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乔家的陈素兰十分担心那么小的田罗,左思右想就干脆拿出自己的积蓄买了一辆小车,在田罗的校门口摆摊,好继续照顾田罗。
等了好几天,陈素兰终于等来了满身伤痕的田罗。田罗背着一个破破旧旧的书包,猛地扑进陈素兰的怀里,“兰姨,兰姨。”
陈素兰拍着田罗的脊背,“兰姨在呢。”
陈素兰认识那个田罗背上的背包,那是乔锁玉背烂了的,想着这些,陈素兰心里又是一阵心酸。
看着田罗在自己怀里耸动的小脑袋,陈素兰揉了揉田罗毛茸茸的脑袋,变戏法一样的从身后摸出了一个新书包,“田罗,给你的。”
田罗激动的接过心书包,紧紧的抱进怀里,“谢谢兰姨。”
陈素兰看着田罗开心的样子,站到田罗身后,推了田罗一把,“走吧,该去上学了。”
田罗回过小脑袋,对陈素兰甜甜的一笑,抱着新书包,蹦蹦跳跳的进了学校。
陈素兰站在门口,看着田罗远去的背影,浅浅的笑了,这么多年,陈素兰是第一次见田罗这么开心。
之后的日子里,田罗每天早早的就从乔家跑来学校,陈素兰在校门口迎接着小田罗,帮兰姨摆好摊以后,田罗就去学校上学,放学后,田罗会又帮兰姨摆一会摊,顺便蹲在路旁把作业写了。
直到了晚上七八点钟了,田罗才会恋恋不舍的收起文具,向兰姨告别,离开。
等田罗回到乔家时,罗秀和乔庆阳基本已经吃了饭回房了。小田罗这才偷偷摸摸的溜进厨房,给自己煮点吃的。
然后回到兰姨和自己曾经住的房间,在昏暗的灯光下,温习一会儿功课在睡觉。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一切都第那么平平静静的。
直到,有一天,田罗顶着一身的伤来到了陈素兰的面前,陈素兰的第一反应是罗秀又打田罗了。
不过转念一想,田罗早上来的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这怎么又整的一身伤呢?
“这是怎么了?”
田罗看着兰姨焦急的样子,揉搓着衣角“没事,跟同学打架了。”
陈素兰一下急了,“你怎么跟同学打架呢,别人家长要是找过来,夫人又要打你了。”
看着田罗没有反应,陈素兰蹲下来,直视着田罗的眼睛,“你答应兰姨,以后不要跟同学门打架好嘛。”
田罗把脸偏向一旁,没有回答陈素兰的话。
看着田罗一脸的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陈素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己也没带过孩子,这种情况,陈素兰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啊。
陈素兰蹲在田罗面前,还打算说点什么。
就见几个孩子拍着手蹦着跳着走了过来,“乔家公子叫田罗,老爷夫人都不爱,从小不让外人知,原是夫人外人子。”孩子们一边走一边唱着。
陈素兰看见田罗一抖,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几个孩子发现了田罗,指着田罗,“就是他,乔家的孽种。”
看到了田罗,孩子们把顺口溜唱的更大声了。
陈素兰看着田罗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抄起一把笤帚就冲上前去,“唱什么唱,都别唱了。”
孩子们笑着一哄而散开,陈素兰看着跑开的孩子,转过头,就看见了抱着膝盖,蹲在街旁哭泣的田罗。陈素兰放下笤帚,一步一步的走到田罗身边,抱住蜷成一团的田罗,“不是这样的,田罗,不是这样的。”
田罗在陈素兰的怀中颤抖着,紧紧的抓住陈素兰的衣角,“兰姨,兰姨。”
那天,田罗没有帮陈素兰守摊,一个人早早的就回了乔家,陈素兰站在校门口看着田罗离去的背影,一下子跌坐在地,哭了起来,在田罗面前乔装的坚强一瞬间破裂开来,里面是无助和绝望的神情。
陈素兰不明白,就算田罗是一个外人的孩子,就应该被这样对待吗?再怎么说,田罗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啊。
之后的每一天,田罗的身上都是带着伤的,陈素兰每次看到满身伤痕的田罗,都是心头一酸,但能有什么用呢,田罗又做错了什么呢。
陈素兰每天都对此保持沉默。
直到有一天,田罗走到陈素兰面前,“兰姨,老师叫你明天过去一趟。”
对上田罗的眼睛,陈素兰只得回答了一声“哦。”
隔天,陈素兰见到了田罗的老师,老师问,“你就是田罗的家长吗?”
陈素兰回答道,“是的。”
老师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陈素兰的装扮,有一点不相信的样子,“田罗的家长,我想给你说一下田罗的问题,他经常无故殴打同学,已经有很多家长跟我反应这件事了,说是孩子被打的浑身是伤。”
听到老师的话,陈素兰憋在心里多天的火终于忍不住了,陈素兰拉过低着头的田罗,抬起田罗的头,指着田罗脸上的疤痕,“老师,你看,田罗身上也是伤啊。”说着,又捞起田罗的袖子,“你看,你看。”
老师低下头,不去看田罗的疤痕,“田罗家长,有很多家长跟我说,田罗把他们的孩子打伤了,我希望你可以教育一下田罗。”
陈素兰一下就爆发了,“老师,你真的不知道吗,田罗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的,那些孩子说的那些话,唱的那些儿歌,你真的不知道吗?”
看着老师刻意转过去的目光,陈素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老师,你知道的是吧。”然后,转过身,抱着田罗,哭了起来。
老师继续说道,“田罗家长,鉴于田罗的表现,我门学校会记田罗一个大过,这已经是从轻处理了,希望你理解。”老师语气冰冷,陈素兰和田罗互相抱着,紧紧的抵御着这世间的严寒。
夜晚的路上,陈素兰拉着田罗的小手,田罗握着一纸记过的单子,一步一步的走在回乔家的路上,陈素兰一直抹着眼泪,田罗倒是万分的冷静,“兰姨,别哭啦。”
听着田罗稚嫩的语气安慰着自己,陈素兰终于忍不住了,蹲在路上,大声的哭了起来。田罗拍着陈素兰的脊背,却没有抑制住自己酸酸的鼻子。
田罗回到乔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田罗敲开罗秀的门的时候,罗秀已经睡了一会了,看着站在门口的田罗,罗秀简直没有一口好气,“干嘛?”
田罗静静的把手里的记过书交到罗秀的手里。
罗秀轻蔑的拿起,在眼前瞟了一眼,然后,当晚,乔庆阳大半夜捞起一把凳子就锤上了田罗的头,“我好心好意让你去上学,你不给我好好学习,你还给我惹事,你还打人,我叫你打人,我叫你打人。”
田罗安静的蜷缩着,护着自己的头部,没有发出一声的叫声,牙齿将下唇咬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夜晚,在乔庆阳发够了火之后。
田罗一个人被扔在黑漆漆的走廊,摸着墙站起来,忍着剧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为数不多的伤药,敷在了伤口上,又清理了身上的血迹,便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田罗是被陈素兰在门口的吵闹声闹醒的,抬眼一看,已经十一点了。
原来,陈素兰在校门口等了一上午都没看见田罗,心里越来越慌,就推着摊车来到了乔宅,从仆人们口中得知田罗被打的事,就吵着要看田罗。
在门口吵闹的陈素兰终于惹怒了罗秀,罗秀召集了几个仆人,来到了陈素兰的面前。
陈素兰见罗秀出来了,立马求着罗秀,“夫人,你让我见见田罗吧,你让我见见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罗秀没有反应,挥了挥手,就叫仆人们把陈素兰丢出了门外,陈素兰挣扎着又爬了起来,“夫人,你让我见见他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罗秀又让仆人门将陈素兰丢了出去。
陈素兰又挣扎着站起来。
等到田罗醒来,忍着剧痛出来的时候,陈素兰已经昏了过去,躺在乔家的家门外。田罗看着满身伤痕的陈素兰,不顾身上伤口剧痛,直接扑向了站在门口的罗秀。
那天,罗秀脸上被田罗抓了个爪印,田罗也被罗秀踢得一身伤口。
最后,田罗是被仆人门抬回房间的,把田罗放在床上,仆人就离开了。
“这田罗就算不是乔老爷的孩子,也不必这样吧。”
“所以说,夫人心狠,惹不起啊。”
“对呀,对呀。赶快走吧。”
躺在床上的田罗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仆人门的议论。
“那个陈素兰,要不联系一下她的家人吧,老躺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啊。”
“对呀,对呀。”
“你去联系吧。”
“算了算了,还是你去吧。”
躺在床上的田罗,感觉到了泪水划过伤口的疼痛,迷迷糊糊中,年幼的田罗不停的呼喊着陈素兰的名字,直到精疲力尽。第二天,田罗透过窗户,看见了空旷的院坝,兰姨已经不见了,松开扒着窗沿的手,田罗跌坐回床上,拿起仅剩的药膏,就往身上招呼,直接把自己痛到龇牙咧嘴。
上完药,田罗感觉头晕乎乎的,又倒头睡了过去。
第三天,田罗是下午才醒了过来,小屋里静静的,田罗忍着伤痛坐了起来,摸着饿急了的肚子,偷偷溜进了厨房,这时候仆人们大多数都在休息,没有发现田罗的踪迹。
田罗从柜子里摸出了一点干粮,一口一口咬了起来。
干粮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有了霉味,又硬又干,田罗一口咬下去,几乎是要口水将干粮溶透了才咬得下来。
田罗就着样一口一口的吃着,眼泪不知何时就滑了下来,在干粮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印子,田罗摸了一下眼睛,自己不能哭,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田罗想着。
可是眼泪却止都止不住,一直不停的流啊流,最后,田罗终于支撑不了了,坐了下来,蜷缩在柜角,任由眼泪往下掉,田罗紧紧的咬住干粮,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田罗就这样蹲在那儿,直到口中的干粮都化成了糜状,田罗吞下口中的干粮,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回了房间。
田罗就着泪水吞下了整块干粮,摸着垫了点底的肚子,又歇了过去。
田罗就这样白天晚上不眠不休的睡,他不想去学校,他害怕在那个巷口没有了兰姨的影子。
但是,天终究不会随人愿。
在家里窝了接近十来天后,乔家终于发现了这个幽灵一般的男孩。
乔庆阳在一个早晨,把田罗丢了出去。田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背着兰姨给自己的书包面无表情的走向了学校。
在学校门口的小巷子那儿,田罗捂住了几次眼睛,希望再一次挣开眼的时候,兰姨还在那儿。可是,等到学校都要关门了,兰姨也没有在出现在那儿,田罗认命了,兰姨不会在出现了,田罗离开小巷口,走进了校门。
这一次,兰姨是真的离开了。
田罗已经很久没有来上学了,在田罗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教室里的读书声一下就安静了,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门口看。
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
“他还没被打死啊。”
“你看他身上的伤,感觉打的好重啊。”
“那是当然,他又不是乔家的人。”
“他盯着我们看呢。”
“怕什么怕,他又打不赢我们。”
老师先向那几个说话的孩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然后走到田罗面前,问道,“田罗同学,你为什么几天都没有来上学呢。”
田罗还盯着那几个孩子,没有转头,“你不知道吗。老师。”
老师一下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对田罗有点恼火的说到,“田罗同学,请你尊重老师。”
田罗没有理他,还是死盯着那几个孩子。
没有办法,老师只得让田罗回了座位。
一节课,老师发现田罗都死死的盯着那几个孩子。
田罗的目光冷冰冰的,偶尔对上田罗的目光,老师都感到一阵冷颤,像是突然坠入了万丈的寒冰一样,冻得人发抖。
下了课,老师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口水,重重的将被子砸回桌面,“田罗这个小子,真的是奇奇怪怪的,要不是看在乔家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他开除了,真的是,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老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像还不解气一样,“真的是,气死我了。”
一旁的老师接嘴道,“还看乔家的面子,那小子在乔家又不吃香,要是乔家看得起他的话,会送到我们这儿来。”
“也是,不过,乔家也是惹不起的。”
两个老师正热火朝天的谈论着。
门被砰的一下打开了,一个小胖子站在门口,“不不不,不好了,老师,不好了。”
老师转过头,“什么事啊,急成这样”
“田罗,田罗,田罗他,他,他。”
听到着,老师一下冲出了办公室,就看见田罗站在楼梯上,楼梯下是那几个嘲笑田罗的孩子。
“田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