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路遥此前听赵梦晞说,打算趁着寒假做手术,便算着日子,来赵梦晞家找她。之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赵梦晞曾在管路遥的软磨硬泡下,带他到家里见过父母,那个时候管路遥便将赵梦晞家的具体位置记住了。他也查了,赵梦晞家所在的位置,算是B市最好的地段之一。要是能和赵梦晞结婚,即便日后没有孩子,也总是衣食无忧的。若是有了孩子,孩子跟自己的姓,户口随赵梦晞,轻轻松松就能上B市最好的小学,这可是自己奋斗终生都未必能给孩子的。即使把这些都抛开不看,单看赵梦晞的品貌学历,两个人站在一起,任谁见了也都会说他管路遥真是祖上积德,才能找到赵梦晞这样的女朋友。奈何,自己听了家里的话,因为一点小事就把赵梦晞甩了。父母到底是没念过书,目光短浅,把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为此,他也和家里大吵了一架,怪他们出馊主意,破坏了他的好姻缘。
如今,也不知道赵梦晞和她家还能不能接受他?而且,若是未来赵梦晞真的不能生育,自己会不会为现在的决定而后悔?思前想后,也还是提着大包小包来了,哪怕让他下跪,他也要挽回赵梦晞。
赵梦晞的妈妈早已退休,每天都在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赵梦晞。楼宇对讲机响起,赵梦晞妈妈一听是管路遥要来看赵梦晞,气得火冒三丈,为了不影响赵梦晞休息,便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你回去吧。梦晞需要好好休息。”
管路遥道:“您不让我上去,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着。”说着,便扯着脖子喊起了赵梦晞的名字。
赵梦晞隐约听到喊声,便从房间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妈妈没好气地说道:“管路遥说要上来见你,我没同意。真是惹不起这种人。直接嚷嚷着追到家里来,让街坊看着像什么话。”
赵梦晞心里也烦,她素来知道管路遥为达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这种人一旦招惹上,只要不是他自动放弃,就不好甩开。她想了想,同妈妈说道:“不行就让他上来吧,让邻居们瞧着,确实影响不好。”
赵梦晞的妈妈皱着眉头,按下了开锁键,向赵梦晞道:“待会儿我和他说,没他这么欺负人的。还敢来咱们家,不是成心给人添堵吗?你进屋去吧。”
赵梦晞回到房间,将门关上,不禁叹了口气。不一会儿,就隔着门听到了管路遥说话的声音。赵梦晞的妈妈退休前是公务员,和很多人都打过交道。她深知管路遥之前尽可能地讨她和赵梦晞爸爸的欢心,表现出的各种懂事、体贴都是装出来的,而这种装,是装不了一辈子的。等他目的达到了,将来指不定怎么对待赵梦晞呢。然而,对待他这种人,态度还不能过于强硬,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为今之计,只能让他知难而退。
赵梦晞妈妈向管路遥道:“坐吧。”
管路遥望着赵梦晞紧闭的房门,道:“伯母,我想看看梦晞……”
赵梦晞妈妈道:“你什么时候毕业啊?”
管路遥道:“明年十二月。”
赵梦晞妈妈道:“工作上有什么打算?”
管路遥道:“我打算来B市工作,这样就能……”
赵梦晞妈妈道:“来B市工作,压力可是很大的啊……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管路遥道:“一般工作前几年单位都提供宿舍的。”
赵梦晞妈妈道:“单位也不能一直提供宿舍,总要自己买房的。而且,你怎么就有把握,能顺利进入提供宿舍的单位呢?”
管路遥道:“我相信自己能考上……”
赵梦晞妈妈笑道:“那如果考不上呢?每年有多少人想来B市发展,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想进大单位,不是光通过笔试,就能进去的。而面试看什么,不用我说,你大概也明白。”
管路遥道:“我导师也认识许多人的。”
赵梦晞妈妈笑道:“你还是太年轻,把问题看得太简单。我且问你,你为什么想来B市发展?”
管路遥思索一番后,方道:“B市有很多机会,薪水也高。”
赵梦晞妈妈道:“薪水高的背后,是高物价、高房价。年薪高的工作,往往解决不了户口,说裁人就裁人;年薪低的工作,能解决户口,也不会随意裁人,却又满足不了你对房子的需求。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不是那么好走,你真的想好,要一个人在这座城奋斗打拼了吗?”赵梦晞的妈妈特意强调了“一个人”三个字,明显是在告诉管路遥,未来他和赵梦晞绝无可能,不要把对未来的设想,建立在赵梦晞和他共度余生之上。
管路遥听赵梦晞妈妈这样说,明白了她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立马跪下来认错,道:“伯母,我错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梦晞。我一开始没想明白……”
赵梦晞妈妈立马把他搀起来,道:“我相信未来你这样的孩子会有很好的发展,对于你,我们始终都认为你挺能干的。我希望在感情方面,你也能像个男子汉一样,一口吐沫一个钉,干脆一点。有些事发生了,翻篇了也就得了,一直纠缠也挺没意思的。”
这时,门一响,赵梦晞的爸爸回来了。赵梦晞爸爸昨天刚办完退休,今天刚好是全新生活第一天。早上一个人悠悠闲闲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将一部分送到了赵梦晞爷爷奶奶家,刚一回来就看到管路遥在家里,嘴里原本哼着的小曲,不觉也断了。
只见他眉头紧锁,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管路遥见赵梦晞的爸爸回来了,立马迎上去,道:“伯父,我来看看梦晞……”
赵梦晞的爸爸依旧皱着眉头,道:“得得得,我家孩子可受不起。你回去吧!”
管路遥又看向赵梦晞的妈妈,见赵梦晞的妈妈不说话,又看了看赵梦晞紧闭的房门,大声道:“梦晞,我想见见你。”
赵梦晞爸爸见他这么大声在家里说话,影响赵梦晞休息,更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挡在管路遥前面,将声音压过他说道:“怎么还不走啊?别太过分了啊!”
赵梦晞的爸爸比管路遥要高出许多,加上人有些发福,衬托得管路遥在他面前就跟豆芽菜一般。管路遥不敢再多说一句,低眉顺眼地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赵梦晞的爸爸向他说道:“等等。”
管路遥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两眼满带希望地看向赵梦晞的爸爸。赵梦晞爸爸将管路遥拎来的大包小包往他面前一搁,道:“东西你拿回去,我们不需要。”
管路遥露出一副苦瓜样来,说话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同情:“伯父,你就收下吧,这都是我给梦晞买的。”
赵梦晞的妈妈走上前来,道:“你就拿回去吧。我和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相信你会想明白的。”
管路遥深深叹了口气,拿起东西转过身去,灰溜溜地走了。
赵梦晞坐在床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了爸爸大声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听到了大门开关的声音,想必管路遥已经走了。赵梦晞叹了口气,回想起管路遥这个人,曾经真的对她很好,不禁想起他许多好处来,忍不住滴下泪来。如果他的这种好,能装一辈子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