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田罗被开除了。
也是罗秀第一次开着车接田罗从学校离开,也是田罗第一次坐上餐桌吃饭。
乔庆阳一甩筷子,指着田罗骂道,“我说你要上学你就去上啊,你给我打架,你,你。”
罗秀拉下乔庆阳的手,“别让他去了吧。”
乔庆阳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要去。”
罗秀和乔庆阳都呆住了,罗秀率先开了口,“你去个鬼,又去打架啊。”
“我就要去,你带应过兰姨。”田罗第一次在这些事上同罗秀争执。
但是,这是兰姨给田罗的机会,田罗不会放下的。
“答应个屁。兰姨兰姨,一天到晚都是兰姨。你怎么不去给他当儿子呢。”罗秀又是一声大吼。
田罗不为所动,“我要去。”
罗秀指着田罗,一副快要气晕过去的样子,“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呐,我叫你别读了,听不懂啊。”
“我要读书。”
罗秀一下暴起,摔了碗筷,“读个屁读。”
“你答应过她的。”田罗抬起头看着气急了的罗秀,“希望你不要食言。”
罗秀一巴掌就要挥过来来了,田罗还是没有改口,“我要读书。”
罗秀那晚把田罗的脸都要扇成猪头了,田罗还是那一句话,“我要读书”。
罗秀扶着额坐了下来,“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读书。”田罗的脸已经肿了,说话有一点含糊不清。
“那行,你去吧,去吧。”罗秀被折腾累了,对田罗挥了挥手,想让他退下。
“请你记住了。”田罗说完,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田罗顶着发乌的双颊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学校。
乔锁玉白了田罗一眼,转身拉开车门,坐上了汽车。田罗摸着自己身上的校服,这是田罗拥有的第一套新的衣服,田罗摸着衣服柔软的触感,突然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乔锁玉要下车窗,“你到底上不上车啊。”
田罗松开拉着衣角的双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一天,田罗过的不太真实,贵族学校,崭新的校服,统一的新书包,接送的汽车,让田罗第一次感觉到了有钱人的不一样。
回家的路上,田罗看着窗外逝去的风景,这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生活,田罗在自己手上死死的捏了一下,刺痛的感觉被传回大脑,田罗摸着发红的皮肤,看着窗外,看来,一切真的是真的。
来到新学校后,田罗的生活安静了下来,田罗上了初中,并顺顺利利的考上了高中,直到直到····
顾青君看着田罗,故事比她想象的要更复杂,更加的令人难受。顾青君把手附上田罗的肩膀,这是顾青君觉得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
顾青君轻轻的拍着田罗的肩膀,“田罗,你真的好坚强,我真的佩服你。”
田罗从臂弯里抬起头,“谢谢。”
顾青君看着远方摇了摇头,目光遥远而空洞,“田罗,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的复杂啊。”
“直到,”田罗继续开始了叙述,顾青君收回目光,回到故事的情节当中。
直到,
有一天,有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田波在校门口堵住了放学的田罗。
田波看着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田罗,笑了笑,“哟,都长这么大了。”
田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很是疑惑,记忆中,田罗好像并没又见过这个人,“这位先生,你找哪位啊?”
田波啐了一口,“哟,不认识了,我是你爹。”
听到这话,田罗抖了一下,兰姨说过的话,在田罗的脑中横穿了一番,定隔在一个点上,田罗看着面前的男人,拉开车门,直接上了车。
看着车门外,疯狂拉扯着车门的男人,田罗皱起了眉头。
乔锁玉拉开车门,才拽回田罗飘出好几千里的思绪,“哟,你招惹谁了。”
看到乔锁玉来了,田罗立马招呼师傅,“师傅,走吧。”
司机狐疑的看着车外的男人,最后还是启动了汽车。
一回家,田罗没有先回自己的小房间,直接走到罗秀面前,“出事了。”
罗秀慢慢悠悠的说道,“什么事啊,把你急的。”
看着罗秀还不在意的样子,田罗就急,一把拉起罗秀,拖到阳台上。
罗秀揉着酸疼的手腕,“别以为我几天没打你,你就可以放肆了。我告诉你,你这是··”
“田波找我了。”
田罗看见罗秀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一下站直了起来,:“他找你干什么?”
“可能是要钱吧。”
罗秀开始左右踱着步,“没问题,钱没问题。”
罗秀掐着下巴在阳台上踱了两圈,指着田罗,“但是,一定不能让他找上来,不能让乔庆阳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们就完了,你知道吗。”
田罗看向焦急的罗秀,“我知道。”
“你明天就去问他,问他要多少。你明天就去问他。”
罗秀掐着下巴,死死的盯着远方,目光就像是要把什么戳穿一样。已经这么多年了,罗秀也没有想到田波会再次找上门来。好不容易乔庆阳终于不知纠结这些事了,田波又出来捣乱了。
田罗看着罗秀这个样子,想着自己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用处,干脆就直接回房了。
晚上,田罗没有睡着,他想了一晚上,田波可能踢出的要求,却还是在第二天听到时,吃了一惊。
隔天放学,田波照样等在学校门口。
田罗一出校门就看见了田波的影子,急急忙忙的将其拖到了远处,“你要多少。”
田波有些吃惊,“这么直白,就不打算想说点其他的。”
田罗警觉的看着周围,“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可是你爹,你不打算叫我一声爹吗?”田波调笑着看着田罗。
田罗瞪了田波一眼,“不打算,到底要多少,不说我走了。”
田波这才急急忙忙的拉住田罗的手,“诶,诶,诶。别这么着急吗。我要的不多。”
田罗正眼看向田波,“多少。”
田波比了个四的手势,“四万,每个月。”
“你疯了吧。”田罗冲上前拧起田波的领子,又马上松开,往两边盯了盯,却定没有人看向这边,“我回去帮你问问。”
远处的花园里,园丁正在打理着花圃。
罗秀一下砸到围栏上,“一个月四万,他想干甚么”
在乔家,罗秀根本不可能在乔庆阳的眼皮子低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每个月转移这么多钱的。
田罗看着罗秀,“他就是这么给我说的,确实是狮子大开口。”
罗秀捋了一下新作的发型,皱着眉头,“我明天去找我爸问问,看看他那边能不能支付这笔钱。”
田罗看着焦急的罗秀,转过身,打开阳台门,打算留罗秀一个人静静,确实,田波这一次是真的把事情搞大了。
好巧不巧的是,一打开阳台门,田罗就看到了满脸黑线的乔庆阳和旁边的乔锁玉。
乔庆阳一把推开田罗,进了阳台,和上门。
乔锁玉好笑的看着田罗,“我就说你这两天不对劲,果然在做坏事啊。”
田罗看着乔锁玉,轻蔑的笑了笑,‘果然,不认娘的东西。’
等到里面就传来了罗秀的哭叫声,和乔庆阳的怒吼,“我叫你不守妇道,我叫你乱搞。”
田罗才看向乔锁玉惊慌失措的眼睛,“你不该把这事说出去。”
第三天,田波又在校门口等着田罗。
两人照常离开人群,走的远远的。
“怎么样啊。”田波的语气是满满的志在必得。
“不行,一样都不行。”
田波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诧异,“那你,不怕我说出去。”
“不怕了。”
田波彻底搞不懂了。
但是,不一会,他就明白了。
田罗拍了拍手,几个乔家的仆人从田罗身后走了出来。
田罗看着那几个下人逐渐靠近田波,转身离开了。
身后是田波愤怒的呐喊,田罗捂住耳朵想什么都不听进去,田波一直在咒骂,声音粗狂,言辞低俗。
田罗快步离开,这是乔家人做的,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问题就是,在田波的心里,田罗也成了乔家的人类。
果然,第二天,田罗就在学校门口看见了住着拐棍的田波,田波一个拐棍指向他,身后的那些地痞流氓就一拥而上,将田罗架了起来,拖入了旁边的小巷子。
没有人发声,所有人就这样看着田罗被逐渐拖进小巷子里。
田罗突然想起了,兰姨第一次离开时的画面,罗秀一脚一脚踢在自己身上,可是所有的人都没有管,他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像极了现在的样子,田罗停止了挣扎,他认命了。
看着那些地痞流氓撸起的袖子和砸下来的拳头,踹过来的腿脚,田罗护住自己的头部,一声不吭的忍受着,可能这就是自己的命吧,就得像个垃圾一样,得丢弃,被人人喊打,被厌恶,被讨厌,被暴打。
被命运摁住咽喉的人,哪还有力气反抗啊,田罗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田罗在小巷里被一顿暴打,等到他清醒过来时,天已经黑完了,田罗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顶着暗下来的天色,田罗抹了一把不知道何时流下来的泪水,在走出小巷时,校门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田罗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夜晚的灯慢慢的亮了起来,人们对着满身伤痕的田罗指指点点着,田罗低下头,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耳边,议论的声音络绎不绝,田罗想紧紧的捂住耳朵,却发现就算捂住了耳朵,那些声音却依旧清晰,田罗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田罗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直到走回了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