被冲走,拿起漱口杯,简单的漱了一下口。
冰冷的自来水在口腔中的触感让田罗又生出了恶心的感觉,田罗将水吐了出来,放下漱口杯。倚在墙上,拼命的控住住反胃的感觉。
反胃的感觉一阵子一阵子的,田罗将所有的力气都靠在了墙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边平稳的呼吸,一边拼命的咽下反出来的酸水。
慢慢的,田罗觉得好了不少,正打算往外走,一阵呕吐的感觉又袭了上来,田罗扑倒洗手台前,再一次吐了出来。
田罗跌坐在地上,感觉吐完之后确实好了不少,田罗平稳的呼吸着,试图控制自己过快的心跳。
田罗看了看手边的药瓶,打开柜子,将它放了进去,‘看来今天还是别吃药了。’
终于缓过来的田罗走到衣柜边,随意的找了一件衣服,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田罗开着车驶出低下车库,突然,一辆吉普不明所以的在田罗的车旁停了下来,发出急刹的声音,田罗一惊,立马踩了刹车。
两辆车就这样停着,谁也不动,田罗停在那儿,左顾右盼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安全隐患,疑惑的看着旁边的吉普车。
“搞什么啊。”田罗在心里疑惑道。
田罗踩了一脚油门,开着车离开了。
吉普车里的顾青君注视着后视镜里田罗的车越开越远,直到彼此的后视镜里都看不见了对方。顾青君还是没能移开盯着后后视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