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接到国外医院电话的时候,一开始是觉得自己听错了,是不是自己英语退步了,理解错了。当对方再重复一遍之后,安然觉得一定是自己做梦的错觉。当对方挂掉电话,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时,安然拿着电话在那里足足愣了五分钟。待她回过神来拨打Dana的电话时,对方电话通了,但一直没有人接。拨打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她又拨打了Dana学校的电话,电话那边告诉她Dana已经辞职了。
她的第反应过来后立马是收拾东西马上去机场,她运气不错,这种加急票本来很难买到,她花了高价在别人手里买到一张。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一落地,她便匆匆忙忙的拖着行李赶往医院,手机都忘了开机。
再次见到Dana,他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了,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面罩,病房里只有嘟嘟嘟的仪器声。安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得到护士同意后,才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病房。
可她动作再轻,Dana还是醒了过来。看见站在病床前的安然,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
安然本想回一个微笑,可眼眶却红了,嘴角像是有千金重,怎么也扬不起来。
Dana缓缓抬起手,扯掉氧气面罩,沙哑这嗓子说道:“你来了。”
安然缓步走到病床前,蹲下身,看着Dana消瘦的的脸:“什么时候的事?”
Dana说话有些费力,缓了一会才说道:“你回国之前。”
“所以你当时才会建议我回国。”当时自己被查出胃癌,需要修养,Dana便建议自己回国修养。
Dana缓缓点点头,“你应该回去,因为还有人在等着你。我本来打算等我走了以后在让你回来帮我善后,但想着那时候你一定会很生气。而且就这么走也很孤单,还是决定任性一会,要你回来陪陪我。”
“你觉得这样我就不会生气了?”安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半点也气不起来。
Dana眨眨眼,似乎没有力气再说话,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安然轻轻唤了两声他的名字,看了看心电监护仪平稳的跳动着,才缓缓站起身轻轻的走出了病房。
她找到了Dana的主治医生,了解他的情况。医生的原话是Dana一年多以前查出了这个病,若是及时手术,虽然术后生活质量不高,但也许还能多存活几年。不过当时他就拒绝了手术,选择了保守治疗,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错的情况了。而且他签署了拒绝插管等一些列抢救方案的文件,所以大概坚持不了几天了。
安然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安然觉得有点冷,这个时候的纽约已经是夏天。
她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掏出手机。手机一开机就有数条消息未接电话的提示音响个不停,其中最多的是陈洛,其次是冉冉,倪静她们。安然正准备给他们回消息,电话又响了起来,是陈洛的电话。
“安然。”陈洛的声音有点沉,话语里带着一丝不肯定。
“嗯。”安然握住手机,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现在她真的想找个人说说话。
“你在哪儿?”陈洛得到回应,声音大了一些,夹杂着丝丝怒气。
“我在纽约。”安然低着头,看着地面。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安然接着说道:“Dana生病了,很严重,他希望我回来帮他处理后事。”安然的话说得很冷静,但她的心里堵得很难受。
电话那边依旧一片沉默,安然也拿着手机不再说话。一直等到安然手机快没电了,陈洛那边才传来声音:“现在到纽约的已经没有票了,我定了明天最早的一般航班,明天就能到,你把地址发给我。”
安然握着手机,心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孤单了,原来自己一直都有人陪伴在身边。
当手机传来嘟嘟嘟电量警报时,陈洛那边传来:“安然,以后我会陪着你。”
“嗯。我等你。”
安然不知道,在她匆忙出国,没留下只言片语时,陈洛快把这座城市翻过来了,他能想到的,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了,但就是没有半点消息,他担心安然会像十年前一样,毫无预兆的离开,没有半点消息,一走就是十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这么等上十年,因为这个十年对他来说真的太漫长了。
在等待的十年里,他无数次想飞到国外找她,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但他没有,他选择了等待,他相信安然会回来。当她想清楚自己真的想要什么的时候,一定会回来。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等着她回来。那时候最好的自己一定能留住她。
一直以来,大家都说安然是最听陈洛的话,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安然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打定的主意,下好的决心,从来不会轻易改变的。只是她不喜欢说出来,什么时都憋在心里不说。而陈洛和了解她,他所说的话都是安然想说的。所以在大家看来,安然是很听陈洛话的,而实际上则是陈洛一直想安然所想,更像是陈洛在听安然的。
这一点似乎安然自己都没发现,所以她才会觉得自己太过于依赖陈洛,离不开陈洛,而事实上是陈洛离不开安然。陈洛一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也不打算改变这一点。所以当十年后的安然回去后,他依旧能像从前一般接受她,在乎她,一如她们从没分开过。
而当陈洛知道有Dana存在的时候,他有了一丝危机感,特别是Dana帮安然说出她在国外那些痛苦的遭遇时,他明白Dana也和自己一样,时真的了解安然,能清楚的知道安然所想,并且说出她想要说而自己无法开口说出的话。但他同时也很感谢Dana,如果不是他,很难想象安然在国外会成什么样子,或许根本不能平安回到国内。
所以这一次,陈洛要陪在安然身边,安然以后的所有的故事里,他都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