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赵梦晞工作以来最得意的一天,仿佛所有焦点都集中在她身上一般。她之所以如此积极参加各种活动,就是希望领导能看到一个全面的她,终有一天能调她去业务部门,踏踏实实做业务,取得属于自己的成就。
然而,她如此展现自己,领导的看法没被改变,倒让薛宁萌生了要追到她的想法。过了两天,薛宁便向她发去微信,说自己想学钢琴,希望赵梦晞能教他。赵梦晞想到薛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这个人情总得还,如今既然他开口了,便答应了下来。两个人还是利用中午的时间,到一楼的大会议室弹钢琴。
一楼的大会议室向来是单位开集体大会、排练节目的场地,为了丰富员工的业余文化生活,里面不但音响、灯光、显示设施齐备,还配有一架KAWAI钢琴。虽然这架钢琴已有很久没有调过,但仍能听出它音色动听,是架好琴。赵梦晞趁着这次弹琴的机会,向工会提出,希望能请乐师来单位将琴调一调,以延长琴的寿命。工会采纳了赵梦晞的建议,向领导提出申请,请了乐师来调琴。
调后的钢琴音调更准、音色也更优美了。薛宁说自己想弹《天空之城》,赵梦晞便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一个音一个音地教他。薛宁的手很大,但却不怎么灵活;手放在琴键上总是软绵绵的,不会抬手指,只会笨拙而无力地向下摁。赵梦晞打算从基础教起,让他摆好手型,手掌要鼓起来,像握了一个鸡蛋一般,先从音阶练起,每个手指依次抬高了向键盘上“砸”。薛宁却摇摇头,说只要自己能把这首歌弹下来就行,至于这些基本功他一点都不想学。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摁着琴键,弹得断断续续,一点都不连贯,弹错了赵梦晞便给他指出来,但他这方面悟性实在不高,同一个地方总是反复出错,怎么都记不住正确的弹法。
赵梦晞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哎,有心教他一些基本功,他还不愿意学。既然如此,我就把正确的弹法给他指出来就好了。于是便耐着性子一遍遍纠正薛宁弹错的地方。见薛宁手放的位置又不对了,赵梦晞情急之下便用两根手指轻轻捏起薛宁粗大的手指,将它放到了正确的琴键上。
薛宁感觉到赵梦晞的触碰,一股暖意立马流遍全身,感觉浑身都麻麻的,舒服得直让人打瞌睡。他不禁摇了摇头,使自己保持清醒,见自己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弹错,便不好意思地向赵梦晞笑了笑,道:“哎呀,又错了。”
赵梦晞道:“没事,刚弹的时候谁都弹不好。”
薛宁道:“我来咱们单位快四年了,都不知道一楼这儿有架钢琴。”
赵梦晞道:“一楼经常开会、举办活动啊,你没注意到?”
薛宁摇了摇头,道:“没有。开会的时候我就没往角落里看过。至于举办活动,可能我刚好都不在吧……对了,你怎么会被选去弹琴啊?”
赵梦晞道:“去年九月,系统内组织了大型合唱比赛,你有印象吗?”
薛宁道:“有印象,听说B市所有单位都参加了。”
赵梦晞道:“嗯,咱们单位为了在比赛中拿到好名次,七月的时候,从外面请了专业老师来给咱们做培训。老师在指导大家做发声练习的时候,指着钢琴问大家有没有人会弹琴,我就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了。从那个时候起,工会就知道我会弹琴了,还问我考到了几级。”
薛宁道:“去年我正好被借调到了兄弟单位,错过了咱们单位的合唱比赛,想想真是可惜啊……”
赵梦晞道:“以后还有机会的。”
薛宁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说,如果当时我没去别的单位,就能早点认识你,和你说上话了。”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还是让赵梦晞红了脸。只见她低着头,想不出话来接,像一朵娇羞的海棠花一般。
薛宁见她不善言辞,两晕微红,表情煞是可爱,心中的怜爱之情不禁多了几分。然而,一直让一个姑娘红着脸也不是君子所为,薛宁便笑着解围道:“你钢琴弹得这么好,考到了几级?”
赵梦晞道:“七级。”
薛宁眉毛一挑,道:“厉害!怪不得弹得这么好。”
赵梦晞笑道:“谈不上厉害,学钢琴的很多人都考到了9级、10级呢,我这算是半途而废了。”
薛宁道:“我觉得你已经弹得很好了。”
赵梦晞不觉又红了脸,轻声道了句“谢谢”。
薛宁道:“下个星期,我要出一趟差,走一个星期左右吧。”
赵梦晞道:“哦。那就先祝你一路顺风啦。”
薛宁看着琴键,笑道:“等我回来,估计又都忘光了。”
赵梦晞道:“你平时多听一听,多看看简谱,时常复习着,慢慢就有感觉了。”说完看了眼手机,道:“啊,已经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回去吧。”
薛宁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慢慢悠悠地站起身,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没想到都这么晚了。”
两个人将钢琴盖上,关上会议室的门,一起回到了办公室。薛宁回到办公室,便一直在想自己出差后要如何维系两个人的关系,两个人每日的聊天必不可少,关键是聊什么话题,就算是聊弹琴的事,也不能一直聊下去,还是得想想其他的话题。据他观察,赵梦晞属于那种比较内向腼腆的女孩,若自己追得急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反而引起她的反感。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她放下戒备,先从朋友开始做起,等两个人慢慢聊出感情了再说其他的。至于如何让她放下戒备,又始终能有一个可以聊很多内容的话题——薛宁眨巴着眼睛,灵机一动,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