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龙看了看施碧媛渴望的眼神,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拿出他的勇气说:
“那天你离开旅馆之后,我沒有勇气追出去,因为我........以为.......我做错事,对不起你。直到几天后我跟其他几个朋友回到悉尼,那天帮你开门的Vivian和她的老公Ryan为了这事吵架。所以Vivian才意识到,她这个玩笑开大了。
可能是因为我以前的名声不好,她以为我跟你只是玩玩。之后我们三个人赶紧开车去机场,我想飞到温哥华找你,跟你解释清楚。
可是…....在路上我们的车被一台闯红灯的大卡车拦腰撞到了,Vivian和Ryan.........当场死亡。我的左腳.........粉碎性骨折,我做了很多次手術,我在医院躺了很久。无数的物理治疗才可以正常走路,但是我已经不能当飞行员了。”
他讲的时候,语气平淡,有点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是当他抬起头才发现,坐在旁边的施碧媛已经哭成淚人,他不知所措,赶紧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慰说:
“傻瓜,你在哭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我不知道。我现在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
施碧媛哭着,直接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她哭,是因为生气,天意弄人,是因为内疚,自己当年没有问清楚。
她前几天才知道赵佑龙有写信给她,相信三十年前,在旅馆是一场误会,心里还在怪他,为什么不来找她,只是写信。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没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别哭了。”
赵佑龙温柔地,摸摸施碧媛的头,在他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女,跟以前一样。施碧媛摸着他的膝盖,抬起头,眼泪还是不停的流下了:
“很痛吧。”
“不痛了,现在不痛。我….....我好想你,你是我的止痛药。”
赵佑龙握着她的手,回味十八岁时的感觉,拿了纸巾帮她擦眼泪,她原谅自己就已经满足了。施碧媛没有抗拒,但是她不想这样,关系不清不楚的,她低头问:
“为什么?我很笨,你不说清楚我不懂。”
“我…我现在是个残疾,没有资格给你幸福,我不敢说。”
赵佑龙犹豫了,放开施碧媛的手,她马上被气哭的说:
“是我没有资格吧,是你......嫌弃我没结婚有个女儿。是你......每次都不把话说清楚,是我......不应该咄咄逼人,是我.......不应该喜欢你的,对不起,打搅你了。”
说完后转身准备站起来,要离开,赵佑龙赶紧伸手拉着她的手说:
“不要,不要走,这次我不会让你走。如果我让你走了,我将再也见不到你,我会后悔的。我.....不在乎你有一个女儿,我什至......不在乎谁是父亲,我不会问你。
我只在乎你。从十八岁开始,我从未停止爱你。我很笨,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觉,我缺乏自信心,尤其是受伤后,我.......更加不敢想。”
他用力拉一拉她的手,让她重新坐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
“碧媛,我还是很喜欢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和你在一起吗?”
施碧媛破涕而笑,点头答应,赵佑龙兴奋地把她拥入怀。过了好一会,施碧媛考虑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开口说:
“佑龙,你跟我说说,这三十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离开医院后,我的律师帮我跟保险公司周旋了很久,结果我拿到赔偿金,之后我就开了一家小小的超市。”
施碧媛其实是她想追问他的感情生活,但是她停住了,一则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就算曾经有女友或是妻子又怎么样?现在他没有就好了。二则如果他反过来问她,就需要跟他交代过去了吗?
她心里还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例如,为什么没有结婚?之前说过有个儿子,为什么跟他妈妈吃午饭时,她又没有提起?没有结婚但是有个儿子不稀奇,赵妈妈不承认他女友是太太也有可能,但是不可能不承认孙子吧?
施碧媛在沉思时,突然觉得额头被一只大手抚平被她皱起的眉头,抬头看赵佑龙温柔的说:
“碧媛,告诉我,你在想什么?问就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回答,不会隐瞒你。”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去吃晚餐。”
施碧媛浅浅的微笑着回,赵佑龙看了看时间说:“马上。”
这一晚,施碧媛睡得特别香,有种心里很甜的感觉,但是又感觉不太真实,不敢相信过了三十年,她和赵佑龙都在心里,留了一个特别的位置给对方。没有重遇之前,心里还是平静的,见面之后,回忆再泛起了涟漪。
施诺一早就打來,她语气有点内疚的说:
“妈妈,我现在在多倫多來看颢然,下个星期就來香港,但是…我可能要去中国几天拜访客户。不好意思呢。”
“没关系,妈妈又不需要你陪,留几天晚餐时间,见一下婆婆他们就好了。诺诺,你哪天到香港,几点?要我來接你吗?”
施碧媛微笑安慰着施诺,她想一想回:
“不用了吧,你打車來接我也太麻烦了。我等一下发信息给你,你知道就好,记得不用接。”
施诺解释着,担心妈妈又大老远的跑来,施碧媛点头,提醒着:
“好,到時候看看。你记得帮我把羽绒服帶回來给姨妈。你自己看着办,给她买个礼物。”
“嗯,我想回来再打个金牌就好了,再買点什么给婆婆?你有什么建议?”
“也许,你带多点现金,回来包个大红包吧。”
“好吧,妈妈,你看看还要我带什么再告诉我。我先去换衣服跟颢然出去吃饭啦。改天聊。”
跟女儿讲完电话,施碧媛走到客厅来,妈妈刚挂电话,現在在做早操,妈妈说施玉媛和王子峰今天要去看医生,所以他们不来了,年纪大了,常常需要去看医生检查东检查西。
施碧媛走进厨房为妈妈做简单的早餐,吃早餐的时候,赵佑龙打电话给施碧媛,赵佑龙关心问:
“碧媛早,你今天有什么计划?”
“今天我姐姐不在家,所以我必须陪妈妈。抱歉。”
施碧媛拿着电话,走到厨房,小声低头回,好像还在怕被妈妈知道的样子。赵佑龙好像听出来施碧媛害怕的东西,但是他居然提议:
“要不,跟你妈妈出来走走?”
“你确定吗?你不介意吗?”
施碧媛感到惊讶,她不知道赵佑龙准备好,以男朋友的身份见她妈妈了没。他摇头:
“不会啊,能见到你就好。你妈妈不介意就好。”
“我问问看,等一下打给你。”
施碧媛脸有点紅,她走回来餐桌,咬咬唇看一看妈妈,又叹了口气,
妈妈白她一眼说:“有话就说,不要磨磨唧唧的。”
“妈妈不要那么了解我好吗?就…佑龙问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施碧媛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害羞。妈妈轻轻摇头,想一想:
“你从小到大有话要说都咬唇,我是你妈能不知道吗?等一下。你说谁?佑龙?这…你们好了?他知道诺诺了吗?”
“我们把话说清楚了,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但是我没准备告诉他跟诺诺的事,诺诺不想这么草率认他。他知道我有个女儿,也没问什么,就先不说了。”
施碧媛轻轻握着妈妈的手,希望她能理解。妈妈点头,拍了拍施碧媛的手,表示欣慰:
“这样也好。这么多年的结打开了就好。等一下和我去拜访我的朋友怎么样?叫佑龙开车来带我们去。”
施碧媛浅浅的微笑点点头,赶快告诉赵佑龙来接她们,也跟姐姐说了她跟妈妈出去。
赵佑龙到了,施碧媛她们已经在楼下了,赵佑龙帮助施妈妈上车,施碧媛去了拐角处的面包店买一些蛋糕。上车后赵佑龙问施妈妈的朋友住哪里,她缓缓说:
“我要去赵妈妈家,她邀请我好很多次了,讲好今天去。”
施碧媛和赵佑龙对看了一眼,施碧媛低头觉得尴尬。当他们到达赵家,赵妈妈已经在门口迎接,两位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女佣拿出一些茶,把蛋糕放在盘子上。
“你们能来看我真好,还买东西来,陪陪我聊聊天就好。下次别买东西。”
赵妈妈开心地拉着施妈妈的手,她也轻轻拍拍她的手回:
“我也不经常出门,不知道去哪里好,能出来走走也不錯。”
“来来来,一定要吃完午餐再走。”
赵妈妈看着坐在施妈妈旁边的施碧媛,一脸满意的微笑着,施妈妈点头,客气回:
“那就麻烦了。”
“佑龙,你跟碧媛去买菜,做炒米粉好吗?我想吃。”
赵妈妈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赵佑龙,他点头,起身挥挥手,叫施碧媛跟他出去,他们就这样才刚刚进门,又被‘差遣’去菜市场了。
等他们出门后,施妈妈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看着赵妈妈问:
“看来,你也知道碧媛和佑龙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