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的时候,Dana就醒了。安然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书,这本书是Dana放在桌上的,应当是他住院的时候看的。
“一夜没睡?”Dana的声音似乎比昨天有精神了一点。
安然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伸伸腰。“睡不着,你知道我不喜欢医院。”
Dana微微转过头看向窗外。“今天天气好像很不错。”
安然顺着他看去的方向看出去,外面的天空很蓝很蓝,偶尔漂浮着几朵软软的白云。“嗯,对纽约来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我想出去走走,感觉我好久没晒过太阳了,真怀恋阳光的味道。”Dana说着,缓缓伸出苍白的手,似乎想去触碰照进房间那缕阳光。可惜阳光只照射到窗台,躺在床上的他根本碰不到。
Dana失望的收回手,微微叹了口气。
安然声音闷闷的说:“少来,想出院就直说,少拐弯抹角。”
Dana笑着看向安然:“可以吗?”
“不可以。”安然以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回绝,而后说道:“我去问问医生可不可以推你出去走走。”
听到可以出去走走,Dana已经很满足了,笑容越发灿烂。
安然找到医生询问,医生建议她最好不要出去,但安然依旧坚持。医生没办法,让安然签署了一份免责协议,才勉强同意Dana出去走走。
安然找来轮椅,在护工的帮助下将Dana抱上轮椅,给他带上一顶帽子,披好衣服。才慢慢推着他往外走。
Dana住的是一间临终关怀医院,所以的环境很好,很幽静。医院的住院病区外有一大片草坪,草坪外就是一片大海。安然推着他来到草坪边的大树下,将轮椅固定好,自己随意的靠着轮椅坐在草地上。
“你以后想待着哪里?国外还是回国。”安然看着平静的海面,和Dana平静的讨论着他想葬在哪里这个问题。
Dana整个人软软的靠着轮椅的椅背,面带从容的微笑,说道:“回去吧,在外面也漂得够久了,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可要通知你的家里人?”安然回头看着他。
Dana微微偏头看着安然,没有回答。
“可能你还不知道,陈洛律所的合伙人其中一个叫魏泽洋。据他说,你是他小叔叔。你说这缘分是不是很奇妙?”安然淡淡笑着说道。
Dana口中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也露出淡淡的微笑:“是很奇妙,我记得在他小的时候还抱过他,一转眼都长大了。”
“别让那种老头子的口吻说话,你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吧!说得老气横秋。”安然不屑的说道。
Dana笑着摇摇头:“够久了,也够了。”
“想要什么样的葬礼?”安然继续说道。
“简单一点就好,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Dana笑着说道。
“好。。。”回答完后,两人便不再聊天,只是静静坐着看着海面发呆。
不知道坐了多久,安然觉得累了,刚想着回头问Dana要不要回去,只感觉头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顶。安然呆坐在那里不敢动,耳边轻轻传来两个字:“谢谢。”
很轻很轻的两个字,声音刚刚传到安然耳里,头顶的重量慢慢往下滑落,落到肩膀,滑了下去。安然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时间似乎滴答滴答在耳边划过,默默划过很远很远。
安然缓缓回过头,看着Dana像是熟睡般的模样,安然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轻轻将头靠在Dana的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两人一直静静的坐在树下,一直到傍晚。海边起风了,安然想站起来,可才发现腿已经麻了。
安然本想伸手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来,刚一抬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扶住。她抬头看去,风尘仆仆的陈洛出现在安然眼前。
陈洛伸手将安然拉起来,安然本想对陈洛露出一个微笑,但嘴角动了动却笑不出来。陈洛抬手摸了摸安然的脸,对着安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起风了,先回去吧。”
安然低头看了看静静坐在一旁的Dana,点了点头。
Dana走了,将一切都留给了安然。在安然撑不住的时候,陈洛来到了她的身边。